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友贤认真盯着那个令牌一瞬,突然“咦”了声。 想要再仔细看时,温昱庭却收回了手,将令牌收进袖子里。 “周大人,你见多识广,知识渊博,可知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山里常年大雾?” 闻言,周疏沉思了番,“下官曾在书中看到一能制成烟雾弹的法子,但下官从未试过。” 随即,她反应过来温昱庭这样问的原因。 又连连摇头。 “不可能,绝不可能,若雾山上的常年大雾是人为,这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 这简直匪夷所思。 可温昱庭只似笑非笑地勾着唇,不反驳,也不辩解。 良久,周疏才又道:“小侯爷,下官想知道,您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莫不是在那雾山上发现了什么?” 温昱庭摇摇头。 他并没有发现什么,但有时候,没有发现,便是发现。 就如同她们误打误撞进入的那片迷林,又刻意被人送到他身边。 这一切,都太过巧合,巧合得有些诡异。 “周大人,不如你我打个赌如何?”他突然说道。 周疏不解,“什么赌?” “你我就赌,那些被劫走的物资,几日能找到?” 他说得云淡风轻,俨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周疏不懂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蹙着眉,一脸不赞同。 “小侯爷,兹事体大,不能儿戏。” “周大人,你又怎知本侯是在与你玩笑?”温昱庭反问。 他眉眼舒展,一双黑眸熠熠生辉。 无言中,却使人心安定。 鬼使神差的,周疏点了下头。 “好,下官与小侯爷赌。” 闻言,温昱庭开怀地笑了起来,他伸出右掌,伸到周疏面前。 周疏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了声。 温昱庭挑眉,示意她与自己击掌为誓。 “周大人,你莫不是想反悔吧?”见她迟迟不动,出言挑衅。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周疏伸出右手与他击掌,一下,两下,三下…… 第三下时,她指尖被捉住了。 温昱庭不顾王友贤等人还在场,歪着脑袋,狐疑地看着她手。 “周大人,你这双手生得可真小巧精致,素白无瑕,与女人的无异。” 他行为大胆,更是语出惊人。 周疏被他的话吓到,心顿时砰砰乱跳起来。 她按了按跳个不停的眉心,努力平复下慌乱的神情。 状似不以为意地收回手,笑道:“小侯爷,您又在拿下官开玩笑了。” “是不是玩笑,周大人心知肚明。”他意有所指。 周疏心中大惊,面上却端着一派再正经不过的神色。 波澜不惊。 “小侯爷,下官突觉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说罢,看也不看温昱庭意味不明的眼神,喊了声“秋旻”,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尽管她极力克制心中的慌乱,但仓皇而逃的背影,还是出卖了她。 温昱庭若有所思地盯着她背影,眼眸微眯,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周疏,你还是露出破绽了。 刚迈出正堂的周疏突然脚下一个趔趄,她僵直着脊背,不敢回头,快速整理好,仓皇而逃。 一路狼狈地回到自己房中,虚脱似的坐在椅子里。 仰着头,大口大口喘气。 秋旻见着她这样子,担忧地倒了杯茶,递给她。 “公子,您怎么了?喝口茶吧。” 热气腾腾的茶水入肚,周疏慌乱的心情稍稍平复。 “本官无碍,你先下去吧。” “是。”秋旻犹豫,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但看着她一脸疲惫的样子,到底什么也没说,下去了。 房门“咯吱”一声,打开又很快被合上。 周疏垂眸望着干净整洁的书案。 良久,她缓缓吐出一口气,从书案下的暗格中,摸出一个黑色匣子。 打开,从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了颗黑色小药丸出来。 只犹豫了一瞬,便将那颗小药丸送入了喉中。 不多时,她脸色骤然一变。 痛苦地捂住胸口,另一只手用力撑在书案上,手背上青筋暴起。 面色惨白,冷汗淋漓。 周疏咬着牙承受着这一切。 渐渐的,口腔里有血腥味弥漫出来,嘴角也溢出了一丝血迹。 她痛苦地低吼一声。 大概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身体里的疼痛终于缓解了。 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撑着身子,艰难地将黑色匣子重新放回暗格中。 正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周晖关怀的声音。 “阿辞,你又犯病了?”
