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和伙计都是隐姓埋名的御林侍卫,见状,纷纷扭回头忙活自己的事,生怕打扰到主子。 元佑叫来一个绣娘,让她为殊丽乔装,之后扯过货架上的长披风,裹住变成俊俏少年的殊丽,扛着人走出店门,朝斗殴的两伙人走去。 此时,巡逻营的人已到,带头的武将更是被一方的管事迎进了楼里。 管事一边谄媚献殷勤,一边说着对面教坊的不是,“官爷许久不来,杏花那妮子都想你了。” 武将浑厚一哼,“少跟我扯有的没的,聊聊你们斗殴的事!” 管事满脸堆笑,让打手将楼里的花魁请来,一边将人往他怀里推,一边赔笑:“官爷怎么跟杏花生分了?这可都怪杏花,得让她陪几杯酒。” 随后,她看向杏花的丫鬟,“愣着干嘛,快招待官爷和姑娘进屋坐,然后去取酒啊!” 丫鬟赶忙为武将推开门。 武将冷着一张脸,瞪了怀里的杏花一眼,“水性杨花的东西,你不是跟谢想毅好上了么!” 杏花娇嗔,“哪有的事,奴家心里只有官爷。” 管事用力将两人推了进去,重重合上门,转身之际拍拍胸口,吓得不轻,这侍卫副统领和巡逻营的官爷,都是她惹不起的啊,杏花夹在中间也是难做。 随着武将们到场,两边管事都恢复了生意。 元佑扛着殊丽走进去,正巧瞧见了那一幕,也听见了武将的话,眸子渐渐犀利,面上却是肆意倜傥。 见他衣着光鲜,又生了副顶好的皮囊,管事用绢帕捂了捂嘴,“呦,郎君是第一次来吧,以前可没见过。” 见他肩头扛着什么,管事眨了眨眼,以她的丰富经验,猜到了端倪。 一些门阀世家的公子平日在妻子和妾室面前刚正不阿,实则极为喜欢寻花问柳,有的为了追求刺激,还会带着府外的相好来教坊找乐子。 一间房、一炷香、一壶药酒、一张床,沉浸在极致的快乐中。 要知这教坊的药酒,可是外面配不到的料。 “郎君是要点姑娘,还是……” 元佑拍拍被裹着的殊丽,淡笑问:“你说呢?” 管事会意,让人引着元佑去往雅间,而那雅间,刚好在杏花姑娘的隔壁。 每个姑娘的房间左右都会各空出一间房,是专门为舍得花银子的纨绔子弟准备的逍遥窟。 能一边快活,一边偷听墙根。 路过那间屋子时,元佑已听见了女子的娇笑,他眸光更淡,扛着殊丽走进隔壁。 艳俗弥漫的雅间内,殊丽被浓香呛醒,皱着眉爬起来,发现自己躺在一架古筝前,浑身无力,眼前叠影。 而她对面的男子,不是元佑又会是谁! 殊丽左右看了看,冷声问道:“这是哪里?” 元佑晃晃手中酒壶,抬手示意,“教坊。” 殊丽心里一惊,气得嘴皮发抖,“你带我来这里作甚?” 男人忽而一笑,带着浓浓的讥嘲,“来这里当然是寻.欢作乐的,小表妹。”
第32章 楼外的闹剧散了,很快就会疏通开车辆,殊丽很担心自己的处境,一来怕天子发现她偷偷“外出”,二来怕圣驾不等她,她无法自己回宫。 心口气得几近抽搐,却要竭力让自己冷静,心里抱着侥幸,那会儿她能猜出天子带着侍卫离开的缘由,无外乎是想亲眼瞧瞧巡抚营的办事能力,既如此,说不定天子就在教坊之中,若她能跑出去,制造些混乱,必然能引得天子的注意,如此一来,她还能咬定是元佑将她掳来此处,到时候,元佑会吃不了兜着走。 眼下,她需稳住元佑,趁他不备赶快离开。 古筝对面,元佑随意拨弄着琴弦,可即便是随意,琴音依然动听。他紧紧锁着殊丽,从她细微的表情变化中猜到了什么,雪染银红的蜀锦衣袖向上抬起,薄唇微掀,“想取悦表哥,那过来喝酒吧。” 