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闻言双眸现出亮色, “看好江沐。”秦烟又补了一句。 “是,主子。”沈淮颔首,面上带着抑不住的激动。 小姐还健在,小姐就要回来了…… 秦烟继续安排, “纪先生,此次你一同出门,顺便去看看余庆丰在各处的情况。” “是,主子。” 纪南风和沈淮离开后,沈莹进来,给秦烟换了一盏茶。 “主子,又要出远门了?” 秦烟手中摩搓着一方精致的白玉私印,清新的茶香蹿入鼻间,秦烟闭目深吸。 “沈莹,扬州的香汤不错,这次你也试试?” 沈莹闻言扯了一下嘴角,她的任务是保护主子,可不是出去享受出去玩儿的。 香汤? 主子同太子? 沈莹甩了甩头,自己是被自家主子传染了吧,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秦烟看着沈莹摇头晃脑的魔怔样,轻笑。 透过虚白的茶水雾气,秦烟望向窗外。 南边吗? ------ 上京城西,一座低调的宅子里,正厅中上首的两把椅子上分别坐着一对年龄约二十七八的锦袍男女,男子眉目凌厉,而女子面上略带英气。 下首的一把椅子上,并着脚坐着一位身着鹅黄纱裙的女子,女子手中举着一方丝帕抽抽噎噎地试着泪,听得上首那位女子直皱眉。 锦袍男子沉声开口: “说说吧,你怎么就叫阿嫣了?又是怎么冒领了遗山大师的弟子?又是为何偷盗了昭仁郡主的画?你是怎么就变成永定侯府世子御赐的侧室的?居然悄无声息地在上京城待了三年?” 男子语速缓慢,一字一顿,听地正在小声抽咽的阿嫣心中直颤。 阿嫣没有回答男子的提问,仍是小声抽抽。 “你以为本王能护地住你?这里是上京城,不是益州。” 端坐上首,此刻语气冷厉的锦袍男子是益州王叶清河,自万寿宫宴那日,益州王在奉天殿外将人认出,带回府后,便头疼不已。 “那日在宫中,本王先太子府的人一步,将你带走,如今你又得罪了昭仁郡主,只要你出了这府门,不出半个时辰,你就会落入那两位的手中。” 益州王又道: “而你那位未婚夫,永定侯府谢世子,听说这两日已搬离侯府,住到西郊昭仁郡主府近处的一所宅子里去了。” 阿嫣此刻才抬头看向益州王,眼里是不可置信。 益州王继续道: “你这两日没出府,知道外头在怎么议论谢世子吗?” “说谢世子从前是鱼目混珠,那你知道谁是宝珠,而谁又是鱼目吗?” “据我所知,自你离开,谢长渊可是没派过任何人寻你。” “你还是非他不可?” 益州王一句一句,像利刃一刀刀割在阿嫣的心口上,阿嫣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益州王紧皱眉头,而他身旁的益州王妃看着下首哭得撕心裂肺的阿嫣,唇间勾起讽刺的笑意。 “行了。”王妃冷声开口。 阿嫣突然止了声,只是身体仍在轻颤,怯怯地看了一眼王妃,又将眼神急速收回,这模样,像是王妃在恐吓了她一样。 王妃冷笑,这么些年过去,还是这些把戏。 王妃敛起神色,转头对益州王道: “王上该进宫了,她同谢世子的事,还得太后定夺。” “嗯。”益州王朝王妃颔首,凉凉地看了一眼阿嫣,起身大步离去。 阿嫣见益州王离开,速速站起来,追上前几步,急声唤道: “王兄,王兄……” 而益州王脚步未停,径直出了厅门。 ------ “站住。”王妃厉声喝道。 阿嫣望着益州王离去的背影神色凄凄,直至益州王的背影再也看不见,阿嫣转身直视王妃,眼神变得疯狂。 “是不是你对王兄说了什么,为什么王兄对我这么冷淡,明明从前……”这话被王妃打断。 “明明什么?”王妃冷笑。 “明明王上对你处处纵容,尤其是在先王逝世之后,是吧。” “明明你在益州王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整个王宫都让着你,宠着你,你甚至可以大半夜身着单衣,抱着枕头跑到王上的睡榻去说要王上抱抱,要王上给你讲故事。” “明明你可以一辈子不嫁人,就窝在益州王宫受王上宠着护着的,是吧。” 阿嫣恨恨地看着王妃,不言不语。 王妃又是凉薄一笑, “你又知不知道,王上只是将对他远嫁离宫的王妹的宠爱,转嫁到你身上而已。” “那时,你一口一个清河哥哥,夜夜跑上你清河哥哥睡榻之上时,可还记得他只是你的哥哥。” 听到这里,阿嫣突然尖声叫道: “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我能得到王兄的爱护,而你就算嫁给了王兄,你还是独守空闺,为什么你们没有孩子,因为你们根本没有同房。” “闭嘴。” 王妃倏地起身,疾步走过来,一个重重的耳光打向阿嫣,阿嫣当即跌到了地上。 阿嫣一只手捂着脸,神色警惕地看着王妃,开口依然尖锐, “我说错了吗,你就是靠着有军功的父亲,才能嫁给王兄,你就是一个妒妇,自己得不到王兄的喜爱,还不让王兄纳妃,活该得不到……” “啪。”