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秦文正和宋眉却是面如死灰,念念怎么办…… ------ 其他的军士请赏多是未超出能力范围的职位,或是金银钱财又或是京中的宅子,惠帝都一一应允。 直到第十位谢照。 谢照单膝跪地,背脊挺直,声音朗朗,出言却震惊了整个大殿: “微臣恳请陛下恩准,允微臣从颍川谢氏革谱,出族。微臣的子孙后代将永远从谢氏削谱,生时,不入祠堂,死后亦不葬入宗族墓地。” “请陛下准允!”谢照转为俯身叩拜,一个响头,硬生生磕在了地上。 此言一出,众人惊异。 永定侯谢安双目圆睁,当即站了起来。 原本在一杯接一杯灌着酒的谢长渊,也掀眸望向此刻殿中跪伏的那道倔强固执又大逆不道的身影。 谢箐也是神色大变,哥哥,这是…… 席间众人又开始了嗡嗡的议论: “今日这殿上的好戏,是一出接一出啊,真是大饱眼福……” “只听过犯了重罪,或是犯了族规被逐出家门的,哪有自请出族,还向圣上请旨的?” “谢照如今可是正四品明威将军,龙武军副统领,前途不可限量,谢氏怎么可能让他出族。” “那就难怪要向圣上请旨了,这是想讨封御旨,压着谢氏放人啊。” “但这就让永定侯爷脸上挂不住了,你看谢侯爷的表情,那定是不知道谢照今日会来这么一出了。” 有个略微年长者叹了一声,插言道: “这一代的年轻人啊,还真是不得了,狠人辈出。太子殿下是一个,昭仁郡主是一个,没想到那出身见不得光的谢侯的庶子都能有那般破釜沉舟的魄力,也难怪今日萧太后会屡次如不了意了,不得不服老啊。” …… ------ 御座之上的惠帝眯眼看着仍跪伏在地的那位谢安的庶子,再看谢安此刻面上震惊又焦急的神态,都极大地取悦了惠帝。 今日论功行赏,的确是顾忌到太子在用谢照,故而没让礼部勾掉谢照的名字,没想到却给了他这么一个惊喜。 谢安当初为了同皇室结亲,藏着掖着的宝贝儿子谢照,今日在御殿之上,当众请旨出族,是要同谢安,同谢氏,同永定侯府,划清界限,也是在向皇室投诚。 以谢照的出身,就算太子大公无私地用他,他也会极大地受掣肘。谢照倒是有些胆识,有些魄力,也算他识时务。 谢安几步跨入殿中,当即跪拜, “陛下……”却被惠帝笑着打断。 “犒赏勇士,朕,不能食言。明日,谢将军就会接到那道让你脱族的圣旨。” “微臣,谢过陛下。”谢照再行叩拜。 谢安心中一震,面色大变,抬头看向御座,又转头看向已起身的谢照。 谢安一口气提不上来,梗在胸中,喉中泛起一丝腥甜,竟当场晕了过去。 席上都有些骚动,但谢安的三位子女,永定侯府世子谢长渊冷眼饮酒,谢照淡然地朝地上扫了一眼,而谢箐作势起身,却也在谢照警告的眼神中,又缓缓坐下。 圣上命人将谢侯扶下去,送到太医院。 席间又是一片哗然,若不是节奏喜庆的宫乐依然响彻殿内,今日这宴席倒真没有寻常寿宴的氛围,状况百出。 一场宴席,有人欢喜有人忧,但还没完。 ------ 依照往年的万寿节庆的流程,圣上赏赐之后,心血来潮,搞不好就会赐婚。 这不,惠帝才饮了下一杯酒,搁下杯盏,笑着开口: “听说关内侯府,左右相府,和贺府这几日都定了亲事?” 关内侯和左相面上都是微不可查的一僵。 他们就是猜测到万寿节圣上会来赐婚这一出,但无一不是为皇室利益,拉拢朝臣,或是以姻亲拆散派系。故他们赶在万寿节之前为适龄儿女定下婚事。 右相秦文正和兵部尚书贺严明面上却是都有些不好看,两家的婚事是迫不得已,彼此对对方都不中意,说是喜事,倒无喜色。 惠帝再度开口: “朕很是羡慕啊,朕也想儿孙绕膝,享享天伦之乐。是不是啊,皇后。” 惠帝转头看向眸中略有忧色的皇后。 ------ 皇后明白圣上想要给太子赐婚昭仁郡主秦烟,这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事,但今日萧太后也在场,太后会不会作妖,有没有变数…… 萧太后眉头微敛,太子是她一手扶植,想要绕过她给太子定亲,圣上可不要那么天真。当初是她自己卸了权势,如今也能再要回来。 端王府几人心中一紧,端王一子两女,除已在幽州嫁人的长女外,今日到宴上的,还有适婚的端王府世子封肃北,和次女封灵。 陛下擅长权术,搞不好命他们带家眷进京,就是以联姻之由,让他们的子女留京为质。 才被召进京的益州王夫妇倒是心宽,益州王没有侧妃,王宫中只益州王妃一人,他们这些年有个心病,就是没有子女。而益州王的王妹,也早已嫁人。 若是益州王室还有适龄议亲的人,也只有那位……不过那人已失踪了好几年,况且没多少人知道她的存在…… 镇国公府诸人面上也是不算好,皇室很可能会让沈辞尚公主,但寒门中人想同皇室结亲以谋高升,但流水的帝王,铁打的世家,已有王爵的人,多是求稳,不愿同皇室结亲。当初沈时岩和沈时英是侥幸,但如今…… 烟烟和太子,也让他们很是担忧…… 关内侯仅一位独女,他和左相,冒着让陛下不喜的风险,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前将两家的亲事定了,倒是让他们此刻可以喘口气。 