没想到对方是只千年狐狸,殊丽闭闭眼,放弃了稳住他的想法,难怪元家兄弟能得圣宠,这察言观色的本事过于高超。 而她低头时,才发现自己身上换了件宝蓝色衣袍,再抬头去望琴几旁的铜镜,全然是少年郎的打扮。 “你卑鄙!” 这三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讲出来的。 看女子水眸泛红,怒火中烧,元佑知道她误会了,也懒得解释,不过在触及她越发赤红的眼睛时,心口猛地一跳,也跟着难受起来。 放下酒壶,他认真回道:“是布庄绣女换的,怎么,来逛教坊,还要女儿身打扮?” 教坊?! “谁要逛教坊?”殊丽爬起来欲跑,双膝却像灌了铅,噗通倒回地上。意识到自己中了迷香,她攥紧地上的猩红地毯,讽刺地觑了对面男子一眼,“元大人好手段,看来平日里没少花天酒地。” “这种时候激怒我,可不是明智之举。”元佑倚在琴边,不紧不慢地弹奏起曲子,视线没落在她身上。 见她红了眼,他心口就会不舒服,索性不去瞧。 殊丽再次爬起来,再次跌倒,可心中对他的厌恶太甚,以致哪怕磨破膝盖,也要爬向门口。 目窕心与是甜,强取豪夺是毒,她弄不懂元佑对她的心思,但八成跟“欲”有关。委身于他,还不如去撞城墙。 门口卷着一道疏帘,当她的手快要碰到门板时,竹编的疏帘突然落下,打在了她的手背上。 紧接着,上方一暗,元佑堵住了她的去路。 阴影笼罩而来,殊丽仰坐起来,一点点向后退去,“你别过来。” 刚巧这时,教坊的打手送来饭菜,从门缝中窥见了这样一幕。 宝蓝衣衫的俊俏小郎君,被高大的男人逼到地上,连连后退,声音发颤,怎么瞧都像个俏丽的小娘子,别说里面的恩客,就是他都酥了身子。 教坊混扎,多数寻乐之人都好这一口,让猎物黔驴技穷,再吃拆入腹。 只是,当他泛起荡笑时,房门砰地一声从里面关紧,差点夹到他的鼻子。 打手面部狰狞一下,赶忙拍门道:“客官,饭菜好了。” 房门被打开,元佑挡在门缝前接过托盘,按教坊的规矩,是该给打赏的,哪知元佑非但没有给银子,还抬起长腿蹬了对方一脚,直接将人蹬倒在地。 狭长的凤眸泛着冷森,威严的令鼠辈生畏。 “滚。” 单单一个字,没有情绪,却短促有力。 看他衣着绮粲,郎艳独绝,打手没敢计较,怕他是哪家府上的嫡子。 合上门,元佑将托盘放在圆桌上,想扶起殊丽先用膳,却被狠狠推开。 面对虎豹豺狼,殊丽一刻也放松不了警惕,奈何力气在抽离,意识也开始混沌。 处在浓香中,元佑也有些恍惚,但在做皇子时,为了不被冷刀子所伤,接受过不少类似的训练,包括对迷香、药酒的抵抗。 他掐灭线香,又推开窗子透风,才觉得头脑清醒了不少。 可殊丽中招太深,难受的发出了嘤咛。 那声音跟委屈的小猫似的,惹人生怜。 元佑是恼她不听话,敢违抗他的指令出来乱跑,可在看见她蔫蔫巴巴又哆哆嗦嗦时,心里再次生出不忍,喟了一声,伸手将人抱起,放在了美人塌上。 殊丽平躺在上面,面色酡红,艳美欲滴,不可方物,是元佑领略过的最极致的风景。 他抬手抚上闭眼的小姑娘,先是掐了掐她滚烫的脸,随后附身盯着她看不出毛孔的皮肤,稍微用力拍了一下,“姜以渔。”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唤她,无论是作为二表哥还是天子。 