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她抿了抿唇,眼眸带了几分严肃:“即便是开玩笑, 这话也说不得。” 贺屿安挑了挑眉头, 轻“啧”了一声, 也不接茬, 转而问道:“身子怎么样了, 可还晕着?” 姜笙见他不搭话,小手便用力抽出了他紧握着自己的掌心,秋水似的眸子看着他:“夫君!” 她这幅样子盯着自己, 贺屿安便觉得自己的心软了几分,也不知怎的, 对她,他是一点办法也无,无奈应道:“知道。” 见她又想说话, 便又道:“不必问我要怎么做,我自由分寸, 你只管信我, 大逆不道的事我做不出。” 姜笙闻言只是呶了呶嘴,转而又道:“好多了,只是还有些晕。” 这是回了他方才的话。 “叩叩”两声门被敲响, 而后传来武陌的声音:“世子, 夫人的药好了。” “进来。” 贺屿安接过药, 扑鼻的苦涩让他眉头不禁皱了皱,姜笙看了一眼,面色亦是有些许嫌弃。 见她小脸上写满了抵触,贺屿安不禁想起方才门口处贺屿安的话,挑了挑眉头。 “良药苦口,是我喂你喝,还是自己来?” 姜笙不禁叹了口气,这药的味道,光是闻着她舌尖都有些泛着苦意,若是一口口喂,是与凌迟无异,伸手接过药:“我自己喝吧。” 而后再贺屿安的注视下,仰头“咕咚咕咚”的一口便饮尽了,柳眉都紧紧蹙起。。 好苦! 她还未来得及抱怨,口里便被人塞进了蜜饯,很快,苦味渐淡,她才缓了过来。 “若再生病,往后的药皆会如此苦涩,你那习惯该改改了,药,必是要熬煮到最浓药性才最好。” 他这话里有话,姜笙一瞬间便听出来了,看了眼一旁的武陌,武陌看了眼贺屿安道:“方才遇见了二公......” 话还未说完,贺屿安眼眸一凝,武陌忙闭上了嘴,缩着肩膀退到了一侧。 姜笙闻声不禁皱了皱眉头,看向贺屿安道:“他说与你说的?” 虽是问话,姜笙心里却俨然有了答案,心下略有有些闷闷之意,不禁有想起回门那日佩戴在他腰间的璎珞,今日又多了熬药一事,还真是巧合的让人有些膈应。 自打贺屿安夜里哄着她喊“温屿表哥”。她便大致能猜到他的心思,毕竟她在国公府确实只喊贺昱表哥,即便她心思坦然,但夫妻之事哪里是一句坦然就能说得清的,若是心存罅隙,保不准会越变越大,以至于如镜碎一般完全破裂。 见他不答,那便是默认,姜笙无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喃喃道:“还真的是.....” “之前我不知也就罢了,药效不尽,病时会拖长,难受的可是你自己。”贺屿安忽然道。 姜笙愣了一下,见他面色坦然,无半分醋意,言语中只是关心她的身体,心下不禁有些暖意莞尔道:“好,都听夫君的。” 贺屿安刮了刮她琼鼻道:“对了,南疆战事停当,原定出发的日子后延。” 姜笙闻言眸光一亮,他既是自己的夫君,她自然担忧他,听闻他不必去战场拼杀,不禁搜了口气:“那再好不过了。夫君不好再走了吧。” 贺屿安咧了咧嘴道:“不走了,只是倒也不大好,被压了个苦差事,秋闱一事,我需得辅佐太子操办。” “那会很忙吗?” 贺屿安扶着她躺下道:“周家一事,太子失察有责,圣上虽未怪罪,但太子多少心有负担,圣上此刻下这道差事,太子自是要严阵以待,不得有任何闪失了。” 姜笙了然的点了点头,不放心的叮嘱了两句,兴许是药劲上来了,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睡吧,晚膳我在唤你。”贺屿安道。 有他在,姜笙莫名的心安许多,也未在强撑,朦胧的闭上了眼眸。 睡意上头,人渐渐有几分迷糊,迷离中,耳畔传来武陌的声音:“世子,那人的事有消息了。” “去外头说。”接下来便听到一阵窸窸窣窣起身离去的声音,她渐渐昏沉,后面再无知觉,只昏睡过去。 贺屿安背手站在屋门前:“说。” 武陌道:“探子回信,那人左手食指骨节处确实有一道疤,年岁也相当,应当是姜城南.....” 贺屿安手无意识的摩挲着手中的扳指,静了半晌才问道:“他此刻在哪?” “二皇子旸王府。” 贺屿安闻声皱眉,目光一肃问道:“怎么回事?” 明明前些日子还屈居于城外的破庙里,不过几日的功夫,怎就到了二皇子府。 “半年前他化了名,又伪造了户籍,去城西的军营驻地参了军,前些日子二皇子去营地视察时,不知是何缘故,二皇子一眼便瞧中了他,将他以幕僚身份招进了二皇子府。还有......”武陌有些犹豫的看了眼贺屿安。 “说!” “属下查到,他好似早前已参了科考,入了春闱名列。” 贺屿安转过身看他:“也是化名?” 武陌点了点头。 贺屿安面上闪过一丝怒意,嗤了一声道:“户部礼部当真皆是废物!这样凭空捏造出来的身份,既入了春闱竟也未查出来!” 武陌知晓时他也是惊愣了好一会,也不知这位姜公子到底钻了什么空子,才能躲过礼部,兵部,户部三司的审查,也是荒唐的很。 武陌问道:“世子可要见见?” 见自然是要见的,只是......贺屿安眯了眯眼眸,垂眸沉思,他若真是姜城南,为何明明还活着却仍旧伪做已死,明明人在尧京却从未想过与姜笙相认,光化名参文又参武,想占尽文武两条道,这事就很耐人寻味了,姜城南到底在算计什么? 