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无罪,为何要认?”谢姝月神色依旧平静,直视着太妃淡淡道,“太妃既然认定了臣女与人通奸,不知这奸夫现在何处?仅凭几人似是而非的说辞,还有一封书信,凭什么便能定臣女的罪。” “奸夫在哪里你自然心里清楚!” “什么奸夫?”冷淡的声音从殿门处响起。 原本唏嘘不已的众人纷纷侧头,却只见云蛟暗纹的玄色衣角快速从眼前掠了过去,倒是少有人注意到穿着道袍的瘦小老头悄悄在末尾处落座。 “儿臣因事来迟,不知眼下这是……”殷玄铮环顾了一下大殿,见谢姝月依旧直挺挺地在那里跪着,忍不住皱了皱眉。 “回殿下,谢姝月水性杨花与人私通,证据确凿。”跪在一旁的谢雪柔迫不及待地出声回答道。 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殷玄铮并未像想象中的大发雷霆,反倒是颇为冰冷地扫了她一眼,转头对盛帝道∶“不知又是哪个奸诈小人捏造出来的谣言,只是月儿身子弱,这地面又寒凉,怕是经不起这么跪着,还望父皇体恤。” 盛帝也被今天这事弄得烦心不已,尤其是太妃一行人,你唱我和的吵得他头疼,一旁的内侍又上前提醒他要喝药,只得摆了摆手,顺势让殷玄铮接手处理,自己借口更衣便与皇后先行离去。 殷玄铮伸手便要拉人起来,偏偏谢姝月今日被那封信羞的气性又上来了,见众人诧异的视线落在身上,更是浑身难受,因而不动声色地躲开了殷玄铮的手,颤颤巍巍地自己站了起来,低声道,“臣女谢过殿下。” 见谢姝月就想要这么回去了,殷玄铮眼疾手快地将人拉住了,吩咐一旁的内侍道,“在我的座位旁边加把椅子。” 内侍连忙点点头,麻利地便搬了把椅子,和殷玄铮的座位紧紧挨着,非常有眼色道,“谢小姐,您这边请。” 谢姝月刚想出声拒绝,但见上首太妃脸色都黑的快要滴墨,心中暗自偷笑,也自动忽略了殷玄铮趁机偷偷捏自己手的事,袅娜地便走到殷玄铮的座位上坐下。 身旁不远便是睿王,阴暗的视线时不时便向一旁看去,却不经意间对上了殷玄铮带着杀气的眼神,只得垂眼不再多言。 见殷景安彻底老实了,殷玄铮这才把视线放在谢雪柔的身上。 谢雪柔心下一惊,连忙低头道∶“太子殿下,谢姝月行为不检,暗中私会情郎,我等皆可作证。” “哦?”殷玄铮懒散地抬了抬眼皮,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几人,“什么时候的事?” “回殿下,七月十五当天,送春楼的小倌青叶便亲眼见她与奸夫在百味轩打情骂俏!”谢雪柔连忙拉过一旁低着头的青叶,低声催促道,“你快跟殿下复述一遍当时的情况。” 殷玄铮似笑非笑地看了过去,青叶从殷玄铮走进来的时候便已知死路一条,听到谢雪柔的话更是胆战心惊,结结巴巴道,“七月十五……那天,那天……” 见青叶已经快被吓掉魂了,谢雪柔暗骂他一声不争气,自己抢先说道,“青叶见谢姝月和奸夫在百味轩举止亲密,而且衣衫不整地从包厢之中出来。” “殿下您看,这是奸夫写给谢姝月的书信,用词大胆放荡,必定是两人早就有了首尾!” 殷玄铮皱眉接了过去,毫不犹豫地拆开了信封,见上面熟悉的内容和字迹,脸上的神色顿时僵住。 下意识间,殷玄铮转头看向一旁事不关己坐着的谢姝月,只见她正死死低着头扯着手上的帕子,看起来颇为气恼,被身旁内侍提醒了数句,也始终不敢抬头看他。 “殿下,谢姝月此人水性杨花,其奸夫也无耻至极,两人竟然不顾陛下的赐婚圣旨做出如此下贱之事,必然要严惩!” 谢雪柔见殷玄铮回头去看谢姝月,言辞更加激烈,慷慨激昂地恨不得现在就亲手将谢姝月押入刑部大牢。 “二妹妹说的太对了。”听着谢雪柔这一串接着一串的指责之语,谢姝月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抬头好心补充道,“该打打该杀杀,可千万不要放过我的‘奸夫’。” “……” “那无耻奸夫是太学堂一名姓陆的学子,只是眼下不知人在何处,殿下尽可以前去追查,到时候一问便知!” “……” 殷玄铮沉默了半响,扯出了一个阴冷的笑容问道,“你骂谁是无耻奸夫?” “臣女……”谢雪柔也被殷玄铮吓了一跳,不知他为何突然生气,忍不住微微向后退缩了半步,嗫嚅道,“臣女是说与谢姝月通奸之人。” “通奸之人?”殷玄铮玩味地重复了一句,看向一旁瑟瑟发抖的青叶,冷声道,“你来告诉她,到底谁是通奸之人,谁又是奸夫。” 青叶被突然点到,心中又是一惊,低头躲避着殷玄铮的视线,小声回答道∶“没……没有通奸之人,也没有奸夫。” 谢雪柔闻言脸色一僵,连忙上前扯住青叶的衣襟,怒声道∶“你疯了?刚刚在场的众人全都听见了,太子殿下面前你怎敢撒谎?” 青叶被勒的都有些呼吸不畅,幸好有几个内侍赶上前来将两人拉开了,这才让青叶有了喘息的余地,青叶咳嗽了好一会,这才解释道∶“是真的没有奸夫,因为那日与谢小姐一同在百味轩的……便是太子殿下。” “你说什么?” 如同一道落雷劈在了自己的脑中,谢雪柔呆愣愣的看着青叶,在场的众人也都被这事情发展震的呆住了,就连上首坐着的丽妃和太妃相互对视一眼,纷纷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眼底满是惊涛骇浪。 谢雪柔始终难以置信,睿王已经别过了头不愿再看她,心中骤然一紧,独独又见殷玄铮手上还拿着那封信,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膝行上前,急切出声道。 “那封信……还有那封信,太子殿下,那封信便是姓陆的奸夫与谢姝月通奸的最好证明!” “怎么?”殷玄铮淡淡地看向谢雪柔,缓声道∶“你对本宫所写的信有什么意见吗?” “什么……可是那人分明是姓陆!” “这……皇后娘娘母家不就是姓陆吗?”突然有人见着稳当当喝着酒看戏的陆相,脑子突然反应了过来,一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音量,连忙又捂住了自己的嘴。 谢雪柔自然没错过这句话,如同瞬间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一般瘫软在地,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在场的众人也都面面相觑,没想到竟会闹出这般乌龙之事,唯独看见冷着张脸的太子殿下,再联想到那封情意缠绵的书信,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只是心中所想,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得在一旁随声附和着,就连紧张的不得了的宣平侯也将心落回了肚子里,殿内的穿堂风穿过,他的后背一阵寒凉,才发现自己背后的衣衫早就已经湿透了。 乔太傅望着周围突变的风向,冷哼了一声,出声问道∶“既然谢家小姐是与太子殿下一起出去的,那为何还要偷偷摸摸?” “乔太傅管的未免也太宽了点。”殷玄铮冷笑回答道∶“本宫与未来太子妃提前了解一下难不成还要事先告知一下太傅大人,征得你的同意?” “既然如此,谢家小姐怎么不早点说明此事,反倒引得大家误会?” 谢姝月抿了一口殷玄铮桌上的酒,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回答道∶“我说过了我未曾与人通奸,乔太傅这不是不信么,那我能有什么办法。” 乔太傅顿时被这话哽住,一时间竟也挑不出什么错处,只得自己拂袖率先离开了座席。 殷玄铮望着殿前跪着的几人,摆了摆手,在一旁等待着的内侍连忙上前将几人拖了下去细细审问。 眼见着刚才的闹剧就这么落下了帷幕,盛帝与皇后这才慢吞吞地赶了回来,前厅的宫人早就将发生之事如实禀告给二人,倒是让原本想要求情的皇后委实心中松了口气。 无关乎私人情分,单凭谢姝月她有凤命之格,她便不能不保。 只是回到大殿时见谢姝月坐在殷玄铮的旁边,皇后还是微微讶异了一瞬,倒是盛帝没有什么反应,微微颔首,示意宴会继续。 大殿之上又恢复了歌舞升平之景。 “你松手。”谢姝月面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却无人知晓她的手正在桌子底下被殷玄铮紧紧握着,她又不敢大力地挣脱,只得低声出言催促,“大家都看着呢,你别这样。” “看就看吧。”殷玄铮无所谓地说道,反倒是趁机将指尖滑入她的指缝中,与她十指紧紧相扣,见她羞恼,又非要凑近她的耳边暧昧道,“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们现在都知道我是你的奸夫,正好也坐实一下。” 谢姝月暗自咬了咬牙,故作镇静地看着面前的歌舞,隔着舞姬旋转舞步的空隙,直直对上了坐在对面镇国公一行人的视线。 宣平侯看了一眼低头假装饮酒。 谢轻寒看了两秒主动望天移开了视线。 镇国公看了半响思索片刻给谢姝月比了赞扬的大拇指。 “……” 谢姝月顿觉无语凝噎,侧过了身子避开殷玄铮的触碰。 殷玄铮也不恼,反正人的手还被自己紧紧抓着,于是又低头看了桌上摆着的两个酒杯,挑眉小声问道∶“哪一个是你的?” 谢姝月愣了一下,刚想说左边,可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赌气道∶“右边的。” “右边的?”殷玄铮点了点头,含笑斟满了右边的酒杯,推到了谢姝月的面前。 “请。” 皇后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谢姝月脸上笑容一僵,又不能驳了殷玄铮的面子,只得端起了酒杯小口抿了一下,又放回了桌子上。 下一刻,面前的酒杯被轻轻拿走了,谢姝月一愣,却只见玉杯已经落到了殷玄铮的手上,殷玄铮含笑一饮而尽,似在回味其中的滋味,半响才小声道∶“果然还是矜矜喝过的比较好喝一点。” 谢姝月脸色顿时一红,伸手便要去偷偷掐他,只奈何一曲作罢,舞女们再次退场,没了人群的遮掩,谢姝月只得暗中给殷玄铮记下一笔。 只是还未等第二场歌舞再上,只见原本坐于番国位置的南疆五皇子尉迟策突然上前一步,沉声道∶“臣素闻盛朝贵女之美名,今日见太子殿下与未来太子妃琴瑟和鸣,心向往之,不知可否请盛朝陛下赐下一桩婚事。” 盛帝眯了眯眼,没有明确的答应,也没有明确的拒绝,而是反问道∶“不知南疆五皇子看上的是哪家的贵女?” 尉迟策侧头向旁边看了一眼,沉声道∶“臣愿以南疆边境五座城池为聘,求娶盛朝长乐郡主,” 作者有话说: 昨天吃了好多饭,QAQ抱歉来晚了 感谢在2022-06-10 00:48:09~2022-06-12 01:13: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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