又是一巴掌打到了阿嫣另一边的脸上。 王妃冷眼看着阿嫣。 “今日,你王兄会进宫同萧太后讨论你和谢世子的事。” “你这个蠢货可能不懂,益州,是萧太后留给自己的底牌,这些年益州从来不同上京以及大夏其他州府来往。” “而你却同军功赫赫的永定侯府搅和在一起。” “呵,我猜你这蠢物的脑子只想得到,如今你作为益州王的王妹,就有资格成为谢世子的正妻了吧。” “你说,如果谢世子知道你真正的身份,是他最痛恨私生女,呵,还是老益州王同一个歌姬的私生女,你猜,他会怎么样?正妻?” 阿嫣呼吸一滞,呆愣地瘫坐在冰冷的地上, “不是,我不是私生女,我母亲同父王是真心相爱的,他们是真爱。”阿嫣朝着王妃大声叫喊道,妄图以拔高的音量强调她深以为的事实。 “呵,你就自欺欺人吧。你的身份,在被益州王室认回之后,也没声张,但你以为,能瞒天过海?而谢世子又还有多久会知道那些事?”王妃凉凉一笑,而后大步离开。 阿嫣愣在地上,口中喃喃, “不是的,不是的,长渊哥哥不会不要我的,我救过长渊哥哥,长渊哥哥说过会照顾我一辈子的,一辈子……” 阿嫣心中的酸涩突涌,泪水像当即滚落而下, “长渊哥哥,长渊哥哥你在哪里,长渊哥哥……”
第68章 再试 皇城, 寿安宫,正殿东暖阁。 萧太后合着眼,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轻抚着膝上的懒猫, 任身侧的夏英为她捏着肩臂。 屋中正对着萧太后的地上, 跪着一个身着赭色锦袍的年轻男子, 男子双手伏地,头颅低垂,此姿势已在殿中维持了有一炷香的时间。 跪地的益州王在进宫的路上,就做好了被萧太后发难的准备, 罚跪并不算什么大事。 益州在这些年, 能半独立于大夏之外,不受大夏皇室管制, 是得益于曾经萧太后同先帝的约定, 而如今, 也全仰仗萧太后在朝堂的余威。 但益州王此时垂向地面的脸上, 却眉头紧皱。窜入益州王鼻间的,除了殿内兽炉中燃着的熏香外,还有太后身旁那只猫的气味…… 益州王额上已沁出细汗,触地的双掌,指尖用力压向地面, 强忍住鼻中的痒意。 终于,还是没忍住,益州王一手掩鼻,连打了几个喷嚏。 “太后恕罪。”益州王重新拜伏在地。 萧太后缓缓睁眼, 看向地上同故人有着五六分相似的年轻男子。 “你说, 谢长渊那还没成婚的侧室, 是你的王妹?” 益州王依旧是跪拜的姿势,并未抬头, “回太后,臣的确不知臣妹清璃会悄无声息地到上京,还同永定侯府有了关联,请太后降罪。” 益州王以头叩地,此时他的鼻内又开始微痒,他原以为这趟进宫,最难过的萧太后那关,却不曾想,折磨他的居然是萧太后的爱宠,那只白猫。 “永定侯……”萧太后抚猫的动作微顿,似在思索着什么。 萧太后放在猫身上的手抬起轻挥,寿安宫的总管太监夏英立马领会将猫从太后膝上抱离,放在一旁专门为这猫打造的椅中。 萧太后端正坐姿,取过矮几上的迦南念珠,两手缓缓地盘着,看向益州王,开口却吩咐夏英道: “夏英,拟懿旨,以本宫的名义,赐婚益州王的王妹。”萧太后停顿了一下, “清河,她的名字?” 益州王此时已明白萧太后下了决定,但,这会将益州搅入朝局。 “回太后,王妹全名叶清璃。” “嗯。”萧太后默了一瞬,继续缓缓开口, “赐婚益州王王妹,叶清璃,为永定侯府世子谢长渊正妻。并令钦天监择吉,尽快为两人定下婚期。” 殿内的益州王同夏英心中都有些诧异,太后这个决定,又将在朝中掀起一股不小的风浪。 “清河,你们夫妇二人就待婚礼举行完毕后,再回益州。”萧太后看着益州王道。 “臣遵命。”益州王此刻心中微沉,自今日起,益州作为萧太后的棋子,正式被搅入大夏皇室的权利斗争中,益州的安宁将不复存在。 “夏英,即刻出宫宣旨。” “是,太后。” 萧太后半阖起的眼中隐着一抹犀利,她没想到,自己一手扶植的太子,会如此忤逆她,甚至激起了她重返朝堂的欲望。 封湛,很好。 ------ “太后同意让叶清璃将入永定侯府?”益州王妃宋吟,对这个结果虽早已有了些猜测,但得到确切的消息,心中还是一凛。 “我立刻传信益州,准备叶清璃的嫁妆。”宋吟以最快的速度整理思绪,脑中开始盘算此时对益州接下来的影响。 益州王坐在一旁,不停地喝着茶,还是喷嚏不断,方才太医院的太医已来过,叶清河没想到今日会遭这个罪。 叶清河搁下茶杯,看向宋吟, “嫁妆不宜太过铺张,不管萧太后要通过这个赐婚达到哪层目的,我们只能尽力,让益州不成为大夏政坛上权利博弈的牺牲品。” “宋吟,辛苦你了。” 益州王对他这位王妃由衷的满意,宋吟出身世家大族,知行有度,有城府,却从不越矩,算得上是他的贤内助。 宋吟淡笑, “这是我的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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