第六十二章 自省 兄长? 他怎么过来了? 听到周晖关切的声音,周疏下意识捂住嘴,拼命压下即将溢出喉咙的咳嗽声。 忍得眼眶都红了。 良久,她才嘶哑着嗓子问:“兄长,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边说,边走过去将房门打开。 周晖已恢复了点清明。 虽还看不太真切,但隐约能见着点光。 模糊之中,瞧着周疏煞白的小脸,他下意识抓住她双手。 “阿辞,你又瞒着我服用禁药了。”是肯定的问话。 见他着急上火,周疏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她收回自己双手,别过头。 很轻地“嗯”了声。 转身,坐回椅子上。 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递到周晖面前。 “兄长,先喝茶。” “我不喝。”周晖生气,猛地一下打掉她手中的茶盏。 沉着脸走近她,压低了嗓音,呵斥。 “阿辞,禁药伤身,你这样不顾身体,强扭阴阳,是迟早要被……” “兄长。”周疏打断他,“兄长知我志向,阿辞心里有数。” 说到最后,声音又软了下来。 周晖是关心则乱。 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深呼吸一口,走过去将房门关紧,拉着周晖在桌子前坐下。 周晖起初不愿。 但被她可怜兮兮的眸子一望着,就心软了。 叹息一声,任由她牵着自己坐了下去。 方才那杯茶水被他给打翻了,周疏又重新给他倒了一杯。 “兄长,此前小侯爷几次三番试探于我,他可能知道了什么。” 闻言,周晖喝茶的手一顿。 他眯着眼,努力想看清周疏此刻脸上的神色。 犹豫道:“他……可要我去帮你试探一二?” 周疏摇头。 若贸然前去试探,便真是中了他的计了。 握住周晖放在桌子上的那只大手,“兄长,我将此事告知于你,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我的身份,可能瞒不了太久了。” “父亲母亲大义,为了保住我,不惜狸猫换太子,若将来此事真被有心之人挖出,周家将迎来灭门惨案,棠薇不愿牵连周家,若真有那一日,还请兄长与棠薇撇清干系,将一切都推到棠薇身上。” 自从凌家被灭门后,这是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提及自己的身世。 周晖一脸不忍,大掌摸索着抚摸上她脸颊。 “阿辞,在兄长心里,你永远都是周家的儿子,是兄长从小疼着爱着呵护着长大的周长辞,不论将来如何,兄长都一定会拼尽全力护你安全,你不要害怕。” 他安慰。 越是如此,周疏就越不愿眼睁睁看着周家因为她出事。 还想劝阻,“兄长,你……” “好了,此事莫要再说了。”周晖伸出三指抵住她嘴唇,阻止。 见自己劝不动他。 周疏叹一口气,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此时,周晖摸索着握住她双肩,眯着眼,努力打量。 “阿辞,我听秋旻说,你为了找小侯爷,带人进了雾山,半路还和他们走丢了,你有没有事?” “兄长,我没事。”周疏摇头。 说完,又想到什么,问:“兄长,你觉得小侯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她突然问起温昱庭,周晖误以为她还在为自己身份被发现的事惆怅担忧。 轻轻拍了拍她头顶,笑着安慰。 “还在担心被小侯爷发现身份的事?阿辞,小侯爷虽聪明,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你隐藏得这样好,他是绝不可能发现的。” 可……近来温昱庭看她的眼神实在是…… 周疏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才反应过来,她想的不是这个。 “兄长,我近来觉得,或许是我太过自诩聪明,自以为看透了一切,包括人心,但其实,我什么都看不明白。” 她突然有些伤感。 阿花的死也好,拂袖瞒着她与人私相授受也好,还有张茂安在大牢里,当着她的面被死士刺杀。 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她太过自信。 总觉得一切尽在掌握。 可殊不知,事情早已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原本想先解决完泗溢县灾民的事,再去寻找赈灾物资下落。 但对手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一步慢,步步慢。 直至今日被人牵着鼻子走。 这都怪她太自信,太自以为是了。 周疏声音难过极了。 听着她略带哽咽的嗓音,周晖心疼不已,拧着眉,越想看清,眼前却越发模糊。 这时,周疏吸了吸鼻子,整理好了情绪。 抓住他在空中胡乱挥舞的手。 安慰:“兄长,我无事。” 大掌摸索上她脸颊,确定她脸上干干的,并没有哭后,周晖松了口气。 半晌,又觉得不对劲。 侧耳倾听了瞬,狐疑道:“阿辞,拂袖被你派去哪儿了?这些时日我怎未见到她?” 拂袖与人私相授受的事,终究不光彩。 她难以启齿,只得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好在周晖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深究。 兄弟两说了会话,秋旻前来提醒周晖该换药了。 周疏扶着他出门,将他交到秋旻手中。 “秋旻,好好照顾兄长。”她不放心地嘱咐了句。 秋旻点头,小心翼翼扶着周晖回自己房中了。 待周晖走后,周疏深吸一口气。 方才还焦躁不安的心,在周晖安慰下,渐渐冷静下来。 古人有云: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她垂在衣袖下的手用力捏紧,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转身,关好房门,坐到书案前。 她将红缨给她的账本翻开,又取了张干净的纸铺在面前,提笔,将近一两个月发生的事情,一一记录在白纸上。 前后一联系,先前还一团乱麻,理不清关系的许多事,瞬间变得明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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