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羡仍是那个姿势,只是缓缓抬起手,摆了摆, “随你,我没什么兴趣,现在只想做好京兆尹。” 淑妃叹了一声,而后离开。 ------ 王静宜刚回左相府,在前院遇上了等在那里的王静妍。 王静妍拦住自己这位今日出尽风头的嫡长姐,语调微讽: “西郊被打的那几名女子,如果私了,她们原本可以得到一笔价值不菲的赔偿,这下子事情闹大了,哦豁,估计那几个女孩子能得到的银钱,至少得减半吧,可惜啊……” 王静宜冷眼看着王静妍, “同为女子,我真为你感到羞耻。” 王静宜说完便抬步离开,却又被王静妍叫住: “长姐。” “哦,如今是王大人了。” “忘了告诉你,父亲请你去书房。” “再送你一个消息,听说父亲方才在书房砸了他最喜欢的一个古董瓷瓶,真的是好生气呢。” 王静宜看了一眼满目挑衅的王静妍,转身离开。 ------ 左相府,书房。 王静宜刚踏进去,脚边就砸来一个砚台。 “混账。” 王静宜止了步,抬头看着怒瞪着她的父亲王显。 “我让你去御史台,是让你压下这个案子。你倒好,还亲自去查,竟还挖出了一个命案!你是嫌我左相府日子太好过了?” 此时王家大公子王璟衡也赶了过来,他担忧地看了王静宜一眼,跨步进了书房。 “父亲。” 王璟衡毫不怀疑自己这位父亲真会对王静宜动手。 王静宜抬眸,直视王显,一字一顿地开口: “父亲,您有没有考虑过辞官?” 王显怒不可遏, “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父亲。”王静宜再度开口, “太子很明显是抓住这个案子做文章,要动父亲一派。” “父亲,树大招风,不如急流勇退。” 王显气得胡子都在抖,他举起右掌,往王静宜方向疾走两步,被王璟衡连忙拦住。 王显胸腔剧烈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 “你懂什么?为父迟早要退下来,你以为是为父恋权?” “不把你兄长推到那个位置,上去的就会是大学士府的安文京,你……” “相爷。”管家小跑至书房门口,打断了王显的话。 管家身后还跟着几位带刀的军士。 书房内几人抬步出去。 为首的军士对左相王显抱了一拳, “劳烦相爷去大理寺走一趟。” 王显瞳孔一震。 这场景,前不久他才经历过,只不过那时他是看客,是看着右相秦文正被大理寺请走,而近日,又轮到他了吗? “老夫总该知道个理由。”王显到此刻已然没忘摆出丞相的威严。 为首的军士回道: “相爷,同被请到大理寺的,还有吏部尚书杨大人,和吏部侍郎刘大人,以及几位京中富商。小的也是奉命行事,望相爷理解。” 王显转头对王璟衡小声交代了几句,随即披上一件大氅,出了相府。 王静宜看着王显离开的背影,心中一叹。 父亲,迷途知返,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 西山郡主府。 秦烟上了她平时出门的那辆通体玄黑的马车,驾车的是身披黑色斗篷的沈莹,随行一众银甲护卫,车旁的一匹黑马上,还坐着一名裹着狐裘披风的男子。 一行人从郡主府大门往东,进城而去。 郡主府书房,宋执看着手里举着一册佛经的太子,纠结着开口: “殿下,太子妃这……” 封湛没有抬头,只是缓缓开口: “接下来的事,同案件已没关系,那几人的用处不大。” “让她去吧。” 宋执竟听出自家殿下这后一句话里,似乎还含着些宠溺与纵容。 但太子妃此举也太过……嚣张…… “宋执。” “是。”听见自家殿下突然出声,宋执回神。 封湛看着对面空空如也的秦烟的书案,却没立即开口。 秦烟离开前,让封湛不要插手此事。 封湛明白,秦烟是不想他因此事被御史台参上一本。 封湛轻叹,吩咐道: “带人去跟着,如若太子妃此行不顺,便以孤的名义助她。” “是,殿下。”宋执领命出去,心中却是一震。 殿下这,也太纵着太子妃了。 ------ 大理寺大牢外。 左相府嫡次子王璟钰带着几个仆从,同守在大牢外的衙役争执。 争执无果,王璟钰回了自己马车边儿上,但还没打算就这么离开。 王璟钰看着大牢的方向,出声低骂: “打女人?真他妈给咱男人丢人,给老李家丢人,给相府丢人。” “小爷我真恨不得揍死那小子。” 此时一阵辚辚的车马声传来,王璟钰转头看去。 是长姐? 王静宜下了马车,径直走了过来。 王璟钰有些怕自己这位长姐,当即垂头耷脑地立正站好。 王静宜走到王璟钰面前,刚准备开口,远处一阵整肃的马蹄声传来,这边众人都抬头望去。 只见上百名身着银甲的军士坐在高头大马上,护送一辆通体玄黑的马车,到了大牢门前。 王静宜认出,那是太子妃的车架。 这边动静不小,还在衙署审案子的大理寺卿彭渡得到消息当即赶了过来。 