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攀着男人肩头的双手不够用力,以致当她想要抬起右膝时,整个人差点滑落下去,幸得男人发了“好”心,用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 有了支撑,她很轻松地跪在了他的腿上,隔着纱低头,面容被纱帷罩住,挺秀的鼻尖被压出一个印儿。 陈述白抬起头,视线与之相对,由身到心地感受着悸动,另一只手顺着帷幔和裙底,抚上了她的外脚踝。 “留疤了吗?” 这问的应该是那日床上舞的旧伤,殊丽如实回道:“痊愈了,谢陛下关怀。” “朕不信。”他低头,掀开一截裙裾和裤腿,看向殊丽细腻的冰肌。 的确没留下伤疤。 拇指碰着那处“伤口”,能明显感受到女子的战栗。 因着她悬在自己身上,牵一发而动全身,颤栗的火种从脚踝上蹿,点燃了她的四肢百骸。 殊丽哆嗦起来,觉得这样的相处跟酷刑一般,折磨得她想要喘会儿。 陈述白还是不紧不慢的,像个垂钓之人,等着鱼儿自己乱了阵脚。 “陛下……” 殊丽气息彻底紊乱,手脚无力,无助地攀上他的肩,以免在他的兴头上扫兴。 柔娆的身段依附而来,陈述白忽然托住她的两侧膝,猛地站起身,绷紧了手臂。 高大的身姿向前几步,将纱帷绷到极致,再向前几步,就要彻底撕碎这层薄纱。 殊丽想出言提醒,奈何身体不受控制地后仰,她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双膝跪在了他的掌心。 诡异又惟妙的站姿,如一对烛火下的舞者,在轻纱中相对。 “撕拉”一声长响,陈述白撑着殊丽远离了龙床,一侧纱帷也被彻底撕下,从殊丽脸上脱落,罩在了陈述白的脸上。 很像洞房花烛下的新娘盖头,只不过是半透的。 论起美貌,男色同样惑人,殊丽欣赏起“美景”,暂忘了自己的处境。 直到一声清浅的声音响起。 “过来,吻朕。” 殊丽惊愕住,连脖子都红了。他说什么?要不要脸? 可眼下,男人就那么安静地等着,板着一张俊脸,似乎殊丽不照做,他就松开手让她掉下去。 殊丽磨磨牙,深吸一口气,双手下意识抠进他的皮肉。最终,她败下阵来,慢慢靠过去,灵魂发颤地印上了男人的下唇。 隔着轻纱的吻,一触即发,又蜻蜓点水,实在不走心。 而她不走心,就代表男人不买账,陈述白忽然松开她的右膝,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狠势地吻了上去,将殊丽的惊呼吞入唇齿。 来不及去细品唇上的滋味,殊丽的右腿,盘上了那劲瘦的腰身。 陈述白顶着心脏跳出喉咙的毁灭感,不管不顾地将掌心的人儿摁在了镂空落地罩上。
第31章 夜已深,殊丽整理好仪容,捻手捻脚走到窗边透气。 月下花团锦簇,夸妍斗艳,就像那些想要入宫的贵女们,个个雍容玓瓅,哪里是她这个小宫人能相比的,她只图一隅安稳,如今却被搅入争宠的行列,即便天子后宫空置,可那还不是时间的事儿。 适才的狎昵和跼蹐过去,殊丽口干舌燥,拿起桌上的紫砂壶,隔开一点壶嘴的距离,仰头灌了几大口。 唇上麻辣辣的,不知是被天子亲的还是被纱帷磨的,从始至终,两人之间也没掀去那层薄纱,许是这样更刺激,亦或是天子洁癖,想要尝试又觉得脏。 嫌她脏…… 殊丽攥进茶壶,眼眶发热,又接连灌了几口,摒弃掉了委屈,心着那会儿又没拒绝,现在委屈,就显得矫情了。 瘫在地上的纱帷凌乱不堪,上面还有她的红色唇印,是口脂的印迹,御猫盯着唇印喵了喵,撑开爪子开始作乱,将印迹挠了个稀巴烂。 撒欢的猫是会被天子嫌弃的,殊丽拎起它的后颈,丢出珠帘外,让冯姬看着。 冯姬抱起御猫,偷偷觑了殊丽一眼,那一眼极为复杂。 小半个时辰前,他本想进内殿取走果盘,以免夜里遭蛾蚋,却在珠帘的间隙中瞧见了不该瞧的。 灯火通明的内殿中,天子将殊丽按在珠帘一侧的落地罩上,以绝对的桎梏欺负着人家姑娘,使得小姑娘发出了嘤嘤的软语。 不仅如此,天子身上还蒙着一层纱,唯美又诡异,唯美在于天子闭眼沉浸,诡异在于殊丽始终睁着眼。再说,亲热就亲热,蒙纱干嘛?情趣? 冯姬心里光风霁月的天子,在今夜被染上了欲的色彩。 而殊丽,让冯姬更为怜惜。 他们同为奴,多数时候身不由己,他多少能看出,殊丽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殿内温存,他默默退了出去,站在室外石阶上,望着一轮明月,细长的单眼皮轻合,想起自己被送到刀子匠跟前时的场景。 为了在宫里活下来,他同样出卖了灵魂。 次日送陈述白去上早朝后,殊丽穿上鞋袜走出燕寝,见两个宫女鬼鬼祟祟躲在假山后。 “出来。” 两人没动,殊丽走过去,隔着假山笑道:“不出来,我就叫侍卫了。” 两人赶忙一前一后走出来,一个白净微胖,一个娇小玲珑。 什么人会一大早跟踪自己啊,殊丽有了猜想,“你们用不着窥视我,只要你们安分,我不会在御前排挤你们,大家同为守夜人,该互相照顾才是。” 