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红绫身子后仰靠在了木阶上,光太刺眼,她索性就此闭上了双眼:“为什么?” “十一年前,我生辰那天,祖母在为我去广华寺祈福的路上遭了祸。流寇截杀,谋财害命。他们一剑将我祖母刺死在了马车上。张家的府兵找到祖母时,祖母的身子都是冷的。”张邯茵想起祖母,一瞬就红了眼。 张邯茵垂下的发髻上,只有一支孤零零的步摇,她顿了顿重新开了口:“我是祖母养大的。” 四岁,张邯茵的母亲便与父亲和离分开。和离之后不过一年,母亲改嫁,父亲再娶。祖君张文忠怕继母苛责于这个嫡出的长孙,便从儿子张横那将孙女接回,一直养至出嫁。虽没了父母的疼爱,但有了张文忠的庇护,张邯茵的童年甚至要比继室所出的那几个,过得还要好些。 姬红绫偏过头睁开眼,凝视着张邯茵的侧脸,继续听她讲从前:“自祖母死后,我便不再愿意过生辰了。可今日云依说的话,突然让我对从前的释怀了几分。” 张邯茵觉得云依说的对,祖母或许也想她能好好过上一个生辰。 “都会好的。”姬红绫坐起来,身子前倾,将双肘抵上膝盖。 “红绫姑娘——”屋外传来君眉的呼唤,姬红绫回身答道:“在这儿。”君眉穿过屋子来到廊下。 “姨娘。”君眉瞧见张邯茵给她问了安。 张邯茵笑了笑没说话。君眉转头跟姬红绫禀报:“冬伯来了。来问各屋端午采买的事,我们也拿不了主意。还请你去一趟。” “好,你先去吧。”姬红绫说话间站起了身。 临走前,姬红绫又拍了拍张邯茵的肩:“生辰安康。”张邯茵回身看她,满脸的疑惑,姬红绫笑起来:“我替将军说的。” “你快去吧——”张邯茵转过头不再看姬红绫。 很久,张邯茵慢慢走向秋千,轻轻摇进这夏时暖风之中。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周末愉快,小碑在努力码字呦~
第29章 云府 孙籍听了平华的话,出了将军府的门,转头就去了云府。 云府家仆瞧见是孙大夫来了,赶忙上前:“孙大夫,您有事?”孙籍看了眼小厮,说了句:“我找太傅大人有事禀告,劳烦通传。” “您随我来。”家仆领着孙籍去了松华厅候着。 到了松华厅,家仆朝孙籍拱手作礼:“您稍等,小的这就去给您通传。” 孙籍拱手回礼:“麻烦。” 人走了。孙籍坐在了松华厅下,扫了眼周遭,陈设如旧。只是那幅御赐的松鹤延年图,不知被云忠君收去了哪。 不一会儿,孙籍听见有人从厅后走来,忙地起身迎接。不想来的人不是云忠君,而是云忠君身边的鹤守。 鹤守见到孙籍,倒也算客气,迎面去就叫了声:“孙大夫。” 鹤守请孙籍入座,便开口:“实在抱歉,太傅大人有公务要处理。您有事同我说也是一样的。”服侍在侧的人为他们看了茶。 鹤守端起茶问:“莫不是我们将军夫人的身子出了什么岔子?” 孙籍无所谓这件事是不是亲口说给云太傅听,他只管将消息送到云府,于是回道:“夫人,身子无碍。” “那孙大夫此次来是——”鹤守听后,搁下茶盏。 “将军府的张姨娘有孕,平华姑娘让我来传个消息。”手边的茶孙籍一口没动。 鹤守听过孙籍的话,抬眼看了眼孙籍,什么也没说。 “消息带到了,医馆还有事忙,在下便告辞了。”孙籍的话既然已经传到,他起身要走。 “孙大夫,慢走。我还有事就不远送了。”鹤守起身,又指了指身边的仆役说:“你去送送孙大夫。”鹤守目送孙籍离开,转头就从松华厅的后门出了去。 子规堂里,云忠君拿着侍中宋辉弹劾曹谓安的折子,靠在那把福禄寿纹的圈椅上,若有所思。 年初的上元宴,吕弗江请云忠君代政,从前不少受过曹谓安压迫的官员,如今一边倒的向云忠君示好。谁知道云忠君竟都将这些折子压下不提。 这呈上的折子没了音讯,递交的官员们为求自保,不得已辞官。至今,还乡的已有三人。 朝中,人心惶惶。 鹤守敲敲门,高声喊了句:“大人——” “进来。”云忠君将折子掷去,不小心掉落在了地上。 鹤守推门,走向桌边时,瞧见掉落在地上的折子。俯身去拾,瞥见上头的文字,他说了句:“大人为什么不除掉曹谓安?还如此放任,真的好吗?” “有怀安在一日,曹家就倒不了。”云忠君揉了揉额头,并没有对鹤守的话介意。鹤守将折子叠好搁在桌角,不再追问。 “这些事我会看着办。孙籍,来做什么?可是夫人那边出了什么事?”云忠君想起孙籍的事,问起鹤守。 “夫人无事。孙籍是替平华传信,说是将军府的张姨娘有孕。”鹤守如实禀告。 “终于有动静了。”只听那头的云忠君冷笑了一声,他蹙着的眉头,展开了几分:“让平华把将军府那边看好,莫要出差池。安胎的事就叫孙籍去办。” “徐将军那边...”鹤守想起徐获。 “派人务必把消息拦下。他这场仗打到明年开春也不一定打的完。”鹤守听完准备退去,又被云忠君叫住:“等等,南郡大营那边盯紧,徐获一有动态,让人立即传书给我。” 鹤守抱拳应下:“是,那属下这就去办。” 云忠君挥挥手说:“去吧。” 鹤守推门走了,云忠君又拿起新的折子翻看起来。 ... 申时,从曹家回到将军府的曹生娇,一脸疲倦。 前院路过,几个下人围着说闲话。曹生娇走近后,下人们又都四散而去,曹生娇隐约的听出了张姨娘三个字。却没怎么在意。 进了西苑就是漪澜斋,曹生娇刚想进院门。却被熟悉又叫人讨厌的媚笑声,吵得回了头。 “呦,这不是曹侧夫人吗——您回来了?”封凌摇着她那把缂丝金花团扇,朝曹生娇走来。曹生娇瞥了眼封凌,不想搭理,抬脚就往漪澜斋里去。 封凌这头不慌不忙说道:“侧夫人,您不知道,您走这一日将军府里头多热闹。” 见曹生娇停了步,封凌凑近去,贴着曹生娇的耳,低声道:“长川阁那位有喜啦——”曹生娇忽的抬眼,眼神中的厉色,让封凌一惊。 “什么时候的事?”曹生娇问道。 封凌手臂垂下,不再以扇遮掩,“就一两个时辰前的事儿。这刚来的就怀上了,你说这不是打您的脸吗?”封凌挑起事来,一点也不含糊。 许是封凌的手段太过低劣,似乎从没人入封凌的套。 “若是生个丫头还好,要是生下个小子,就算是庶出,可也是长子。咱们当家的那位又不会生养,往后还会有咱们的好日子?”封凌一番添油加醋下来,曹生娇的脸色着实有些难看。 可曹生娇今日不知在曹家遇见了什么事,封凌也算是撞了个正着。 只听曹生娇开口羞辱起封凌来:“封凌,你那琦玉轩的门,将军进都没进过吧——你该好好担心担心你自己。我瞧着,要倒霉,你也是第一个。” 曹生娇抛下一句:“好自为之。”便头也不回的进了漪澜斋。 封凌觉得曹生娇不知好歹,在曹生娇走后,才站在漪澜斋的门外,高声咒骂:“我呸——曹生娇,你装什么清高。你莫不过是个庶出,别以为做了个侧夫人,我就怕你。” 远处洒扫的仆役们,看到这番景象纷纷私语。 “你们瞧,这个封姨娘又开始了。就这还封家的小姐,呸,什么东西!前几日我给琦玉轩送错了东西,给我好一通骂。你们看哪个屋的主子跟她一个样。” ... “我听说啊,她那死去的娘,是那渡春楼的妓子。她爹就是因为封家不同意,所以才为她娘殉情的。后来,她娘生下她也去了。要不是她那贵为九卿之首太常的叔父封清樽,仁慈收养。我瞧她还能像现在这么威风!” ... “难怪,我说封家怎么会有这样的小姐。你瞧她家长姐,惠国公夫人封凝,那可是明德女子的典范。还有封家姑太太封清尘,无偿教穷人家的女子读书。再瞧瞧,这个封姨娘像个什么样子!我听说啊,她原来是想进宫当娘娘,结果被咱们陛下赐...” ... “唉唉唉,别说了。人来了。” 封凌走来,虽没听清下人们议论的内容,却好像撒气一般,冲着下人们作威作福起来:“少在这嚼舌头,干活去——” 下人们不屑地离开。 绢儿在一旁瞧着,或许只有从小侍奉封凌的她,才会明白封凌曾在封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一个父母死的并不光彩的孤女,又怎会被封家那样注重门风脸面的世家所接受。 “姨娘...”绢儿弱弱地试探。 封凌不说话,将扇子丢向绢儿,就这么气呼呼地走回了琦玉轩。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周末,给大家表演个加更!
第30章 夜游园 刚入夜,宁梧就将张邯茵有孕的消息传进了宫。 彼时,晟宫的兴盛坊里头,吕弗江正携了郑媛媛初夏夜游园。 说起兴盛坊,宫里的人更喜欢叫这儿小汴梁。这是明德皇帝吕弗江为讨宠妃郑媛媛欢心,所修建的汴梁建筑群,仿中原市集生活,应有尽有,与之无二。 兴盛坊由专职的内侍官、宫女打理。平日里,也作为嫔妃、宫人们的消遣之处。兴盛坊每年的开销高达一千万两白银,朝中多次有人上书请求关闭兴盛坊,弹劾郑妃,皆被吕弗江驳回。 至此,兴盛坊已开坊五年之久。 “娘娘——娘娘——”宁诚空接了宁梧的信儿,赶着到兴盛坊寻郑媛媛。 不巧,今日郑媛媛准了阖宫共赏。此时,兴盛坊正人声鼎沸,追着看灯的宫人,冲散了本快追上郑媛媛的宁诚空。 这头吕弗江牵着郑媛媛的手,转身走进了酒楼。 掌管酒楼的太监模仿着,宫外酒楼店小二的模样,笑着相迎:“二位客官,您楼上雅间请——”郑媛媛笑着随吕弗江上了楼。 太监为他二人推了门,放眼望,酒楼上视野开阔。 “您二位点些什么?”太监将一份用帛所书的菜单递给吕弗江。 吕弗江接过,喊了声:“姐姐,快来。”许多年,吕弗江对郑媛媛的称呼都不曾更改。 郑媛媛回身,坐在了吕弗江身边问起酒楼太监:“可有杜康?”,郑媛媛抬眼看了看掌事的太监。掌事太监赶忙,低声回道:“有的。” “那便拿来给我解解忧——”郑媛媛那双丹凤媚眼,轻轻一眯,看向了吕弗江。吕弗江长的一张书生面,自小白嫩,那时候郑媛媛进宫看姐姐,见到吕弗江总爱捏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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