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丽起身,从一个木匣中取出几样贵重的首饰,放入荷包中,挂在了大宝儿的裙带上,“这是娘随的份子,你帮送去。” 大宝儿捏了捏荷包,“母后为何不亲自去呢?” “很多事,等你大一点就会理解,时候不早了,快去吧。” 大宝儿乖巧点头,跑到木车前,推着二宝儿去找冯姬。 小小的娇娥,对宫阙的各个角落都熟门熟路,一路上哼着歌,腰间的荷包一摇一曳,为她添了灵动。 坐在木车上的二宝儿拍了拍面前的横木,咿咿呀呀个不停,似乎也感受到了姐姐的好心情。 “弟弟,咱们去闹洞房哦。” 早听闻民间有闹洞房一说,大宝儿迫不及待,迈着小短腿一路小跑。 司礼监外,冯连宽拦下了木桃人,说要与她们同行,实则是代替天子,送周太妃前去参加儿子的昏礼。 远远瞧见小公主推着小皇子而来,冯连宽笑得合不拢嘴,早猜到皇后娘娘会指派自己的一对儿女去贺喜。 “公主慢点。” “大总管,母后让桃儿姨带着宝儿和弟弟去四叔那里,你要一起去吗?” 冯连宽顺坡说道:“正有此意呢。” 木桃挑眉,意味深长地看向他身后的轿子,那里面坐着的,应该是周太妃。 夕阳下,两大两小携着帝后的祝福前往了婚宴那边。 比起富贵人家娶妻,陈斯年的府上冷清许多,只有寥寥宾客。 可这些人,全都大有来头。 四四方方的小院中,元栩等人围坐两桌闲谈着,只等新郎官出来敬酒。 已满双十的煜王剥开一颗饴糖放入口中,笑道:“我曾经以为,陈斯年会孤独终老。” 陈呦鸣过来时,恰好听见这句话,撇了撇嘴,谁说不是呢,任凭怎么猜想,也想不到自己这个便宜哥哥会有成亲的一日。 见她走来,煜王扯过一把椅子,示意她入座,“老公主,何时轮到吃你的喜酒?” 陈呦鸣假笑,揪了揪他的耳朵,“那你呢?何时能等到一个能收服妖孽的女子啊?” 煜王的余光下意识落在隔壁桌的一抹身影上,抬手挠了挠眉梢,不太自然地又剥了颗糖果,塞入陈呦鸣嘴里,“吃你的吧。” 这时,陈斯年拎着两个小不点走出来,瞧见冯连宽,扬了扬下颔,“麻烦把这两个小东西送回宫。” 他手里提溜着的,正是偷偷潜入喜房的大宝儿和二宝儿。 冯连宽“诶呦”一声,接过咯咯笑的皇子,怪嗔道:“您就不能温柔点?” 陈斯年使劲儿揉了揉他怀里的大胖小子,“别坏了叔叔的好事,改日再陪你们玩。” 二宝儿还不会讲话,对着他咧咧嘴,露出长了几颗乳牙的下牙床。 被陈斯年放在地上的大宝儿垫脚揉揉弟弟的脸,小大人似的介绍道:“姐姐不是跟你说了嘛,这是四叔。” “咿呀!” 不知二宝儿说了什么,但看起来小家伙是听懂了,众人露出笑意,纷纷停下筷箸,等着与新郎官饮酒。 大宝儿斜眼瞧了陈斯年一眼,像个爱凑热闹的小老妪,“四叔坏坏,欺负婶婶。” 闻言,宾客们全都竖起了耳朵。 更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煜王调笑着问道:“你四叔是怎么欺负新娘子的啊?” 大宝儿指着陈斯年的手,“他挠婶婶咯吱窝。” 众人:“” 陈斯年抽抽嘴角,这小东西躲在喜床下倒是瞧得清楚,还好没做别的事。 为了缓解尴尬,他提起桌上的酒坛,为自己倒了一碗,也没说客套话,直截了当,“今儿能来贺喜的,鄙人都记在心里,什么也不说了,来日方长,全在酒里了。” 