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眶刹那便红了一圈,身子都颤抖了一下,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接过那些书籍。 王妈妈与玉岁有些不明所以,对视一眼,忙上前搀扶住姜笙,见她一副哀默悲痛的表情,有些手足无措。 贺昱的瞳孔沉了沉安慰道:“这些书籍是托太子寻来的,皆为你父真迹,交托于你也算是找到了归处,平日里若是想他了,便拿出来瞧瞧。” 贺昱对贺屿安只字未提,只含糊将功劳全归功于太子。 姜笙视若珍宝的抱着那些书,泪水倾如雨下,伸手擦了下道:“劳二哥哥替我谢谢太子,二哥哥的恩情我也记下了。” 贺昱抿了抿唇,神色凝重道:“故人已逝,你还需注意自己身子为重,你父亲与兄长定也不想见你悲痛难以自拔。” 姜笙将脸颊轻轻挨在书籍上,轻轻的点了点头道。 贺昱又安抚了几句才告辞出了抚著小院,临走前又回头看了她一眼道:“回去吧,天冷,莫冻坏了身子。” 姜笙点了点头,转身便要离去。 贺昱顿了下忽然问道:“小世子他....”他顿了一下道:“你往后离他远些。” 姜笙虽有些诧异,只当是谢婉让他来叮嘱自己,听话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的,表哥放心。” 贺昱点了点头,目送着姜笙回了屋子,神色更显深沉,风雪中撑着油纸伞,目光却焦在屋中的暖暖烛火上,喃喃道:“只要不是他.....” 贺昱今夜见陆博,便是为了春闱一事,陆博是尧京盛名在外的老先生,满腹经纶曾高中状元,亦当过太子启蒙先生,只是年岁渐长不喜政场,便高老隐退,目下开了个书院,陆博的名声在外,书院门庭若市,算是一位难求。 陆博的得意门生,只那么几位,贺昱便算是其一,他告假几日未来书院,可是把他急的心焦,听闻他身子大好,忙将又将他约来了书院。 特地抽查了些文章,见他倒背如流见解独到,才渐渐放下了心,可抬头便见他神色郁郁好似出神的样子,陆博只当他忧心春闱一事,搁下书册安慰道:“很好,你这程度,只需放平心态正常发挥,位列再次是毋庸置疑之事。” 贺昱嘴角牵扯了一下,春闱的题目他还记得,他全然不担心可科考,来此不过是为了应付罢了。 他淡淡道:“是,学生知道。” 陆博还是有些不放心叮嘱了一两句,才放他离去,回国公府时已近子时,按照以往,公子必要熬灯苦读,青书忙点了书房的灯,贺昱却直接回了里间,什么话也没说,便上榻歇息了。 “公子?” 床榻上的贺昱翻了下身,似有些不耐烦,情绪跌到谷底一般:“熄灯!” 青书闻声忙吹灭了灯,上前替他脱了鞋,才关门抬脚离去。 屋内无灯照亮,昏暗一片,屋檐下的红灯笼摇摇摆摆映照在明窗前,男子半靠在床榻上,神色期期阴郁的很,他有些昏昏沉沉的靠倒在地,下一刻便又陷入了梦里。 梦里也是冬日,下着纷阳的大雪,国公府虽恢弘依旧,却显得分外压抑,贺昱下了马车便直奔后院,在院子里找人却未见人影,随手便抓了个小厮问道:“三郎呢!” 那小厮瑟缩了下,有些胆怯道:“世.....哦不,三爷在倚梅园。” 贺昱神色募的便一冷,甩袖便离去直奔梅园,倚梅园腊梅盛开,香味阵阵,白雪覆盖在枝头更显娇嫩,园中景色几十年如一日,要说变化的,便是这园中多了一个墓碑。 贺昱脚步匆匆,刚一入园便瞧见贺屿安撑着油纸伞站在墓前,贺昱瞧见墓碑神色几不可微出现一丝仓皇,而后踱步上前,上前拉住贺屿安质问道:“你疯了是不是,周家你也敢动!” 