永定侯府方才遭遇了谢照那遭,谢侯已下席被送去了太医院,谢箐知道自己身份的尴尬,宴上赐婚应该没她的事,她只担忧的一直看着哥哥谢照,哥哥以后没有家族照拂,万一仕途不顺,行事将会更加艰难。 谢照如今是不关己,圣上大张旗鼓地召诸王侯进京,今日寿宴,重头戏应该是对秋狝遇刺之事的处理,就算是赐婚,也应该是主要针对那几家在封地的王侯,没自己的事。 而谢长渊心中突然被狠狠揪起,停杯,望向对面的秦烟,他此刻居然不为自己的婚事担忧。 圣上,会不会为太子和秦烟赐婚? ------ 秦烟面上不见变化,旁人能想到的,她又怎么想不到。 此刻秦烟心中对皇室的怒意还未平复,若是皇室还要给她赐婚,她有的是办法让那婚事成不了。 无人能左右她的事。 秦烟闭目仰头饮下一杯酒,睁眼,眸中尽是冷意。 若皇室强塞给她一个未婚夫,她就让那人永远在这世间消失。 大可一试……
第63章 前尘 封湛深邃的黑眸, 一直观察着秦烟的神色变化,当然也就没错过秦烟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此时的秦烟,很不对劲。 出去许久的宋执回来,在太子耳边说了什么, 封湛剑眉微拧。 惠帝的视线转回下方, 正准备说什么, 太子封湛沉声开口: “太后和父皇身体欠安,今日差不多了,散了吧。” 众人…… 自古有哪位太子,能像他们这位监国太子封湛这般, 嚣张! 封湛垂眸看向正在饮酒的秦烟, 若秦烟不是自己愿意,强行给她指婚, 她指不定会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对秦烟, 封湛是势在必得, 但用不着旁人添乱。 惠帝将未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以今日殿上的种种看来,太后对秦烟的态度,不算友善。就算今日为太子和秦烟两人赐婚,恐怕也会多出些波折。 惠帝向殿中道: “那就散了吧。” “端王,益州王, 关内侯,平南伯,远道进京,就在京中多待些时日, 朕也好同你们叙叙话。”惠帝又补了几句。 诸王侯皆心中一紧, 但也只能道一声领命。 “遗山大师也在京中多留些时日吧, 太子替朕好好款待大师。”惠帝又道。 萧太后面上冷肃,眸光微凉地看了一眼太子封湛,向身边的宫人交代了一句,起身。 惠帝,皇后,太后,及一众嫔妃和皇子公主皆摆驾离开。 封湛离开前,太后身旁的宫人过来传话, “太后让太子殿下宴后到寿安宫。” 封湛又向秦烟投去一眼,而后离去。 ------ 今日宴上可是有太多刺激的场面了,众人都迫不及待退场,交头接耳地兴奋议论。 谢长渊心中思绪万千,席上的酒不算太烈,他此刻仍神台清明,但越是清醒,心中的苦意就越浓。 谢长渊抬步朝秦烟的方向走去,刚迈出两步,殿外进来一个宫人,快步走到谢长渊身侧, “谢统领,陛下有召。” 谢长渊生生压抑住胸中汹涌的暗滔,抬眸望了一眼正同遗山大师说话的秦烟,转身出殿。 秦烟冷眼扫视了殿内四周,已不见阿嫣的身影。 镇国公沈常山同世子沈时岩皆被同僚拉住叙旧,沈辞三两步走到秦烟身旁,道: “烟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今日不是时候,谢侯仍在太医院,谢长渊似被圣上召去,明日兄长同你去永定侯府拿人。” 遗山撇开围住他的众人过来, “小烟烟,那画……” 秦烟开口,嗓音微冷,看得出她此刻心情大不好: “老头子你是要去太子府?” 遗山噎住,怎么又叫他老头子,罢了罢了。 “为师可是听说了小烟烟住在太子隔壁,近水楼台,你们有没有发生点……” “顺路,跟我走,有话要问你。”秦烟此刻没心情同遗山打趣,几句话说完就大步朝外走去。 遗山…… 他收的徒弟怎么一个二个都这幅样子……尊师重道,尊师重道! 哎…… ------ 西山昭仁郡主府,花厅。 沈淮看茶后,同沈莹一同出到厅外,掩上了门。 厅中仅三人,遗山大师,秦烟,还有沈辞。 沈辞不放心秦烟的状态,所以跟着来了昭仁郡主府。 遗山环顾四周,又望向窗外的莲塘和远处的梅林,啧啧出声, “小烟烟,你这日子过得不错啊,为师还去什么隔壁啊,就住你这郡主府得了。” “好。”秦烟答应的爽快。 此刻秦烟心中有些疑问,需要遗山解答,故也没心思同他绕弯子寒暄。 “那个阿嫣,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手上会有我的画?”秦烟问向遗山。 遗山闻言,收敛了面上的笑意,眉头紧皱。他察觉了烟烟对待这事的严肃,可不只是不高兴这样简单。 遗山斟酌着措辞: “她是为师一位故人的女儿,如果她自己隐瞒身份,恕为师不好擅自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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