传言娴妃生完三公主后,得了天恩回乡省亲,却在广陵附近遭劫,失踪了许久,待她被找回宫后,又诞下六皇子,再之后身子便不好,最后病死在了宫里。 娴妃当年究竟失踪了多久? 是否久到……可以在外生下个女儿呢? 他将视线从画中女子的面庞上挪开,把画慢慢卷起,问庞荣:“六皇子这几日在做什么?” 今晚让大皇子气冲冲赶过来,六皇子不可能什么都没做,他虽然年纪小,可也不是真的痴傻任人拿捏。 也是巧了,前面才怀疑了洛棠的身份,此刻他竟隐隐觉得洛棠与娴妃所出的六皇子性格也有几分相似…… 庞荣赶紧回道:“霍将军班师回朝,六皇子似乎有意与霍小将军亲近,但听闻并未深交,只是六皇子仰慕霍小将军武艺超凡。” 谢凤池卷画的手稍稍停顿。 庞荣揣测不透主子的意思,小心翼翼地问:“世子可要提点六皇子什么?需要小的去办吗?” 他记得,侯爷确是在一众皇子中最支持六皇子。 谢凤池却微微诧异了一眼,随即笑着摇摇头:“不必,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由着他去,若总如父亲一般事事都提点他,他便永远长不大。” 庞荣便木讷地答了个是。 “对了,给朝中那些人传个话,不用他们开口了。” 庞荣一愣,才反应过来主子的意思:“世子原先让他们防着三公主与圣上夺情,如今不防了?” 谢凤池极少得露出一抹讥讽冷笑,将画卷放回去,悠悠走向屋内。 “有人愿作出头鸟,便让我们的人省些力吧。” 庞荣恍然点头,便猜到是那种不算聪明的大皇子着了他主子的道了。 可他在门外守了会儿,终是想不通,主子对什么都运筹帷幄,也对什么都不算太上心,那究竟什么才是重要的事呢? 他不经意间扭头看看那放画的厨柜—— 为了这画三番两次改主意,莫非不是……老子看上了大的,小子看上了小的吧? 不应当不应当! 他们世子霁月风光清和雅正,京中那般多的贵女都不足以分开世子一丝半点注意,做事定不会出于这种缘由的! 作者有话说: 杜管家:世子真是孝死我等庸人了 世子:╮(╯▽╰)╭
第九章 安宁侯出殡时,阵仗极大。 春老院的洛棠登上二楼,远远看着都惊讶。 如今院中的丫头婆子都不再敢管她,她可以在这看上大半天,可看了一会儿却觉心头空空,相较以往遐想的,自己死了便是一卷草席卷走,与今日所见差别太大了。 她侧了个头,想到昨日谢凤池说未见过卖身契,心思便又活泛起来了。 她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勾搭上谢凤池,在这侯府闭着眼走到黑,另一条则是讨到卖身契,远走高飞。 她敢觊觎前者,盖因世子清和雅正,又看似不通晓她那些旖旎手段,比侯爷还容易勾搭。 从前她担心侯爷没了她留在侯府会受欺辱,可经历了这几天,她冷静下来,发现若能傍上谢凤池,可比相伴风烛残年的侯爷要稳妥! 但这也不是万无一失的法子,谢凤池的孝期只有三年,期间若是圣上夺情,命他早些出孝,更有数不清的高门闺秀想嫁与他,自己若是没能搏到个体面位子,必然还是要吃苦。 后者不同——她讨到卖身契离府,虽是获得了完全的自由,却是必定要吃苦的。 洛棠从前也想过当个清白娘子,如话本里说的,找个情投意合的郎君,平平凡凡过一辈子,可这几年,她看得多听得多了,这样的心思也渐渐淡去了。 姐姐们告诉她莫看那些话本里写的情真意切,那些都是穷酸臭男人写的! 穷酸臭男人自己身无长物,便凭空畅想清白女子不顾外物同他们恩好,何况如洛棠这般娘子过往并不算干净,日子久了终归会被窥出一二,届时等待她们的是什么,想都不用想。 更有甚者想瞎了心,富家小姐爱上穷秀才都敢肖像,可事实却是平贱夫妻百事哀,饶是富家小姐,真低嫁了他们,也未尝都有好结果。 男人都是个只能与你共苦,不能与你同甘的坏心眼。 洛棠对此懵懵懂懂,却有个姐姐笑着说了个故事,大致便是她有个好姐妹自以为识得个两心知的郎君,那郎君家中却无钱,她将自己的赎身钱给了对方,希望对方考取了功名再回来将她带离这地狱,可谁知钱拿走了,那郎君也再也没回来。 既然如此,反正都前途未卜,反正都有可能被辜负,那她为何不努把力,为自己搏出条富贵安逸的路来呢? 唉,昨夜是丢了人,没勾搭到谢凤池反倒自己摔了跤,她日后定会重新好好勾引谢凤池的! 可眼见今日是没机会了,洛棠便往别的方向看了眼。 侯爷的院子与办事的地方相距甚远,加上婆子丫鬟们也不敢限制自己的活动了,她便当即决定去院中先紧锣密鼓地搜寻一番。 若是卖身契真不在了,没个真实票据束缚着她,也好安心,若能被她自己找到,那便当即销毁,更安心! 想到便去做,洛棠避开下人们,轻轻巧巧溜到了侯爷的院外。 此处她熟,跪了两次,哪里视野暴露哪里不易察觉她都看得一清二楚,且今日是侯爷出殡的大日子,宾客自然都会围聚在前厅,由世子招待着,这里几乎无人会来。 却没想到,待她摸进屋里,里面竟早已有人了! 