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封湛起身走到秦烟面前,将视线移到秦烟手中的书册。 秦烟这几日都会时不时翻看的这书,里面究竟有什么那么有意思? “你在看什么?”封湛压低嗓子开口。 秦烟抬眸看向封湛,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得封湛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是沈小姐给我的见面礼。” 封湛眸眼倏地眯起,以沈时英那副德性…… 封湛俯身取过秦烟手中的书册,在看见书中内容时,面上却是黑沉地吓人。 “秦烟!” 封湛压着心头的火,这对母女实在不像话! 沈时英竟送得出一本春宫,而秦烟也明目张胆地看了好几日,那书上还有别的男人…… 封湛几乎要压不住心中的怒气,秦烟唇边的笑容却是越发地大了。 封湛面色冷沉,眸色幽深,一把将秦烟捞起,抱上睡榻。 一炷香之后,卧榻上的二人平复心跳,此地并不是做什么的好地方。 而封湛的大掌突然握住秦烟嫩白的纤手,在秦烟耳边诱哄着开口,嗓音喑哑, “烟烟……”
第89章 商量 在一个微雨的黄昏, 上京城西郊的两座相邻的府邸,分别迎回了他们的主人。 秦烟和封湛分别回府,并立即处理各自在这一个多月里落下的种种事务。 太子一行人进京后的动静,虽不算大张旗鼓, 但也没刻意掩人耳目。 更何况, 太子府外, 也有好些有心人安插了眼线,想要探听太子府中虚实。因而,第二日,太子回京的消息, 也就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上京城。 皇城, 奉天门,等候大朝会的朝臣们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 压着声儿窃窃议论。 “这些时日, 太后屡屡向圣上施压, 给二皇子放权, 太后这是将当初为太子监国铺路的那一套,又重新用在二皇子身上。” “如今朝中上下,六部五寺中已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站位二皇子,我还听说啊, 寿安宫那位,有意让圣上易储。” “易储!太子这几年在朝中监国,只有功而无过,太后能拿出什么理由易储!” “是功还是过, 还不是上头一句话。萧太后在朝中, 余威不减当年啊, 圣上因顾念着寿安宫这位嫡母皇太后的恩情,步步退让。此番局面,不容乐观。” “当年太后摄政,事事将朝政放在首位,还政圣上的时候,太后是那般光风霁月,博得满朝文武赞许。而如今,太后重新涉入政事,种种举动,却无不令人叹惋。” “如今太子平安回京,不知会以何种姿态归朝,若太后执意继续如此行事,到时候朝堂上又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还是要服老啊,太后英明一世,若到头来晚节不保,就难看了。” 但众朝臣担心的太子会重新夺权的情况,却没有发生。 早朝刚一开始,一名宫人就领着宋执到奉天殿门口。 宋执步入殿中,向御座上的圣上行礼,而后高声道: “启禀陛下,太子殿下因身体抱恙,特命属下向陛下请旨,卸下殿下手中的政务,以安心静养,请陛下恩准。” 殿内的文武百官皆是一惊,太子这是…… 惠帝眯眼,如今朝堂上就是一堆烂摊子,太子是要置身事外,撂挑子不干了? 御座上的惠帝沉吟片刻,而后开口准允。 “李福全,去太医院挑些上等补品,送去太子府。转告太子,让他好生休养。” “是,陛下。”李福全躬身领命。 而李福全却终究没能进到太子府大门,这已是后话了。 李福全只将圣上吩咐的补品送到了太子府门口,便被太子府的亲兵拦下,李福全连太子的面都没见到。 同样被阻在太子府门外的,还有寿安宫的总管太监夏英。 夏英是奉太后之命,前去请太子进宫,但他也只能悻悻而归。 ------ 皇城,禁内,寿安宫。 夏英步入正殿东暖阁时,萧太后正闭目斜倚在榻上,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抚着膝上的白猫。 “太后,奴才没能进到太子府,据太子府的亲兵所言,太子殿下称病不见外客。”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太后方向传来,夏英立马抬头,迎面却扑来了那只白猫,夏英迅速侧身躲过,却见那只猫飞快地夺门而出。 夏英当即回头,疾步走向太后身侧, “太后,可有伤着?” 萧太后掀眸,缓缓正起身,却没言语。她带着护甲的手端起一旁的茶盏,送到唇边的动作却在中途一顿。 萧太后眸中突然闪现一抹厉色,手中的那只五彩蚕纹如意茶盏瞬间被砸了出去,清脆的瓷器碎响在殿中响起。 夏英明白,太后是对太子的行为,怒极。 夏英立马吩咐宫人清理地面上的瓷器碎片,待宫人离开,夏英微微躬身走到萧太后身侧,轻缓地为太后捏着肩。 “太后,奴才再去请太子殿下?”夏英轻声问道。 “不必了。”萧太后抬手用指腹轻按着额角,片刻后,太后缓缓开口,嗓音似乎有些疲惫。 “本宫原本只想敲打下太子,但太子翅膀硬了,竟给本宫玩手段。” “他要拱手让权,本宫就成全他。” 萧太后接过夏英重新泡好的茶,透过茶水虚白的雾气,萧太后看向对面墙上那幅先皇的画像。 萧太后浅饮了一口茶水,问向夏英, “封羡到哪儿了?” 夏英躬身回禀道: “二皇子殿下已过了豫州地界,应该这两日就会回到上京。” “本宫乏了。”萧太后挥退夏英,而后半躺在绣榻之上午睡。 但脑中思绪纷繁,又哪能睡得着。 自己最看重的皇储,要同自己对立了吗? 夏英出暖阁后,便立马命人去寻太后的白猫。一炷香之后,夏英在寿安宫花园里的一处牡丹丛后,找到那猫。 彼时那白猫正扭转着头,不停地试图舔舐它的后颈部,夏英抱起那只猫时,发现在濡湿的纯白猫毛下,有一道似被扎出的深深红痕。 是方才太后的护甲? 夏英心中一叹,他侍奉太后多年,又怎能不了解太后。 太后风光一世,如此强势之人,绝不允许身边事物脱离掌控。 太后又如何舍得放权,当年只不过不想担上牝鸡司晨的恶名而已。 但事与愿违,哪有事事皆尽如人意? 太后失算了两次,曾经中年后的先帝是其一,而如今,又是太子…… 但太子,可不是先皇那般…… ------ 朝会上众朝臣屡屡表达对储粮的担忧。 今年粮食本就歉收,又因江南水患,部分漕运河道淤堵,导致本应入库的秋粮,迟迟不能抵京。 且各州府还急需赈灾粮,重重累加之下,户部尚书杜贤实在是焦头烂额。 圣上令户部强行收缴富户囤积的余粮,较之前太子定下的以年初粮价收粮的做法,更为严厉。 圣上还命大理寺对囤积居奇的富户于以严惩,严查相关人等,若有徇私包庇,即认定为连坐。 下朝后,左相王显和右相秦文正同到户部衙署,共同商议应对储粮问题的相关的细则。酉时,王显和秦文正出户部官衙,在门口碰上了匆匆前来的大理寺卿彭渡。 彭渡见右相秦文正出衙门,更是加快了些步伐走到秦相面前。 彭渡作揖行礼: “王相爷,秦相爷。” 碍于左相王显也在当场,有些话,彭渡不太方便说出口。 “秦相爷,可否借一步说话。”彭渡面上有些难色,但此事又的确有些麻烦。 左相王显却是立马看出了些门道,半讥半讽地开口: “秦相同本相还有公务在身,若彭大人是有私事要同秦相谈,似乎此时此地并不太适合。” “而若彭大人要同秦相谈的是公事,那又何须背着本相。” “又或者,彭大人同秦相是公然拉帮结派,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秦文正心中微怒,王显是逮着机会就会刺他几句,而自己同大理寺卿彭渡,又有何事需要私下商谈的。 秦文正心中很是笃定,这些年他行事处处小心谨慎,不可能让大理寺抓住什么把柄,又何必担个私相授受的名头? 秦文正向彭渡正色道: “彭大人,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彭渡有些犹豫,这…… 不过此事的确也是公事,彭渡当即向秦文正开口: “下官要劳烦秦相爷去大理寺走一趟。” ------ 此言一出,王显心中微讶,秦文正是出了名的保守派,这些年在朝堂从未行差踏错,这是出了什么事? 秦文正面上很是不好看,嗓音也冷了几分, “彭大人,说清楚。” 彭渡本没打算将接下来的话,当着左相的面道出来,但既然秦相开口,那就说吧。 “相爷,替贵府秦夫人打理铺子的秦四爷,私自屯粮,且数量巨大,而秦四爷为秦相府效力多年,这其中……” “相爷,只是去大理寺问个话。” 秦文正闻言一惊,四叔? 四叔不是好好地在打理铺子?怎么会跟屯粮有关系。 彭渡见秦文正面上的惊异不似作假,心中的大石落下了些,这事只要秦相不知情,就好办地多。 “请相爷跟下官走一趟。大理寺已另派人去秦相府请秦夫人。” 彭渡想到,另有一事,也很是麻烦,最好还是提前给秦相透个风, “相爷,还有一事,此次圣上命下官严查屯粮商户及其相关人员,照规矩,贵府秦夫人名下的铺子庄子必须先行查封,待案件审理完毕,再行定夺。” “但查封时却遇到了点问题。” 秦文正面色一变,查封?彭渡竟然敢? 彭渡接着开口: “大夏第一钱庄,余庆丰,想必秦相爷也有所耳闻。” “余庆丰的人拿来了秦夫人名下的铺子庄子的房契和地契,还有秦四爷同余庆丰签下的抵押合约,合约上显示,秦夫人给了秦四爷代其全权做主,将铺子庄子抵押给了余庆丰,借出了五十万两白银。” “如今秦四爷失踪,从余庆丰借的钱没还上,若按照合约,秦四爷还不了钱,那些铺子庄子,将会属于余庆丰。余庆丰的人对查封商铺,颇有异议。此事,下官也很是难办?” 秦文正心中巨震,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 铺子庄子都抵押给了余庆丰! 四叔背着他都干了些什么! ------ 而立在一旁的左相王显却突然笑了笑开口道: “秦相,你可以去同你的嫡长女,昭仁郡主打个商量,兴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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