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邯茵瞧着沉香似乎认得这只狸猫,便问沉香:“这猫你认得?”沉香点了点头,回道:“这是我们姨娘的猫。它叫小蝉。” “它跑进长川阁的后院,我以为它是迷了路。既然是宁姨娘的猫,我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张邯茵将小狸猫归还给了沉香。 “多谢张姨娘,小蝉常常乱跑。也怪我没看住它,给您添麻烦了。”沉香接过小蝉,连连致谢。小狸猫在沉香怀中醒来,看着张邯茵软软的叫了一声,她不舍的摸了摸小狸猫的头。 张邯茵笑着向沉香告别,却被从屋里出来的宁梧叫住:“是你。” 回头去看,宁梧穿了件青色没有太多绣花的裙子,连发髻梳的也简单。她想起头一次见宁梧,在将军府的大门外,所有人都是精心打扮过的,只有宁梧一个人素衣玉钗。一句话也不讲,徐获甚至都没怎么正眼看过她。只是这宁梧温和有礼,所幸张邯茵对她的印象并不算差。 沉香抱着小蝉跑去,跟宁梧说:“姨娘,这小蝉又乱跑。还是张姨娘好心给咱们送回来的。”宁梧接过小蝉,对张邯茵说:“多谢,进来喝盏茶吧。” “叨扰了。”张邯茵未推脱,跟着宁梧就进了如意堂。 张邯茵本以为一个不得宠的姨娘,在将军府的日子,应是不会太好过。可没想到进到如意堂里,看似陈设低调雅致,仔细观察后,她发现那张长案用的竟是黄花梨,那双耳陶瓷香炉里熏的也是明庭香。 宁梧揉了揉小蝉,将小蝉放进后院,一落地小蝉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坐吧。”张邯茵望见后院有一棵开的正盛的杏花树,随口一句:“这棵杏花树开的真好。”宁梧坐下洗茶具,回了句:“是啊,今年开的格外好些。” 张邯茵坐在几桌前,瞧着宁梧的这套御贡青瓷,陷入沉思,这宁梧到底是什么人。 “请用。”宁梧将茶递给张邯茵,张邯茵笑着接下,只闻香气张邯茵便可断这茶是庐山云雾。 “好喝。”张邯茵装的一副没喝过的样子,一饮而尽。宁梧没有任何鄙夷,而是又为她添了一杯。 张邯茵问起:“宁姨娘的茶,是从哪得的?真香。”宁梧依旧是那样云淡风轻,回了句:“父亲叫人送的,你喜欢就带走些。” 张邯茵端着杯,下意识问了句:“父亲?” “家父在宫里当差。”宁梧直言不讳,没有回避。 张邯茵以为宁梧的父亲是宫里的侍卫,想着难怪宁梧的吃穿用度并没有随着徐获的宠爱而缩减。看来这宫里头的赏赐当真贵重。这让她又不禁感叹,将军府的妾室们,真是个顶个的富贵。 张邯茵与宁梧也没什么聊的。坐了半晌,张邯茵约摸着也该走了。 “今儿就到这吧,我也该回去了。”张邯茵起身,理了理裙摆。 “我送送你。”宁梧相送,不忘让沉香包些刚才喝的茶给张邯茵。张邯茵连忙致谢。临走前小蝉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站在宁梧的身边,像是跟张邯茵道别。 张邯茵挥了挥手,就匆匆离去了。 刚出了如意堂,走到门口,张邯茵想起来忘记了问回去的路。可已经出了如意堂的张邯茵,不想再回去打扰。只能硬着头皮去找她住的长川阁。 幸好,张邯茵绕过如意堂就看见玉芜从前经过。 “玉芜——”玉芜听见有人叫她,抬头看见张邯茵,模样有些焦急,“姨娘,您去哪了?”张邯茵走近后问:“怎么?