她猛地一震,暗道失策,当即便要迈腿离开屋子,却没想屋中的人比她更慌,猛地转过身,叫洛棠瞧见了一张惊惶的脸。 是个半大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面容俊秀,左边眼角有颗小小的黑痣,穿的是精细的绫罗绸缎,神色却透露着同样在不做好事的惶恐。 “慢着!” 对方声音略显青涩沙哑,似正在变声,更应证了洛棠对他年纪的猜测。 洛棠已被叫住,若还不管不顾逃了,场面就难圆了。 她迅速回忆一遍,确信侯府里除了谢凤池以外没有什么庶子幺儿,而这少年虽然锦衣绫罗,却无下人帮衬,更如此惶惶不安,可见是个身份不高的。 许是某位贵人家中随行的小郎君,自小便不受宠才养的这般性格。 她便打肿脸充起胖子,故意端起一副委屈的样子来:“小郎君怎得这般不会看人脸色!我都不愿揭破你偷闯,你还叫住我作甚!” 她丝毫不提自己也是想偷摸进来的,免得对方要责问她。 要先发制人! 少年语塞,清隽面容微微泛红,他盯着洛棠的脸看了半晌,才低头颤巍巍地行了个礼:“叫娘子费心了,本……是无意的,没想太多。” 洛棠心里松了口气,沾沾自喜地想,果然是个傻的,没问她为何也来此。 她便端着手,自认自己是侯府一员,理所应当迈进屋里:“既然如此,郎君不若告诉我,你在我们侯爷屋中找什么?为何宾客都在前厅,你独自一人在此?” 她身形娇小,容貌瑰丽,哪怕是故意拿捏着,也不显咄咄逼人,反倒叫人觉得是在撒娇,嗲得很。 少年不由盯着她的脸多看了几眼,又很快觉得失礼,低下头结结巴巴道:“没找什么,只是侯爷曾于我有恩惠,如今他即薨,我无法直接来拜谒,只好偷摸着进来,想讨些他曾经的笔墨,以供瞻仰哀悼。” 这话听在洛棠耳中便更顺理成章了,原是个身份上不得台面的,没法去前厅,便只能和她一样……咳咳。 不过她也没将侯府当做自己家,这少年在府中做的什么,与她其实也没什么关系,轮不到她质问怪罪。 少年说完,终于神色懵懂地看向洛棠:“不知娘子又是何人,为何在此……” 话还没问完,屋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洛棠呼吸一滞,少年也顿时失了颜色,手忙脚乱不知要往何处躲,眼见他都要冲出去了,洛棠倒吸一口凉气! 蠢货,是想直接撞上去吗!外面那些人可不若她这般好说话!可别将自己也扯进去! 想也不想,洛棠伸手便将人拽进里间。 侯爷缠绵病榻让她进来作陪时,她便看到了这里有个大柜子,今日便正好让两人一同躲了进去,迅速将柜门掩起。 呼吸微弱地纠缠在一起,洛棠心跳扑通扑通地透过缝隙朝外看,生怕自己在外间遗漏了什么细节,叫人发现她偷偷来了侯爷的屋里, 便自然留意不到,那被她桎梏的少年瞪大眼,鼻尖几乎要抵住她细嫩修长的颈脖,涌入鼻腔的馥郁香气几乎要将他掀翻了过去! 进屋的是谢凤池,披着孝,一身悄,饶是洛棠都悄然抿了抿嘴唇,暗叹这位世子真是生了副好皮相,被一身白色衬得清丽出尘。 而他身后跟着却是洛棠最害怕的那位姑奶奶。 洛棠的心跳便又加快了,在小小的一方天地中宛若能听得清扑通扑通的声响。 谢凤池进屋后脚步略微顿了顿,随即转身站住,同姑奶奶说话。 洛棠隐约听见,他们在谈的似是谢凤池守孝的事。 大梁重文重孝,父母去世,寻常子女最少要守一年的孝期,而宗室子弟要以身作表率,更守三年。 听闻侯夫人几年前去时,谢凤池就在说亲了,便因此耽搁到了现在,没想刚又有了些动静,侯爷也去了。 洛棠一边听,一边想到这些秘辛,忍不住偷偷笑了出来。 真是命该如此,叫他娶不上妻,凭白要将往后三年便宜在自己手中。 她笑得身子不住地轻轻颤抖,原本便要碰到那少年鼻尖的颈脖便直接抵上了,少女柔嫩的肌肤如细腻的奶冻糕,清凉又香甜,叫对方忍不住轻轻咽了口口水。 屋里的谢凤池听到姑母的急切后,轻声安抚:“姑母莫要为此等小事挂怀了。” “如何是小事!男子就该先立身齐家,你端方君子,京中无人不称颂,谁家娘子不想嫁与你,怎该白白蹉跎这些时日呢!” 姑奶奶说完,心里也哀伤无力,直言她这侄子可怜,碰上兄嫂相继离世,她怕只怕如今大哥即薨,九卿之首的位子落到旁处,这侄子又无亲家帮衬,在国子监不若以往顺遂啊。 谢凤池却好似未想过这么远,依旧温吞地宽慰对方,言道君子不为外物乱自身方寸, 直说到姑奶奶掩面泣泪,埋怨她大哥把侄儿教得太过正直了,这府里除了那个狐媚外室以外,竟都没个端正丫头能叫她看得上眼,偷偷纳去给谢凤池作通房! 洛棠听在耳里,这下倒未全然幸灾乐祸了,而是琢磨,若是侯府真风雨飘摇了,她怎么办? 可这等大事也不是她愁就有用的,洛棠摇了摇头,大不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86 首页 上一页 7 8 9 10 11 1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