可殊丽已经没了清醒的意识,唯剩嘤嘤鼻音,难受地拽扯衣襟。 那壶药酒还未下肚,人就变成这样,足见教坊的酒和香有多离谱。 元佑磨磨牙,像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根本不是在惩罚她,而是惩罚自己,就她现在的样子,完全激得出他最原始的占有欲。 起身取来铜盆,将锦帕浸入其中,他极不温柔地为她擦了把脸,又拍了两下,“姜以渔。” 殊丽烦躁地抬手去挡他手里的帕子,翻身面朝外嘟囔一句:“杀千刀的。” 元佑气笑了,扔掉帕子,刚要用水掸她,忽然听见隔壁传来一声瓷裂的声响,紧接着是一声暴呵。 “小贱蹄子,你特么还敢藏谢相毅写的情诗?当我是什么人了?!” 谢相毅在教坊的相好啊…… 元佑冷笑,起身走了出去,对两名乔装进来的“恩客”使了眼色,叫他们守在殊丽门外。 不知过了多久,隔壁房中响起重重的磕头声,人高马大的武将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却始终没敢喊出“陛下”二字。 并未卸去易容的天子踢开抱着自己小腿的武将,满眼不耐烦。在他的印象里,除了殊丽,就再没给过谁犯浑的机会。 “带下去,告诉内阁,十日内甄选出一批够格的将士,重组巡抚营。” “诺!” 一名恩客打扮的侍卫敲晕武将,扛在肩上,从窗口跳了出去,没有打扰门外纸醉金迷的人们。 天子擦了擦手指,丢下帕子,大步离开。 帕子的不远处,同样被敲晕的杏花清醒过来,发现自己与谢相毅的情书不翼而飞了…… 待“元佑”回到隔壁屋子时,殊丽已经醒来。 那香虽浓烈,但沾水即会失效,这会儿,她坐在美人榻上,板着脸盯着走进来的男人,“你再不放我离开,必会……” “天子摆驾回宫了。” 殊丽怔住,有那么一点儿淡淡的失望。 以为她不信,元佑拉起她,有点粗鲁地将人抵在窗前,叫她向街道上望,“瞧瞧吧,这就是猫儿不听话的下场,恃宠而骄可不好。” 既然是给她教训,就必须叫她记忆深刻。 天子真的走了,没有寻她,更没有等她……说不出什么感受,殊丽垂目,耷拉下双肩,有气无力道:“我要回宫。” “怎么回?”元佑坐在窗台上,颀长的身姿遮挡了些许月光,面廓没入夜色,叫人看不清表情,“没有进出宫门的腰牌,你想如何回到内廷?” 殊丽缄默,盯着最后几缕月光,自嘲一笑,笑得肩膀耸起,“是啊,这回如元大人的意了,陛下视我为弃子了。” 她侧目看去,眼底蓄着浓浓嘲讽,颇有些玉石俱焚的意味,“想碰我?拿命换。” 说着,她用力扯开元佑,抬膝作势往外跳。 这间房在二楼,不算高,但跳下去也会受伤,元佑一把揽住她,将人紧紧护在怀里,语气染了从未有过的焦躁:“你疯了?!” 殊丽推搡起来,失了平日的端庄,“放开我,你们这些贪色之徒!” 贪色之徒…… 这些…… 将失控的女子按在怀中,元佑面容冷凝地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潮,大手抚在她的后脑勺上,罕见地软了语气:“好了,咱们不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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