是来找我的吗?” “大家找遍阁里都找不见您,您要是再不回,红绫姑娘怕是要去禀报将军了。”玉芜说起。 张邯茵一听见玉芜提起徐获,就气不打一处来:“找将军?让她去!”玉芜不明所以的“啊?”了一声。 张邯茵摇摇头,觉得这是她与徐获之间的恩怨,与眼前这个小丫头也无关,于是说了句:“没什么,回吧。” 回到长川阁,姬红绫站在院子里,瞧见张邯茵便问:“去哪了?”听见姬红绫问话,她倒是不紧不慢的坐在藤椅上,回了句:“送走失的小猫回家。” “走失的怕不是你吧?”姬红绫嘲笑起她来。张邯茵躺在藤椅上,看着院子里的天,好奇的问姬红绫:“你了解那个宁姨娘吗?” 院内无人,姬红绫坐在了另一边的椅子上,拿起张邯茵带回来的茶包,看了看说:“你去如意堂了?”张邯茵躺着没动,就嗯了一声。 “你说她爹一个宫里的侍卫,怎么这么有钱。”张邯茵无心,只是随口一说。姬红绫听完看了看周遭,君眉和玉芜都不在,“你听谁说她爹是宫里的侍卫的?” 张邯茵歪着头看姬红绫说:“她自己说的,她爹在宫里当差。” “她爹可不是什么侍卫,是大长秋。”姬红绫解释道。张邯茵反应了好一会儿,大长秋.....这不是宦官的职位吗?难不成?宁梧的爹是个太监! “真的?那他哪来的女儿?”张邯茵猛地坐起身,眼睛瞪着圆圆的,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姬红绫回答道:“宁姨娘是养女,自小跟着大长秋在宫里长大。” 张邯茵不解:“明德立后了吗?哪来的大长秋?”姬红绫靠着身边的小桌,看向庭中的青松,说道:“郑妃住在长秋宫。” “郑妃?”张邯茵不识郑妃,只觉得奇怪,什么人未封后就敢住在长秋宫。 “将军的母亲。”这种重磅的消息,从姬红绫口中平淡的说出,再看看对面的张邯茵,已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什么——你说徐获是明德皇帝吕弗江的儿子?他是个皇子?”张邯茵一掌拍在桌前,就差将桌子一分为二了。对于徐获知之甚少的张邯茵,在听到这些事后,显得有些无措。 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才被东平的皇子抛弃,这边转头又落进明德皇子的府邸。这天下的皇子难不成都被她碰着了。 “可——徐获为何姓徐,不姓吕?”张邯茵终于发现事情不对。姬红绫等她冷静下来,这才开口:“将军是陛下继子。” “那......”张邯茵再想开口,姬红绫却只说:“剩下的,你自己去问将军。” 张邯茵抬头,傍晚的天,昏黄。斜阳渐渐消失在庭前,白昼交替。 姬红绫不再继续讲下去,她起身离开了。剩下张邯茵将腿蜷在藤椅上,微风拂过她的脸颊。她抬头望去,自己好像迷失在了苍穹。 张邯茵不知道自己眼下,所做出的选择,将是对,还是错。
第10章 不夜 春来,万物生。 张邯茵在将军府住的习惯。自月前与徐获分开,她就整整半月再没见过徐获。 徐获独来独往,平日里常驻后骁营,偶尔回府,也是住在北苑的昆山筑,有时会去东苑看看云依,也从不过夜。西苑更是未曾踏足。 张邯茵倒是无所谓,可西苑的某些人早就急了眼。 不知曹生娇从哪听说,徐获今日要归,早早地就出去截徐获回府。可左等右等,姿势换了好几回,也没等到人。眼瞧着夜色将近,曹生娇想着自己怕是扑了空。沮丧而归。 这刚进西苑的门,曹生娇就碰见准备出门的张邯茵。