他忽的眸光一闪,看向武陌道:“去将姜稽死因的案卷取来。” 武陌顿了一下道:“世子是猜测姜大人的死因有蹊跷?” 贺屿安眼眸深沉:“查查不就知道了。” 武陌点头应是,便转身要退下。 “祖母可在院子里?”贺屿安忽然问道。 武陌心咯噔了一下,果然,今日的事,不会这么简单翻篇,武陌答道:“在的,世子现在要去吗?” 贺屿安唇角勾了勾,眼里笑意深不达底:“今日未请安,自是要去的。” 说罢转身便朝着后院走去。 武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 后院门口,白妈妈好似一早便知道贺屿安要来,早已等候在前,一见他来,忙端着讨好的笑迎了上来。 贺屿安仿若未见,微微颔首道:“祖母可在?” 白妈妈面色一僵,点了点头答道:“在的,只是老夫人身子不大好,正歇着呢。不若世子先回去,待晚些时候老夫人缓过来您再来?” 贺屿安挑了挑眉头道:“可招府医来看了?” 白妈妈闻声干巴巴的应付道:“招了招了,世子放心。” 白妈妈以为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贺屿打消了念头,即可转身回去才是,怎想贺屿安从白妈妈身侧绕过道:“祖母身子不适,不见她确然安稳,今日这心窝实在放心不下。” “欸!世子,世子!”白妈妈本想再拦,贺屿安却已走到了屋门处,看着紧闭的屋门喊道:“祖母,二郎来看看你。” 里头雅雀无声,无人回应。 白妈妈道:“老夫人已经歇下了,世子还是回去吧,莫扰了老夫人修养。” 贺屿安眼眸闪了闪,高声又喊了两遍,无视白妈妈的阻拦,大有老夫人不应声,他便不罢休的架势。 须臾,才听里头传来一声无奈又苍老的声音:“进来!” 话音一落,只听"吱呀"一声,贺屿安便推开了门,一抬眼便瞧见老夫人正手执佛珠端坐在椅子上。 老夫人面色不大好看,面上带着愠怒,诘问道:“怎么,你这是来找祖母兴师问罪的?” 与之相反,贺屿安反倒是一脸的轻松与坦然,面上还挂着笑,躬身请了个安,才掀袍坐下,有一搭没一搭把玩着手中的折扇道:“怎么会,祖母怎这样想三郎,我是听白妈妈讲您身子不适,心有不安想亲眼见您身有缓和才非要见你一面的。” 自打上回定亲事起,老夫人便是一个字都不再信他,嗤了一声道:“你是怎样的心肠祖母能不知?说是狼心狗肺也不为过,莫在我跟前惺惺作态,你看祖母信吗?” 贺屿安薄唇弯了弯道,恬不知耻道:“自然是信的,二郎一片赤诚之心,祖母怎会不信。”顿了下又关心问道:“祖母身子可好些了?” 他话似软拳头,一来二去反倒是叫贺孔氏燎旺的怒火熄灭,顷刻间便没了脾气。 却也渐渐失了耐心,抿了抿唇道:“有话便直说,莫在扰我休息!” ijx 作者有话说: 来了~
第61章 搬离 贺屿安端坐着, 神色轻松淡然,摩挲着手中扳指勾唇道:“是有些事情要与祖母商量。” 果不其然, 他如今但凡能来, 哪回不是为着什么事,老夫人瓮声肃穆看着他:“说,我倒是要听听,你要与我商量什么!” 贺屿安薄唇轻启, 眼里头带着探究不清楚的深意:“阿笙的事, 本也不怪祖母, 她身子惯来弱, 日头稍大点都要禁不住的, 会晕也是意料之中。只是,今日她晕厥过去身子倒是无甚大碍,倒是于祖母添了麻烦。” 这话一出, 却是让贺孔氏一愣,却又深知贺屿安的个性, 目光探究的盯着他,嗤了一声:“麻烦?什么麻烦......说与我听听?我倒是要瞧一瞧是什么麻烦!” 贺屿安面上带着随意的笑意,看着老夫人道:“新媳妇刚过门, 就晕厥在你院子中,这人言可畏风言风语的, 传出去外人听来, 总是要说道两句的,只言片语间祖母修了半辈子的佛缘好名声,许是都要毁于一旦了。” “嘴是长在别人身上的, 由得他们说些什么去。”老夫人眯了眯眼睛, 她今日确实是起了心思要敲打磋磨姜笙的, 她什么都算到了,却唯独没想到姜笙身子竟这么弱......白妈妈虽劝过,她却未真的放在心上,怎想竟真的就这么晕过去了。 这样差的身子,怎能香火延续,就算是几年内死了,也晦气的很,越想着,贺孔氏便更觉得嫌弃。这恶人她做倒也无妨。 “那可不成,孙儿怎能眼睁睁的见祖母的名声受污,您一贯慈济心肠,在外好印象,要是坏在我这一房,孙儿实在过意不去。” 老夫人仔细盯着他,分辨他面上的情绪而后“嗤”笑了一声道:“那你倒是说说,你预备如何。” 贺屿安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才道:“她身子不好,三天两头的总会晕厥,不若孙儿直接带她搬出去,往后即便再晕,旁人不会再怀疑是祖母过于严苛的事了。” 老夫人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见白妈妈也是一副惊诧的表情,反应过来瞬间便气冲灵台,一脸的不可置信呵道:“搬出去!搬去哪?你想去哪?你,你为了她当真疯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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