贺屿安却仿若未闻,忽然问道:“贺昱,那日的酒是你送的吧!” 贺昱眼睛募的便睁大,他知道了?他定了定心神,敛下心神平复心情问道:“什么酒?你胡说些什么?” 贺屿安自始至终垂下眼睛直直的盯着墓碑:“我一直不明白,你明明知道我心悦她,若没那事,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已正礼待她,只要她点头,不过是时间问题,你作为她表哥当很欣然如此,却为何非要设下那下作的计,合欢酒,荒唐夜,整个尧京哗然,为的到底是什么?后来我算是明白了。” 贺昱眯了眯眼:“明白了?” 作者有话说: 来了,还有一更,赶榜单,这回是说话算话的,不然要进小黑屋的
第21章 不去 “贺昱,你嫉妒!”风雪渐盛,吹得伞上积雪滑落,贺屿安的质问在风中徘徊,盘旋在空中,似利剑一般直穿入他肺腑。 嫉妒二字不断萦绕回荡在他耳畔,下一刻便见他猛然怔醒,片刻后才辨处今夕是何夕,看着帐顶无意识的眨着眼睛,不知是不是暖炉烧的太兴,额头满是虚汗。 他颓然的坐了起来,脑海里还是贺屿安的指责,他似乎有些精神恍惚募的对着一旁的空气道:“是你护不住她,是你让她嫁给了旁人,死了便死了,为何要怨我......” 他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那日替姜笙收敛尸身的样子,明明去时一身洁净完好,死时却是被凌打的身上无一块好肉,垂落的手上青紫一块又一块,那是头一回,滔天的悔意刹那间倾斜而下,将他裹挟的满满当当,以至于难以呼吸。 下药他不悔,送她出国公府他也不悔,唯独悔的是,替她挑了周齐杨。 明明承诺了好生待她,却将她丢给了一院子的小妾,才以至于被虐打至死。 他想起周齐杨,不禁心生恨意,几乎咬牙切齿恨恨喊了句:“周齐杨.....” 今生今世,他便护着她...... 一连一个多月,姜笙都未出房门一步,每每在王妈妈的叮嘱下用汤用药,虽未根治病疾,却已缓解大半,若非迎风受寒,便鲜少在咳嗽一声,就是身子骨仍然若得很,养了这些时日,脸色是好了许多,身上却仍无几两肉。 王妈妈看着都有些心焦,从库房里专挑取养身的灵芝人参灵药来,每日一碗看着她喝下。 姜笙无奈的将汤药灌下,柳眉皱起的扬了扬碗底道:“王妈妈,今日的喝完了。” 王妈妈点了点头,便将碗盏收下:“姑娘身子亏虚时间太久,非一时三刻能补上的,这参汤还需得日日喝才成。” 连喝了半月的汤药,姜笙都面露芥色,擦了擦嘴道:“这些人参皆是珍品,实在破费了。” 王妈妈唯恐她心生负担,忙道:“不过人参罢了,老夫人吩咐了,只要能调养好姑娘的身子,再好的药也用得,不必多想安心养好身子就是。” 姜笙虽心下无奈,却是端着笑道:“劳烦王妈妈替我谢谢老夫人。” 半月的相处,王妈妈已摸透了姜笙的秉性,忙笑着道:“姑娘放心,老奴必将姑娘的话带到,恰我今日就要去回老夫人的话,这便代劳回禀老夫人去。” 姜笙点了点头,又说了两句,才目送着王妈妈离去。 不管老夫人什么心思,单凭这每日流水的党参灵芝让她补身子,她也是万分感激的,老夫人确是个好人,王妈妈照看她无半分苛待,兢兢业业调理着她,越是如此,姜笙便更是打定主意,往后定要离小世子远些,老妇人待她如此的好,不过仅一个要求,她怎能不让她心安。 正沉思着,门忽然被“砰砰”敲响,姜笙收敛心绪抬头看去,是来看她的贺秋浓。 