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邯茵却回问道:“你会放我走吗?” “会。”徐获不看她,张邯茵怎么做都是她的选择,他不会干涉。 张邯茵将纳妾书搁上了桌,朝徐获说道:“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说过这话,她就后悔了,显然是自作多情。但除了这个理由,她也实在是不知道,还会是什么原因。 “不是。”徐获无奈看向张邯茵,他是真不知道,张邯茵整日都在想些什么。 张邯茵犯了难,与其自己琢磨,还不如直截了当的问:“既然不喜欢我,那你为什么会想我留下?” 徐获望着眼前的人,许久才蹦出两个字:“孤独。” 张邯茵笑了,她觉得不可思议,但徐获却又不像是在撒谎,可他看起来不是个会无病呻吟的人。张邯茵下意识将手摸上了徐获的额头。冰冷的触感,很真实,“徐获,你没事吧。府中那么多如花美眷,你说你...” 徐获一把抓住张邯茵,打断了她的话。他看着张邯茵欲言又止,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将她留下,慢慢地徐获松开了张邯茵的手,说了句:“你要是想好了,便离开吧。”徐获又重新换回往日那副冷峻模样,他终究还是将自己包裹了起来。 张邯茵的手缓缓下落,她坐在桌前,垂眸凝望那份纳妾书,说道:“不,我愿意留下。” 张邯茵的话出乎徐获的意料。可事实上,张邯茵也不会离开。她要活下去,要去金陵,要去完成祖君的遗愿。至于徐获,她感恩,但又不得不利用。 张邯茵打开印泥朱砂按下,抬手将要落在纳妾书上时,却被徐获挡住,他问道:“你真的想好了?” “真啰嗦。”张邯茵挪开徐获的手,将指纹深深印在了自己的名字上。 规规矩矩拿起纳妾书,她念起纸上名姓,却并不是徐获二字:“徐白安——是谁?你不会把我给卖了吧?”可契约礼成,她是跑不掉了。 “徐获这个名字是陛下赐,徐白安才是我的本名。”说起来,徐获已八年没再听过这个名字了。 张邯茵好奇便问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起名字的人,希望我能黑白分明,安身立命。”徐获说完冷笑一声,他如今倒是全然辜负了。可这一切不都是败那人所赐... “那?陛下又为什么单单赐你个获字?”张邯茵瞧着眼前人,总觉得他跟自己一样有太多的秘密。 “如获至宝。”徐获似乎对吕弗江起的这个名字,并没有太多不满。 张邯茵忍不住调侃起来:“那为何不叫你,徐至宝?!”说着她顺势躺了下去。举起这份纳妾书,看见光透过纸张,墨色的字融进月色里。张邯茵觉得好笑。 “笑什么?”徐获问起,她将纳妾书放下,看着夜空。 “笑我自己。我的命运,就像往前那道富贵的御旨婚书,变成了现在这张单薄的纳妾书文。徐获,你可欠我个仪式。”张邯茵前半句是真话,这后半句便是玩笑。 一张纳妾书,换来一堆房契地契,她想还真被徐获说对了,这纸文书倒真像是张卖身契。 徐获躺在了几桌的另一边没说话,双手环抱,跟她看的是同一片星空。 张邯茵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那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就算烛火昏黄,也依旧挡不住他的俊朗。徐获转头对上她的目光。 在望进徐获眼眸时,张邯茵问:“徐获,你去过金陵吗?” “嗯。”徐获却将头转了回去。张邯茵仍凝望着徐获的侧脸,只听他接着说了句:“教我的夫子是金陵人,我偶尔会去拜见。” 张邯茵眼睛一亮,有意说起: “那你再去金陵时,能带我去吗?听说金陵的梅花,开的极好。” 徐获并未在意,只是回了句:“好。” 夜色愈渐深沉,张邯茵困意袭来,不觉打了个哈欠,枕着手背在廊下轻轻睡去。徐获见她睡着,起身回屋拿了毯子为她盖上后,便离开了。 清晨,张邯茵醒来时,依旧是在廊下,只那身上多了条毯子。 张邯茵往四周望,不见盖毯子的人。 “徐获——”她朝屋子里叫了声徐获的名,却无人应答。 张邯茵只好起身将毯子收整,转头进了屋。刚进去就瞧见徐获从屋子外头进来,他看见张邯茵问了句:“起了?”张邯茵笑着点了点头。 “那回去吧,我还有别的事要忙。”徐获说着将昨晚的那个木匣从桌上拿起,交给张邯茵,没有挽留。 “好。”张邯茵将毯子搭在了椅子的扶手上后,便出去了。 徐获目送着她离开的身影,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叫来无庸,似乎吩咐了些什么。 推开长川阁的门,张邯茵一头倒在床上。趴在那里,屋后的门敞开着,她没有力气起身去关,便任由风吹进她的梦里。 小蝉越墙而入,从敞开的门外跑进来,爬上床贴着她的脸蹭了蹭。张邯茵并没有被吵醒,只是在挠了挠被小蝉蹭过的侧脸后,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小蝉顺势卧在了张邯茵的身上,同着她一起睡下。 张邯茵睡着睡着,只觉得胸口憋闷。一睁眼,发现一只小猫睡着自己的身上,她揉了揉小蝉的头,说道:“小蝉,你怎么又跑这儿来睡觉呢?” 小蝉睁开眼看着她,张邯茵躺在那,抱着小蝉狠狠亲了一口。 长川阁的门被推了开,姬红绫以为张邯茵未归,本想到南苑去寻,路过长川阁的门前,听见动静便进了来。 “回来怎么不说一声?”张邯茵侧过头,说了句:“红绫,你看小猫——” “哪来的猫?”姬红绫替她关上了庭后的门。 张邯茵抱着小蝉坐起身,手不安分的揉搓着小蝉的头,说道:“如意堂的。”可小蝉似乎对姬红绫并不友好,哼唧个不停。 她将小蝉搂在怀里,顺了顺毛:“可爱吗?咱们也养一只吧!” 姬红绫瞧着小蝉,回道:“不可爱。给我,我去给宁姨娘送回去。”张邯茵躲过姬红绫,“不给!让它再待会,沉香会来找的。” “你自己看着办,快开饭了。”姬红绫拗不过张邯茵,便妥协了。张邯茵赶忙点了点头。 姬红绫虽这么说,但饭时还是给小蝉准备了一份。 用过午饭,玉芜跑来檐下跟张邯茵一起逗猫。 “姨娘,我们要是也养一只多好!这小猫多可爱啊!毛软软的,还香香的。”玉芜的手轻轻戳了戳小蝉。 “是啊,多好。”张邯茵故意抬头去看姬红绫。 姬红绫不答,偏看向一旁的君眉。 “你觉得呢?”君眉笑了笑,“奴婢,有些怕猫。但一切都听姨娘安排。”主仆四人,二比二。张邯茵没办法,只好作了罢。 申时,有人来寻猫,不过来的人不是沉香,是宁梧。 “小蝉,果然在你这儿。”宁梧竟亲自来寻,张邯茵虽觉得奇怪。但还是将她引进了屋里头。 “您请坐。”张邯茵将小蝉归还给她,宁梧接过小蝉坐下。 “给你添麻烦了。”宁梧不再像与张邯茵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冷淡,说话温和起来。 “小蝉很乖,我们都很喜欢。”张邯茵笑了笑,又问:“这小蝉是哪来的?” 宁梧抱着小蝉说起:“去年,它不知怎么跑进如意堂的,身上带着伤。我将它养好后,它就再没离开过。就是爱乱跑了些。”说着小蝉好似听懂了一般,接着宁梧的话,喵了一声。 “你们很有缘。”张邯茵看着眼前的宁梧,感觉得出她的孤独。其实,不止是宁梧救了小蝉,而小蝉也将宁梧从冰冷的岁月中救赎。 还未坐多久。 宁梧就向张邯茵道了别,张邯茵刚把她送到门外,就见徐获领着几个人进了院。宁梧对徐获的到来感到惊讶,却还是选择闭口不言。 “你怎么来了?”张邯茵看见徐获开口就问。 徐获走来,看见张邯茵身边的宁梧,说了句:“你也在。” 宁梧抬头看着他笑了笑,回道:“妾要走了。” 徐获没再说话,宁梧转头同张邯茵告了别,绕过徐获身边,匆匆去了。 院子外沉香候着,瞧见宁梧就问:“主子,将军来做什么?” 宁梧摇摇头,没什么表情,只是将小蝉递给沉香后,说了句:“别问,也别乱传。”沉香听话的点点头。 宁梧认识徐获八年了。她想起从前,晟宫那么大,他们仍能常相见,见了面也不会尴尬。如今这将军府哪有晟宫大,却总也见不到,说不上话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四月安康~
第15章 烛红 “她来做什么?”长川阁里,徐获在台阶下头,似乎对宁梧的到来表示不悦。 张邯茵在台阶上头背着手,看着徐获这个不速之客,毫不示弱:“你来做什么?” 徐获这才想起正事来,只见他摆摆手,身后的几个仆役抬着箱子,没经过张邯茵同意就往屋里进。 仆役们进了屋,还将门给反锁了。张邯茵搞不清楚徐获又在耍什么花招,于是问道:“你这是又要做什么?到底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竟还要锁门?” 徐获不说话。张邯茵更加恼火,怒气冲冲走下台阶。却不小心跌向了他。 徐获一把接住张邯茵,却没有过多停留,将她扶稳便撒了手。看戏的玉芜在一旁急得直跺脚,被君眉发现后,立马拎去了前屋。 张邯茵的气被刚才的惊吓消了一半,转身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不再理他。 酉时日入,当燃灯。仆役们终于打开了长川阁的门。 “将军,都布置好了。”为首的仆役近前禀告。 “你们都下去吧。”徐获站在那里,不动声色。 “布置什么?”张邯茵歪着头看他。徐获没有应答,转身拉起坐在藤椅上的张邯茵,便说:“进去就知道。” “什么啊——”张邯茵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就被徐获拉进了长川阁。 刚进去,张邯茵被眼前的场景惊着了。烛影摇红,剪影成双。妆台上搁着喜服珠冠,檐廊下摆着莲子花生。这分明就是要拜天地啊—— “徐获,你这是...要做什么?”张邯茵呆呆的站在屋子中间,有些不知所措。 徐获将门关上,转身走过她身旁,一句话也没说,朝桌边走去。只见他俯身为张邯茵端起装有喜服的托盘,零星珠宝点缀的喜冠就搁在喜服上头。因着是纳妾,那身喜服只能用了绯红。 徐获将托盘递去,张邯茵下意识接过喜服。她没想到昨日一句玩笑话,他竟也当了真。 “换好了叫我。”徐获转身退出了屋外。留张邯茵站在原地,她不由地深吸了口气,愣了半晌,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将喜服换了上。 坐在了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张邯茵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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