事已至此,殊丽也没想过将两个新添的守夜宫女挤走。 被猜中心思,两人对视一眼,讪讪地点点头。 殊丽颔首,转身之际瞧见周太妃带着禾韵从远处走过,她们身后还跟着两排宫女。 殊丽紧紧盯着禾韵,想起她在楠木林中的致命一推,止不住冷笑。 安分的,她不想动。不安分还害人的,就休怪她狠心了。 回到尚衣监,殊丽找来晚娘,塞给她一盒点心,“好东西,咱们一起尝尝。” 晚娘喜甜,当即眉开眼笑,与殊丽坐在耳房窗前,一边聊闲事一边品尝。 “最近怎么不劝我跟老谢分了?” 殊丽趴在窗框上盯着院中纳凉的绣女们,困倦倦的快要散架子,“都适得其反了,我干嘛还要劝?你不听我的,日后吃亏,别找我诉苦。” 晚娘掐掐她的耳朵,“你怎么这么心狠?” “是我心狠,还是你心盲?那个老谢一院子小妾却不续弦,就是怕被正妻管教,闹得人尽皆知。多情的人往往薄情,你也不过是他花丛里的一点艳色罢了。咱们出宫后,花期短,还是握住手艺和银子为好。” 晚娘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跟你说实话吧,老谢有意让我续弦。” 殊丽捏了捏额骨,歪倒在老爷椅上,“我看你是被花言巧语蒙了心。” 一个位高权重的副统领,家底丰厚,舍得为妾室撒钱,却对自己的老母吝啬,这样的人,值得托付终身? 言尽于此,殊丽真的来了火气,娇凶道:“走吧,别在我这儿碍眼,教坏木桃她们。” 女儿家有时就是这样,好端端的就会突然闹别扭,晚娘被拂了颜面,挂不住脸,拿起酒瓶一饮而尽,抹了把嘴,“臭丫头,我也不理你了!” 说完推门跑开。 殊丽下意识起身去追,却停在了门槛里,刚好瞧见谢相毅带兵走了过来。 男人身高八尺,膀大腰圆,一脸络腮胡,看起来很不好惹,的确能给晚娘这样的女子安全感。 不过,他来这里作甚? 谢相毅先是瞧见跑出大门的晚娘,当着下属的面,他选择了无视。 在晚娘的娇瞪下,他不自在地咳了下,大步走到尚衣监门前,“侍卫副统领谢相毅求见尚衣监掌印!” 粗犷的声音吓到了树底下纳凉的绣女们,几人站起身跑回正堂。 按官职,侍卫副统领可比殊丽大得多,就算再不待见他,殊丽也不能拒见。 理了理情绪,殊丽走出去,公事公办地问道:“谢副统领有何贵干?” 两人几乎没有碰过面,谢相毅只闻内廷有个漂亮的女掌印,却不想人比花娇。 他上下打量起殊丽,竟觉得身子酥了半边,要不是在宫里,又有下属在,他怕是就把持不住上前逗弄了。 殊丽失宠的事,他略有耳闻,还不知她已恢复了守夜的职务,“能见殊姑姑一面,真乃三生有幸。” 殊丽太了解这种目光意味着什么,对他更为厌恶,面上淡道:“我不姓殊,谢副统领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谢相毅被她冷艳的模样晃到,心里开了花,“小暑节气,天气闷热,好多禁军都起了痱子,我想请殊丽姑姑帮忙,为将士们缝制些薄衫,不知姑姑可否为难?” 因为刺客的事,禁军不敢放松警惕,值勤时穿着铠甲,闷热难耐,殊丽何尝不知他们的辛苦,但夏衣再薄,也不能抵消铠甲的厚重,做了等于白做。 她如实说出心中想法。 换作别人拒绝,谢相毅早就上拳头了,可面对殊丽,却是一点儿脾气也上不来,“既是这样,我再与大统领商议一二,想着如何能让将士们凉快些,到时候,或许还要劳烦姑姑。” “若是朝廷要求制衣,尚衣监责无旁贷。” 谢相毅露出森森白牙,目光在她身上睃视,“那先告辞了。” 大美人儿…… 傍晚,煜王带着冯姬来到尚衣监,刚好碰见殊丽不在。 少年有些无语,看向恭恭敬敬站在耳房前的木桃,“她去哪儿了啊?” 这份不耐烦的阴鸷,与那身清风朗月的道袍并不相衬。 木桃指了指福寿宫方向,“姑姑随陛下去陪太后用膳了。” 太后啊,说不定会劝皇兄杀了自己,煜王负手踱了几步,踢开脚边的石头子,将一枚玉牌递给木桃,“她回来后,让她寻个闲暇时间去宫外道观找我。” 煜王回京后,不喜欢住在宫里,更不喜欢被太后冷嘲热讽,于是同陈述白求情,住进了城中一座道观,待到初秋,就会跟之前约好的道友一同去云游。 亲王信物,可作进出皇宫所用。木桃接过玉牌,保证道:“奴婢一定把话带到。” 煜王扯扯嘴角,忽然用食指顶了一下脑门,“你要是学错舌,贫道一火铳崩了你。” 说完,还好整以暇地盯着她,以为会看到她惊吓大哭的样子,没想到,他眼中的呆头鸟只皱了皱眉,道:“修道之人,放下屠刀。” “……” 生平第一次,煜王被一个小丫头怼的没话说,他负手斜瞥一眼,“话多,封你的嘴。” 木桃捂住嘴,看着他和冯姬离开,赶忙收好腰牌,生怕他掏出火铳崩了她。 他,根本不想出家吧。 慈宁宫内,丝竹管弦齐鸣,悠扬婉转,余音绕梁。 殊丽站在紫心木桌前,为天子和太后布菜,耳边传来太后的温和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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