她忙要起身,便被赶来的贺秋浓一把又按在了榻上:“别下来呀,我坐在床榻上陪你!” 说着鞋子一脱,拖去外头的大氅厚衣轻车熟路便爬上了榻,掀了掀衣裙而后便坐在了姜笙对面:“我见你气色好了许多呀!” 近来她没回来都是如此,姜笙早已见怪不怪了,怕她冻着,掀起被子便盖在贺秋浓身上:“我这身子,老夫人费了不少心思,若非王妈妈精心养着,哪能好的这样快。” 贺秋浓点了点头:“我本以为祖母是为着乔姐姐故意为难你,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对了,后日便春猎围狩了,你去不去?” 姜笙垂首看了眼自己的身子道:“浓姐姐觉着我这幅样子,能出门吗?” 贺秋浓闻声有些泄气,却又不很放弃道:“我见你好着很,没你陪着我也不想去了,仔细些就是了,不然我去求求祖母?她能点头你便哪都能去!” 说着便要起身,一把掀开了软被,她惯来说风就是雨,姜笙虽有些习惯了,但仍然有些哭笑不得,忙伸手拦住了她:“别别别,老夫人有她的打算,我这身子可好不容易养好,再去围猎场上吹风,这半个月的罪可是白受了,浓姐姐瞧瞧我可怜,可放过我吧。” 这春猎围狩她本也不想去,一是自己身子却是算不上大好,再来,她想如老夫人所愿避开小世子,不遇见便少生误会,乔姐姐已经误会如斯,让她静户至此,再生些误会,怕是会被赶出国公府,不能叫姨母为难,她只安生呆在这处就成。 贺秋浓见她一副卖乖的样子,不免有些心软,便又坐了回来,还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道:“你就是躲懒,你就与二哥哥那个书呆子呆在一处吧,看不闷死你!” 姜笙笑了笑道;“表哥也不去吗?” 贺秋浓摇了摇头:“不去,他本就不大爱参与这些场合,再来,估摸着是快要春闱了吧,便早派遣人说过了。” 姜笙垂下脑袋道:“那也好,也不至于我一人呆在府中无趣,还能找表哥读读书。” 贺秋浓却是翻了个白眼:“有了个书呆子便罢了,怎么你也要变成个小书呆子?那我可再不理你了!” 说罢便叉腰转头,一副不再不愿再搭理姜笙的样子,姜笙见状笑开了颜,嬉笑着便上前闹她,一时间小院里嬉笑欢乐生不断,格外和谐。 王妈妈出了小院便直奔老夫人屋舍,在门口处,恰遇着刚要离开的孔灵乔,王妈妈顿下了脚步静静的避在一旁,等着人离去。 孔灵乔却是注意到她,顿下了脚步,凑近身子道;“王妈妈来回禀南院的事儿?” 王妈妈滞了一下,才点了点头道了声“是”。 孔灵乔眼神一眯,而后向前又走了一步,言语带了几分威胁警告的意思道:“王妈妈,你是外祖母身边的老人了,有些话当讲,有些话不当讲,你当比我要清楚对吧。” 王妈妈敛下眸中的厌恶,垂下脑袋恭敬道:“老奴自然知道,劳姑娘费心了。” 孔灵乔见她一副温顺听教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了眼一旁的小丫鬟,那小丫头会意,从袖子下掏出一把金瓜子来,小心翼翼捧到王妈妈面前。 孔灵乔勾了勾嘴角道:“王妈妈辛苦,这些便收着吧。” 王妈妈抬头看了眼孔灵乔,目光闪烁一下后,才犹豫似的伸出手来谢道:“那多谢姑娘赏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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