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冷汗都渗了出来,有些恳求地看向沈羡之道:“羡之兄,你平时在宫中行走,可知此事有什么解决办法?” 沈羡之为难地看了他一眼,“办法么,倒也不是没有......” 丁诚听到这话,仿佛见到了救星,赶紧问道:“什么办法?只要别让皇上知道,别的都好说!” 沈羡之这才缓缓开口道:“眼下正是金发塔重修之际,此人盗取腰牌,想必与此事有关。只要能在这期间,保证没有外人进去,便应当无事了。” “羡之兄说得有理,可问题是,怎么才能保证没人混进去?” “丁兄,实不相瞒,重修金发塔一事涉及已故太后,兹事体大,皇上也担心有人从中作梗,曾想派梅花卫暗中保护。丁兄若不介意,本侯便以此为由,对工部入口严加守卫。” 丁诚愣了一愣,随即喜上眉梢。 他知道这腰牌丢失得有些蹊跷,也知道沈羡之不会如此好心,真替他的前途考虑。 但问题是,梅花卫是皇上的贴身护卫,派来保护他这样一个刚上任的官员,这得是多大的面子!怕是连照鸿善也从未有过吧! 更何况,沈羡之也说了,这是皇上的意思,就算他拒绝又有什么用?还不如顺水推舟,就此接受呢! 想到这里,丁诚忙不迭地感谢起沈羡之来:“此番多谢羡之兄,日后如有机会,必当涌泉相报!” 沈羡之淡淡笑了一下,“丁兄客气。正如丁兄所言,既是同朝为官,互相帮助也是应该。” 丁诚听见这话,喜不自胜,又敬了沈羡之两杯。 秦婉却终于品出了味。 沈羡之这招将计就计,玩得真是太厉害了。 他不仅借用腰牌一事,反将了丁诚一军,还以帮忙为由,拿到了工部正门的守卫权。 着实太聪明了。 可问题是,这一招计谋,有个最大的变数—— 便是秦婉。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有腰牌的?又是怎么知道自己会将腰牌带在身上?退一万步讲,万一自己今天没有跟过来,他又将如何自处? 秦婉仔细回想了一下。 那天丁诚来燕春楼,花了五千两白银买到与她共舞的机会,一进门便被她锤晕,拿了腰牌离开了。后来她与一个用剑之人交手,再回到房间时,那腰牌便离奇回到了他身上...... 用剑之人? 秦婉忽然愣住,随即不可思议地看向沈羡之。 难道那天晚上,是吴安劫了丁诚,与她交手、拿走腰牌、又将人和腰牌一起送了回去! 秦婉深吸了口气,努力将震动的心绪平复下来。 难怪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沈羡之就一直用探究的眼光看着自己;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己身份绝不简单。 难怪在宴席,他会甩出一片叶子,帮助快要跳不下去的自己;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己会轻功,功夫还不错。 难怪在丁府,他没有戳穿自己,因为他的目标——也是丁诚! 秦婉忽然想起今日在那工匠屋门外,看见的那道车辙。 凭沈羡之的聪明,绝不可能留下这么大的漏洞;凭吴安的功夫,也不需要专程派一辆马车去接人。 除非......沈羡之是故意的。 他故意引自己来这天香阁,故意引丁诚也来这天香阁,顺势牵出腰牌的事,最终的目的—— 顺理成章地拿到工部大门的守卫权,还不引起丁诚怀疑。 高。 实在是高。 简直高得不得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秦婉竟成了一枚被利用的棋子。 ****** 此时丁诚已经辞别,吴安去追那名从树上逃跑的工匠,包房内便只剩下沈羡之和秦婉二人。 秦婉双手抱臂,斜靠在墙上,眼神冷若冰霜。 “沈小侯爷真是聪慧过人,简直算无遗策。” 沈羡之挑了挑眉,“此话怎讲?” “怎讲?”秦婉冷哼了一声,脸色相当不好看,“小侯爷明知我有腰牌,明知我在找人,故意留下痕迹吸引我来,目的就是为了利用我。” “小侯爷想介入工部,却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腰牌之事便是最好的契机。” 沈羡之有些意外地打量了她几眼,随即扬了扬唇,“你倒是聪明。” “不然怎配当小侯爷的棋子。”秦婉语气冰冷。 这话本是讽刺,沈羡之却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点了点头道:“也是,看不出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你!”秦婉气不打一处来,“有你这样的么,理直气壮利用人!” “哦?”沈羡之看着她,戏谑又恶劣道:“是谁利用本侯,还败坏本侯名声,毁了本侯清誉?” 秦婉一顿,莫名心虚了一下,正想辩驳,却见沈羡之凑了过来: “你利用本侯一次,本侯也利用你一次,这样才公平。你说对吧,婉-婉。” 秦婉听到最后两字,浑身猛地一僵,待反应过来之后,不由得有些懊恼。 沈羡之却很满意她的反应,轻笑了一声道:“看来婉婉确实是你的本名,只不过名不副实罢了。” “你!”秦婉瞪了他一眼,“什么名不副实,分明是你心存偏见!” “哦,偏见。”沈羡之打量了一下她拿着袖箭的右手,“确实是偏见。” “……”秦婉不愿再听他气人,又转而问道:“你今日向丁诚出卖我,就没想过他会怀疑我?” 沈羡之嗤笑了一声,“怎么,你觉得他现在不怀疑你么?就算他不怀疑,赵鸿善也不怀疑么?既如此,多一点和少一点,又有什么区别。” 秦婉顿了一顿。也是,丁诚之前便不信任她,更何况他背后还有赵鸿善。宴席上那只舞,最多只能降低,而不能打消他们的疑虑。 她想了想,又问道:“那如果他们对我疑心太重,想置我于死地怎么办?” “你?”沈羡之仿佛在听一个笑话,“你不是跟他们说,是本侯的红颜知己么?打狗还要看主人,你怕什么。” 秦婉听到这话,不由得怔了一怔,心里莫名漾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随即又很快被理智掩盖。 “沈羡之,你说谁是狗?” “不要无理取闹,婉-婉。” “不许叫这个名字!!!” 秦婉作势便要动手,沈羡之瞥了她一眼,淡然说道:“明日梅花卫便会接手门防,你要想进去,自己找机会。” 秦婉愣了一愣,等反应过来之后,惊讶地瞪大了眼。 沈羡之这是,要跟自己合作了?!