迎面走来,她挡住张邯茵的去路,问了句:“张姨娘,这是去哪?” “侧夫人。”张邯茵老老实实的问了安,“出去转转,您去哪?” 曹生娇撇了眼张邯茵,想着总不能说自己方才去截将军,没截着。于是装作无事回道:“没什么事,回漪澜斋。” “那您慢走。”张邯茵不想与曹生娇纠缠,于是行礼离开。 曹生娇看着绕过自己匆匆而去的张邯茵,觉得奇怪。却也说不上来哪奇怪,便没多想。转身朝着漪澜斋去了。 她不知道。 半个时辰前的长川阁,张邯茵正坐在庭后跟君眉下棋,姬红绫得了将军的令,匆匆赶来。 张邯茵瞧见姬红绫这个样子,开口问道:“怎么了?急匆匆的。”姬红绫回禀道:“将军邀你酉时出府。” “去哪?”张邯茵举棋不定,只差一步便满盘皆输。这君眉确实厉害。 “将军没说。”姬红绫摇摇头。张邯茵握着黑子迟迟不肯落下,却坚定的回答:“不去。” “那你自己跟将军说。”姬红绫不理,转身走了。张邯茵回过头去往屋里去看,“我又不知道他在哪?”可姬红绫已经走远。 君眉瞧着张邯茵劝道:“您还是去吧,这棋局我等您回来,接着下。”张邯茵想了想将手中黑子投进棋盒,说了声:“好。” ... 酉时的府门外,张邯茵独自一人上了徐获派来的马车。马车出街,这么久了,张邯茵还是第一次离开将军府。当再见到临安美丽的夜晚时,她仍然对一切都充满好奇。 小厮掀开帘子跟张邯茵说:“到了,您请下车——”小厮将张邯茵扶下车后,便离开了。 站在街口,张邯茵望见灯火通明的街道,人头攒动。她离开喧嚣太久了,觉得一切都不真实,烟火气弥漫。她很高兴自己尚活在人间。 “张邯茵。”张邯茵不知是谁在叫她,转身回看,人群中,徐获负手而立。张邯茵今日心情不错,笑着挥了挥手,回了声:徐获——” “为什么叫我来这?”张邯茵快步走去。 “随便逛逛。”徐获嘴硬,他明明一直记得张邯茵第一次来时,想要逛逛夜集,被他拒绝了。之后他倒是想着补偿,却怎么也脱不开身。如今总算闲了下来。 “将军大人,竟还有雅致逛街?”张邯茵玩笑起来。 “走吧。”徐获没接话,还没等她回过神就已经走远。张邯茵赶忙跟上去,随徐获融进了热闹的人群。 一路东边的商贩叫卖着葱包桧,西边的小摊卖着小鸡酥。 张邯茵馋的要命,拉了拉徐获的袖子,请求起徐获:“这些我能买吗?”徐获看了看摊位,又看了看满眼渴求的张邯茵,应了声:“好。” 张邯茵高兴地来到葱包桧的摊位前。卖葱包桧的老伯热情的接待了他们,笑着相问:“您二位要多少?”张邯茵伸出手刚想比个二,却被徐获制止。 张邯茵疑惑着回头问:“你不吃?”徐获从荷包里掏出银两递给老伯后,回了张邯茵一句:“不吃。”张邯茵哦了一声,便转头盯着锅里的葱包桧不作声。 “葱包桧好了,您慢用。”张邯茵接过刚出锅的葱包桧,咬了一口,热气腾腾,“多..谢,老...”可葱包桧太烫,她被烫的语无伦次。老伯被逗的是连连发笑。 离开摊位,她二人一前一后的走。 徐获第一次陪人逛街,他不清楚应该如何做。就只自顾自的走,留张邯茵在后,边吃边追,终于她终于忍不住停下:“徐获——,你到底是不是来逛集市的?” 张邯茵方才停下。人群,叫喊声却响起。突然有一路追看演耍的人冲着她的方向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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