除了木桃,其余男宾客们举起碗,与陈斯年对饮。 煜王用拳头杵了杵陈斯年的肩,“恭喜啊。” 陈斯年拍拍肩头,看似嫌弃,实则翘起了嘴角。 送走宾客,陈斯年与周太妃聊了会儿,等宫里的马车消失在街角时,他转身回到府上。 这座宅子还是天子让陈呦鸣为他购置装潢的,其中恩情,他并非不记得,只是嘴硬心硬惯了,没好意思开口道谢。 敛起情绪,他来到喜房前,先正了正衣冠,又闻了闻身上的酒气,然后笑着推开门,在喜娘的指引下,与关婉韵饮了合卺酒。 “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给了喜娘和丫鬟赏钱,陈斯年合上门扉,嘬着腮走到隔扇前,歪身靠在上面,笑看着正坐在妆台前卸朱钗的关婉韵。 今日的她,与平时很不一样,换去玄黑劲装,身穿大红喜服,高绾发髻,美得如同画中走出的美人。 与大多数闺秀拥有的温婉之美不同,关婉韵身上带着一股英气,时而还会流露憨态感,是个很特别的女子。 “娘子,该服侍为夫宽衣了。” 与规规矩矩的夫妻不同,陈斯年喜欢逗关婉韵,时常将人逗得炸毛才罢手,好比此刻,没有甜言蜜语,没有温情脉脉,有的是无尽的风月和挑逗。 累了一日,关婉韵觉得肩胛酸疼,觉得自己闭眼就能入睡,哪有心思服侍他,“自己去换。” 陈斯年慢悠悠走过去,弯腰盯着镜中的他们,深眸如含星辰,“那我顺带帮你换了?” 刚好摘掉全部发饰,关婉韵懒得理会他的戏弄,拍拍肩膀,“帮我揉揉。” 陈斯年一边上手,一边失笑:“不给夫君宽衣,还要让夫君为你揉肩,啧,取的并非贤妻。” “谁说贤妻就得任劳任怨服侍夫君?“扭了扭肩,她拍开他的手,“去沐浴吧,不用你了。” 陈斯年赶紧重新搭上手,卖力地按揉起来,“说句玩笑话,怎地还当真了?你说得对,我爱听,多说一点。” 关婉韵眼皮沉重,很想躺在床上睡去,可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她有点睡不踏实。 毕竟,那是每个新娘子都要经历的事。 “去沐浴吧,也好早点安寝。” 陈斯年又替她揉了会儿,才转身去往湢浴。 丫鬟已备好浴汤,陈斯年试了试水温,“可以了,你先洗。” 并不是想要跟他客气,关婉韵只是有点不自在,“你先。” “你先。”陈斯年走出来,搂住她的肩往湢浴带,“我用你洗过的水就行,不耽误工夫。” 用她洗过的水 关婉韵觉得浑身发烫,待走到浴桶旁,转身将他向外推,“帮我守着。” 新婚夜,用不着人守在门口,再者,屋外还有丫鬟和婆子,无人会来打扰,可她这般撵人,无非是害羞了,陈斯年摇摇头,靠在门边背对她,“关门我不放心,敞着吧。” “不行。” “我不回头。” “不”既已成亲,还是自己提出的,不该扭捏,关婉韵使劲儿拍了拍他的背,“站着别动。” “好。” 陈斯年低头勾起唇角,心里暖融融的,以后,无论多晚归来,都有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等在家里,为他掌灯,这便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幸福吧。
