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谌怒气冲冲:“那宁王想要怎样?” 晏凌抿了一下唇,神情冷肃:“三皇子,玉华公主‘死而复生’理应昭告天下。” 李哲断然否决:“不可!” 晏凌毫不示弱:“为何不可?当时你言之凿凿玉华公主是睿王所杀,恨不得将此事广而告之,步步紧逼,非得要我们交出凶手,怎么?如今知道李谦参与了整桩阴谋,你便想徇私了吗?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三皇子、李副使,我们大楚可并非任你们拿捏的软柿子,你们要的真相,我们已然展现了,目下,该轮到你们给我们交代。” 萧凤卿打开折扇,漫不经心地摇着,幽深的黑眸闪烁出冷光,虽然神态与动作漫不经心,眼神却透着摄人的气势。 贺兰谌的额头青筋连连暴起,萧凤卿夫妻两个一唱一和,令他毫无招架之力,本来就理亏,此时更是无言以对。 贺兰谌沉沉吐出一口气,目光瞥到始终坚守在贺兰悠身旁的李谦,他搓了会儿牙根,一腔怒火全宣泄给了李哲:“李副使,你们李家真是好门风!偷偷引诱公主私逃不说,还教唆她杀人!你这个弟弟可真是好样儿的!” 李哲的眼底亦有怒火迸发,他急忙跪地请罪:“三殿下、八殿下请恕罪,是李家教子无方,连累西秦蒙羞,但请两位殿下念在李家往日为西秦所立的汉马功劳上,从轻发落!” 李谦对李哲的求情无动于衷,儿时欺辱他的人里,就有李哲的名字,他此刻求情,不过是想将李家摘出来。 他看一眼沉默无言的贺兰悠,眼中划过一抹坚决,双膝重重跪倒:“闯下如此弥天大祸,李谦自知罪责难逃,可李谦是真心爱慕玉华公主的,杀夏露是我的主意,从头至尾,公主只是为了换取自由才会配合我!只要两位殿下能对公主网开一面不再追究,李谦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哈,我没听错吧?”贺兰谌夸张地变了音调,他盛怒之下连自称都换了,指着李谦的鼻端破口大骂:“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居然敢觊觎金枝玉叶,说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都是抬举了你!” 贺兰谌气得几乎失去理智,他左右望望,骤然抽出李哲腰间的佩刀搁在了李谦的脖子上:“既然你这么喜欢痴心妄想,我便先送你去黄泉路,让你早点投个好胎!” 说完,贺兰谌举刀砍向李谦,李谦本来是要躲,不知想起什么,他干脆放弃逃生,选择了引颈就戮。 曾一鸣勃然变色:“三皇子手下留情!” 与此同时,又有另一道铮亮女声喝道:“贺兰谌,你敢伤李谦一根头发,本宫就死在这儿!” 第71章 红颜薄命,不得善终 贺兰谌凶性陡生,明明听到了贺兰悠的威吓,他还是一意孤行不肯收刀,长刀带着汹涌的杀意迅猛朝李谦脖颈斩落!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叮”一声响,贺兰谌手里的刀被一枚飞射而来的铁蒺藜打偏了方向,刀口堪堪嵌进李谦的肩头,顿时血流如注。 “李谦!” 贺兰悠大惊失色,六神无主地跑到李谦身侧扶起他,泪水夺眶而出:“你怎么样?你为什么不躲开?” 李谦惨白着脸,他没去看骨肉分离的肩膀,只是忍痛笑了笑:“那些事,都是李谦做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唯有李谦死了,公主才能安然无恙。” 萧凤卿装模作样扯过袖口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珠,喟叹:“好一对生死相随的亡命鸳鸯,牛郎织女都要甘拜下风了,可惜本王没那文思泉涌的才华,不然写成话本,一定能流传千古。” 晏凌给殷泽昆使了个眼色,殷泽昆立刻让狱卒将贺兰悠与李谦围在中间,借此隔开杀心不灭的贺兰谌。 贺兰谌简直要气炸了,他愤恨地瞪着贺兰徵:“老八,你为何不让我杀李谦?还有,你的内力什么时候这么高深了?你在大楚庸庸碌碌,是故意在演戏给我看?” 贺兰徵离开西秦时不过十来岁,根本不可能有这么深厚的内功,显然有在大楚经年累月苦练过。 “皇兄十年如一日地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也难怪只能做贺兰诩的马前卒。”贺兰徵云淡风轻:“李谦是这起案子的参与者之一,你杀了他,是想让他替玉华揽罪吗?该不会……” 他深邃的眸光微微一动:“你还想把玉华留在大楚?” 话落,贺兰悠冷笑:“你们休想!本宫宁可去死,都不会如秦皇所愿将余生耗费在大楚!” 贺兰谌的心思被当场揭穿,他无暇应付贺兰徵,当下最紧要的事是解决贺兰悠的假死。 “玉华,你不要这么任性,父皇和母后些年来待你犹如掌上明珠,和亲大楚,也是你自己愿意的。事到如今,你不但企图用夏露冒充一国公主,还跟李谦不清不楚。你说说,你行事这般荒唐,对得起父皇母后,对得起西秦百姓吗?” “那父皇和姜言歌又对得起我吗?”贺兰悠凉声质问,眼底有水光涌动:“父皇疼宠我,是想帮姜言歌弥补罪行!当年,就是姜言歌派人溺死了我母嫔!” 晏凌眸露了然,姜言歌,是西秦的皇后。 她看向贺兰徵,微微挑眉,怎么贺兰悠说的秦后与贺兰徵所说的不一样。 接收到晏凌狐疑的目光,贺兰徵摇头失笑。 晏凌敛眸,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萧凤卿没好气地哼了哼:“你不是常讽刺我演技好?