第15章 黑色梅花 燕春楼。 秦婉今日起得很早,天不亮便已经醒了,随即拿出“装备”,给自己拾掇起来。 本朝对官员的朝服有规定,但平时往来只需着常服即可。因此,秦婉今日特意换了一身男式常服,将一头秀发束成发冠,佯装成普通士子的模样。 面纱是不能戴了,于是她点了几缕小胡子,又将眉毛画浓了些,这才满意地准备出门。 天色还没大亮,外面仍是一片寂静。 燕春楼做的是夜间生意,白天来的人很少,上午更是没什么人来。因此这里的姑娘都习惯晚起,总要到日上三竿,才陆陆续续睡醒。 秦婉要的便是这种安静。 她打开窗户,闪身跃了出去。只要赶在晌午之前回来,便不会被其他人发觉。 她动作很快,没过多久便到了目的地,藏身在一片树丛里,仔细观察了一会儿。 工部已经换了门防,门外两个持剑护卫,正严肃地观察着四周。 他们衣服上绣着大朵黑色的梅花,在寒风中猎猎扬起,有种凛冽又尊贵的气势。 想必这便是梅花卫的人。 秦婉四下看了一眼,确认此时周围没人,便疾步走到了那两个护卫面前。 “没有腰牌,不得入得。”那两人齐齐拦住了她,语气很不客气。 秦婉没说什么,淡定地拿出一张薄薄纸条,展开给两人看。 两人狐疑地打量了她几眼,眼神满是警惕。待看清纸条时,忽然变了脸色,立时便收回了剑,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秦婉微微点头示意,随即快步走了进去。 纸条是昨日临走前,沈羡之给她的。上面没写任何字,只在角落的位置,画着一片黑色的花瓣。 借问梅花何处落,风吹一夜满关山。 梅花卫的人都知道,这一片黑色的花瓣,便是侯爷的意思。 ****** 秦婉将那纸条嚼碎咽下,快速探查起来。 工部掌天下所有营作,内设机构十分庞杂。而所有机构的文书、造册,最后都要归集到藏书阁中,以备后人查验。 这便是秦婉今日要去的地方。 她早就打听过,那藏书阁在最靠后的位置,背后便是一片群山,因此没花多少功夫,便来到了目的地。 天还没大亮,周围仍是一片寂静。她悄然走上前去,轻轻推开了那扇门,随即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惊。 这藏书阁设计精妙,一共分成三层,每层隔了许多架子,密密麻麻叠满了材料。 简直是书山文海。 秦婉皱了皱眉。要想从这里找到当年的造册,怕是有些困难。但眼下已无别的办法,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她叹了口气,正想去找,旁边忽然传来几声咳嗽。 秦婉动作一顿,迅速将自己藏了起来。 来之前她特意打听过,这藏书阁平时很少人来,除了几个管事和打扫的,这里便几乎是空置的状态。 现在天还未亮,怎么会有人在? 她警惕地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悄然走了过去,却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正拿着几本册子,颤巍巍要放进书格里。 他身形佝偻,这个动作做得吃力,加上那书格位置不低,只好踮脚去够。 突然,那老人脚下一扭,直直撞在了那书格上,将那书格撞得晃了起来,眼看就要倒下来,砸到那老人身上。 秦婉想也没想,迅速闪了出去,一手扶住老人,一手撑住书格。 因为这个插曲,秦婉没法再将自己藏起来,只好一边扶老人坐下,一边随机应变。 那老人喘了两口粗气,打量了秦婉几眼,忽然说道:“年轻人,你不是这里的人吧。” 秦婉动作一僵,随即笑道:“老人家何出此言?” 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脑海中却在飞速思索对策。 听老人这话,十有八九是怀疑自己了。若是这老人执意纠缠,自己该要如何脱身? 谁知那老人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沙哑着嗓音道:“这里的资料虽然很多,但都是按年份排的,按年份翻找着看,应该能快一些。你去吧,我就当没见过你。” 这倒让秦婉很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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