第125章 后记2 陈斯年 子时一刻,关婉韵从湢浴里走出来,身上穿了件红色寝裙,炽烈如火,耀眼如霞。 倚在门边的陈斯年刚打过哈欠,随意扫来时,目光滞了片刻,漆黑的瞳眸微微闪动,唇角一提,不着调地“呦”了一声,“不一样呢。” 关婉韵俏脸一臊,这是她嫁妆中的衣衫,是她大嫂骆岚雯精心准备的。 原本,她是极为排斥的,可架不住骆岚雯的劝说,理由是新婚夜,该好好打扮自己一番,给新婚丈夫留下一个特别的记忆。 可眼下,这份特别太过尴尬,面前的男人坏到骨子里,哪会略过调侃她的机会。 “该你了,快些吧,我倦了。” 陈斯年靠在门边没动弹,视线毫无避讳地在她身上来回巡睃,倒是没有开口调侃,但还是隐着淡淡的戏谑。 关婉韵咳了声掩饰窘迫,横眉瞪过去,心想在气势上绝不能输,“我让人来换水。” “说了不用了。” 陈斯年语调散漫,视线还黏在她身上,抱臂直起腰,蹭着她的肩头走过。 很快,身后响起撩水声,关婉韵抬手扇了扇风,却无济于事,脸蛋越来越烫,如此下去,今夜非不是他的对手。 不行。 在门口踱了踱步,她走到桌前,拿起托盘上的酒壶,仰头灌了几口。 有酒水从嘴角流出,她反手擦了下,紧紧盯着湢浴内溢出的灯光,意识并未混沌。 故而,又仰头灌了几口。 若他一会儿还调笑她,她就跟他拼了。 “小韵。” 倏地,湢浴内传来陈斯年的唤声,语气寻常,听不出猫腻,“帮我拿下寝衣。” 关婉韵拧拧眉,想起那会儿丫头在湢浴内烧水时,只带进去了她的寝裙,一时又烧红了脸,“好。” 走到紫檀衣柜前,取出衣衫,她来到湢浴门口,叩了叩门,“我进了。” 里面没有应声,她壮着胆子迈开步,低头径自走到浴桶边,将衣衫整齐地搭在边沿,转身之际,吞了下口水,有酒气刺激口腔。 “等等,帮为夫搓搓背呗。”陈斯年懒洋洋地趴在桶壁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 关婉韵没有回头,呛道:“昨晚你怎么不搓澡?非要今晚搓?” “还不是为了把最干净的自己送给你。” 男人的话语带着浓浓的笑意,关婉韵知他在说笑,可还是不争气地再度发热,像是被丢进沸水中蒸煮。 “少废话,自己洗,不洗好打地铺吧。” 留下一句狠话,她气哼哼地走开,逃也似的。 陈斯年碰了碰桶边的寝衣,啧啧自语:“娶了个凶的,不愧是夜叉。” 可调侃归调侃,上扬的嘴角始终没有落下。 沐浴后,他跨出浴桶,任皮肤上的浴汤源源不断地滴落在脚边。 穿上寝衣,他赤脚走出湢浴,闻到一股浓浓的酒气。 喜烛旁,已经醉酒的女子坐在绣墩上,抱着酒坛摇摇欲坠。 饮酒了?陈斯年若有所思地走到她面前,弯腰盯着她酡红的脸,抬手揩掉她醉酒的余酒。 “怎么还饮酒了?” 以他对关婉韵的了解,她可不是个喜欢饮酒的人,除了今夜的合卺酒,再往前数,就是皇后娘娘生下小皇子时,她买来酒庆贺。 酒气上头,关婉韵推开他的手,傻笑道:“壮胆的,别让陈斯年知道。” 陈斯年扶额,这是醉得连他都认不得了,“我是谁?” “翠杏。” 翠杏是她陪嫁丫鬟的名儿,陈斯年失笑,单手环住她的肩,学着翠杏的语气哄道:“小姐,入寝吧。” “嗯嗯” 顺着力道,关婉韵站起身,抱住他的腰以稳住自己不倒下去,“翠杏,姑爷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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