现在好好看看,有人的演技比我更精湛,连我都叹为观止呢。” 下一瞬,贺兰徵缓步出列,他走到贺兰悠跟前,轻若不闻地叹了口气:“玉华,戚嫔的事是宫内乱传的谣言,母后对你视如己出,她如果听见你说的话,必定会伤心的。玉华,凡事都好商量,倘若你真不愿意和亲,父皇母后也不会强行逼迫你上花轿。” “玉华,”贺兰徵满面忧色:“事已至此,为兄愿意陪你入宫向楚皇陈情,只要能求得楚皇的谅解,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你少在这儿假惺惺的,你们母子三人全都是一丘之貉!”贺兰悠恨声:“姜言歌嫉妒我母嫔讨父皇喜欢,所以就联合刘嬷嬷溺毙了她。这还不够,姜言歌生怕我懂事以后会伺机报复,遂把我放到了她眼皮子底下养着,让我的一言一行都在她的掌控之下,又叫刘嬷嬷做了我的乳娘。外人不知其中隐情,还赞颂她慈悲胸怀贤良淑德,可笑他们根本不识姜言歌佛口蛇心的真面目!” 面对贺兰悠的谩骂,贺兰徵并无愤怒,他宽容地笑笑:“正因你认为刘嬷嬷有份害死你的母嫔,所以你也要了夏露的命?” 贺兰悠倔强地昂起下颌,冷冷一笑:“是又如何?刘嬷嬷害死我母嫔,我就要她女儿抵命!认贼作母这么多年,我早就受够了!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占着嫡出的身份,实则还不是用来巩固皇权的踏板?我真可怜你,小小年纪背井离乡,西秦还有谁记得你?想利用我的婚事回西秦,做春秋大梦去吧你!” 闻言,在场众人都眸色复杂地望向了贺兰徵。 他穿着一件银白柔缎直缀,气度卓绝,翩翩尔雅的模样让他身上的书卷气多了无可名状的矜贵。 与此同时,他的面上笼了些许萧索,随着贺兰悠的话,他整个人都仿佛被孤寂所围绕,低垂的双眸,渲染了无尽悲伤。 好一副被手足所伤又暗自伤怀的形象。 晏凌漆黑的眼眸翻涌着薄怒,冷然斥责:“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夏露何其无辜?玉华公主,枉你芳名誉满天下,私底下竟然做了这等丧心病狂的恶事!” 贺兰悠直起身,气势凌人地一一瞥过面前站着的人,倨傲道:“和亲?呵,西秦攻打大楚是迟早的事,到时大楚兵败,父皇可有替我想过下场?我轻则沦为亡国弃妇,重则被大楚军队绑上城墙祭旗,而父皇却能在史书上千古留名,唯独我贺兰悠自珠玉被历史的巨轮碾压成微不足道的齑粉!” “我看你真是失心疯了,一介女子还敢妄议这天下大势,西秦诚心诚意与大楚结为秦晋之好,何来战乱之说?你这是存心挑唆两国同盟!”贺兰谌疾言厉色,忽而勒令:“既然你没死,那就继续践行你和亲的使命!你给我乖乖待在骊京做你的晋王妃!” 晏凌艴然不悦:“三皇子,玉华公主杀了人,既是杀人就得伏法,即便她杀的只是一个西秦婢女,也必须承担罪责,断然没有不了了之的说法。” “这李谦都承认是他杀的人,关玉华什么事?”贺兰谌眸光连闪,佞笑着反驳:“宁王妃,贺兰悠是我西秦的公主,怎么可能为小小的奴婢偿命?小王的皇妹在西秦被宠坏了,行事难免偏颇,她偶尔兴起,所以跟奴婢玩了个小游戏,你们别当真。” 到了这个节骨眼儿,贺兰谌就算硬塞,也要把贺兰悠塞给大楚,这样方能堵住悠悠众口。 “三皇子,这天一黑,你就开始做梦了?”萧凤卿嗤笑,轻蔑地看着贺兰谌:“本王的五皇兄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满骊京排队等着嫁给他的闺秀数不胜数。你的皇妹在迎亲当天让本王的皇兄做了鳏夫,今儿又闹了换脸这一出令本王的皇兄颜面尽失,更叫我大楚受尽天下人耻笑,时至今日,你还有脸要我皇兄接收你妹妹?” 贺兰谌的嚣张气焰立刻灭了一截,他讪笑,缓声劝道:“宁王也真是的,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西秦跟大楚联姻,这本来就是美事一件,只要有这桩婚事,大楚与西秦的贸易通市能延长十年,何乐而不为?” 殷泽昆愤懑:“三皇子,如果西秦是真心与大楚和亲,何必送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公主过来?现在闹出这种耸人听闻的丑事,你们非但不愿还大楚一个公道,还逼着晋王接下玉华公主,西秦到底是结亲还是结仇?” 萧凤卿抚掌,他神色慵懒地笑睨贺兰谌:“殷大人说到点子上了,三皇子,倘若我皇兄冰释前嫌真的娶了贺兰悠,你怎知贺兰悠某日不会发疯突然把改颜蛊那玩意儿用在我皇兄身上?” 贺兰谌立即哑口,他回头看看神情坚决的贺兰悠,觉得自己还真保证不了晋王的人身安全,万一她深更半夜把晋王的头割了怎么办? “三皇兄,宁王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玉华不情愿和亲,咱们把她强留下,或许将来会招惹更大的祸患。”贺兰徵温言相劝:“此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妙。” 贺兰谌恼恨贺兰徵适才下了他面子,可贺兰徵的提议并没错,此事关系到两国的角力,确实不能轻举妄动。 “宁王,方才是小王想的不够周全。”贺兰谌压下心头怒火,缓声道:“既是国事,那么就要交由秦楚两国的君主做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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