彭渡快步走到太子妃车架旁行礼, “不知太子妃前来是有何指教?” 彭渡只是客套话,他心中已有猜测,恐怕就是同这个案子有关,毕竟听说有一名嫌犯似乎对太子妃出言不逊。 但也没听说太子妃睚眦必报啊。 车内静了一瞬,而后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 “人,我要提走,该怎么准备说辞,京兆尹应该教过你。” 彭渡立马明白,太子妃是要提走那七名嫌犯。 而京兆尹教的说辞? 是今日在公堂上王大小姐说的,伤情痊愈后回家了? 可是……这…… “彭大人,我没多少耐心。”车内又响起太子妃的一道冷声。 彭渡全身一抖,也没多少时间容他权衡。 此刻左相、吏部尚书、都还在他大理寺,那几名嫌犯在他这儿也是烫手山芋,而且这案子本就是太子让办的,太子妃要提人,他哪儿能拦得住。 彭渡躬身前往大牢方向,秦烟的随行护卫去了七名跟着彭渡进去。 不多时,大理寺卿彭渡出来,身后的五名护卫一人扛着一个麻袋,显而易见,麻袋里装着的是人。 王璟钰心中默数了麻袋的数儿,张大嘴巴,转头震惊道: “长……” “闭嘴。”王静宜打断了王璟钰的话。 而此时五名护卫将麻袋扔上马匹,也翻身上马,一行人整装离开。 王璟钰依然是满面震惊,在太子妃一行人走远后,王璟钰按捺住心中的躁动,压着声道: “长姐,太子妃这是,将人弄走了?你说她是要……”王璟钰以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王静宜看着太子妃离开的方向,没有接话。 王静宜希望她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同这位太子妃站在对立面,太子妃的行事风格和手段,不是她们这些上京城的贵女能玩儿地过的。 “记住,今日我们没有见过太子妃。”王静宜淡声开口。 王璟钰后知后觉。 “明白。” ------- 宋执带着人远远地跟着太子妃一行,返回城郊,离开官道,去了一处乱葬岗。 几个麻袋被扔在地上,发出几声哀嚎。 这几位的身体都恢复了些,但被马上这么折腾,骨头都散了架。 “将他们放出来。” 车内的太子妃开口,护卫将麻袋解开,也将缚住那几个男子的绳索解开。 几名男子都是一脸恐惧,连声求饶: “饶命,饶命……” “江沐。”听见车内的声音,江沐打马走至秦烟车旁。 “主子。” “最近你好像戾气有些重,今日你来练练手。” 江沐看向地上跪着的几个男人。 练手? 就他们? 不过戾气重倒是真的,江沐这几日一想到即将同杀他父王母后的王叔见面,心中就是止不住的杀意。 江沐解下身上的大氅,下马,一步步走至那几名男子面前。 几名男子此刻已认出这里是京郊的乱葬岗,心中不好,刚想要逃跑又被护卫一脚踢回来,都在跪在地上连声求饶。 “饶命,大侠饶命,贵人饶命……” 江沐没打算多浪费时间,朝着离他最近的男人就是一脚,离得近的人都听到肋骨断裂的声音。 江沐没有多余的招式,只是下重手狠揍,却是将胸中的憋闷和怒意发泄了许多,而那些男子也被打得几乎要断气,只在地上扭动哀嚎。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秦烟叫停。 “这里树多,就用今日公堂上说的那个法儿吧。” 沈莹得令,命护卫将几个男人双脚缚住,分别挂到几棵大树上。 此时几个男人都疼的叫不出声了,只低声呜咽。 沈莹一个手势,护卫用军刀将绳索砍断,几人瞬间从树上急速坠下,砸到了泥地里。 秦烟掀开车帘,看了一眼。 “处理干净。” 而后车架离开。 回程的路上,沈莹忍不住愤愤开口: “我真想拖他们去喂狗。” 片刻后,车内想起秦烟的声音, “狗都嫌脏。” 沈莹还是气不过。 “证人被杀就不能让那些畜生凌迟处死了?” “还辛苦主子亲自走这一趟。” 车内静了一瞬,而后又传出秦烟的声音 “江沐。” 江沐打马上前几步: “主子。” 秦烟靠在软垫上,依旧是合着眼,只淡声开口: “接下来的话,你也要听好。” “是,主子。”江沐回道。 车内的秦烟睁眼,看着虚空,语调凉薄: “这世间,没有绝对的公道。” “当你以为你在惩恶扬善的时候,也要好好想想,是不是被人当成了刀使。” “大理寺和刑部的说法并没错,这案子的确可以定义为斗殴,且之前的案件证据也确实不足以翻案。” “而如果能轻易能给人定死罪,最可怕的情况,是被处在上层的人,以死罪之名,恣意杀戮。” 车内静默一瞬,而后再次响起秦烟的声音: “没有光的地方,四处都是牲口。” “生如蝼蚁,又当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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