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了我。” 棠棠看着他凝在半空中的手,并未像往常那般乖顺地依偎过去。 “我骗你什么了?” 季宴淮收回手,与她对视。 “你会水。” 棠棠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似没想到,她说的是这个,季宴淮先是一愣,而后唇角微微勾起,柔声道,“还有呢?” “上林苑,你也骗了我。” 她十分肯定。 上林苑,他的确受伤了,不过后来的确装了些时日,让她心软,季宴淮挑挑眉,也默认了。 听着她揭露自己以往的谎言,季宴淮倒没有不好意思,而是饶有兴致地听她瞪着眼睛数落。 “那这回呢?” 她忽地问道。 季宴淮瞧着她眼中闪过的一丝光,也知道此刻就是最好的时机,他费力地起身,然后握住她搭在榻上的手,“没有。” “那你怎么受伤的?” 他脸色实在不好看,可那双眼睛过于明亮,棠棠抿了抿唇,问他。 季宴淮手指在她如玉的手背上摩挲,问道,“还记得离忧馆的清风么?” 清风? 棠棠略一思索,便想起来了。 这清风是四皇子暄王的相好,可上回那司秋不是说,清风自去了暄王府便没再回去么,怎么又和清风有关系。 “去暄王府的,并不是清风……” 季宴淮一字一句道。 暄王遇到清风,从头彻尾都是一场阴谋。 暄王生母身份低微,因此并不受宠,他幼时在宫中过得十分艰难,九岁时,还被一个宫女猥亵,自此之后,暄王便对女子戒备异常,甚至厌恶。 昶王不知从哪里得到了这一消息,便派自己手下的清风故意接近暄王,想要得到他的把柄,从中利用。 所以这才暄王认下季宴淮受刺一事。 可这世上,最不可控的事便是感情。 昶王可能从未想过,清风会爱上暄王,毕竟在他眼中,暄王就是一个异类。 自清风得知暄王应下罪名不是因为昶王的把柄,而是因为他想保下自己的那一刻,便已经不是昶王手中的棋子了。 他没有按照昶王的吩咐去暄王府给暄王最后一击,而是在离忧馆找了一个平日自己的替身去了暄王府,自己则改头换面,逃出了京都。 “你怎么知道这些?” 棠棠不解。 季宴淮瞧着她蹙起的眉毛,用指腹碾了碾她的手心,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道,“暄王对清风用情至深,在奉旨成婚那日,都将与清风定情的玉佩挂在身侧,因为在他眼里,这就算在世人眼下,光明正大的与清风成了婚。就算知道清风一开始是因昶王的命令接近他,他也仍为了清风甘愿认下刺杀太子的罪名。” 棠棠撇撇嘴,那暄王妃可是最无辜的,嫁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也便罢了,还要在新婚之日受这等侮辱。 她实在对暄王与清风这对苦命鸳鸯同情不了。 “所以,在这场阴谋里,暄王妃是唯一一个无辜的人,她恨极了参与其中的每一个人,无论是暄王,昶王还是清风。所以,自她发觉暄王府中的清风是假的之后,便差人送了信给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我帮她和离。”季宴淮似猜到她所想,继续道。 棠棠瞧着季宴淮有些干裂的唇,便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瞧着他捏着天青色瓷杯的指骨,棠棠脑中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既然清风心悦于暄王,为何还要悄悄离京?” 季宴淮勾唇一笑,“你知道,昶王一月前曾向陛下替暄王求情么?” 棠棠瞧着他凤眼盛满了笑意,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我哪里能知道。” 瞧着季宴淮脸上的笑,她忽然道,“难道这清风手里有昶王的把柄,威胁他了?” 季宴淮松开她的手,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聪明。” 这清风手中的确握着一个天大的秘密,所以昶王才一改要将暄王除之而后快的态度,向陛下求情。 不过,事关重大,倒不敢让棠棠牵涉其中。 棠棠躲开他那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瞪他,“你还没说你如何受伤的呢?” “是前日夜里,手下的人在永安郡发现清风的踪迹,这人也是聪明,知道如今我在饶州,昶王不好大张旗鼓地在饶州找人,这才藏身于此,若不是暄王妃的信,怕是就让他躲过去了。” “不过,我没想到,这人身手也不错,一时不察,竟着了他的道。” 杯中的水还未喝尽,他指尖在杯沿轻点,震起颤颤暗纹。 她没有说话,只拿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看他。 知道她想问什么,季宴淮便垂眸一笑,无奈道,“这回真的是巧合,前日抓到清风,我便快马加鞭赶来,想从宜陵走水路,赶上你的船,谁知老远就听见不对劲,好不容易混上船,又亲眼瞧着你跳下去,身后跟着一串面目狰狞的水匪……” 他此时虽带着笑,可当时那般情景的确让他心中一紧。 想也没想,便纵身跳了下去。 原本想要让她心软的伤口,又被那水匪狠狠踹了一脚,倒真的让他差点当场晕了过去。 对面的姑娘没说话,季宴淮张了张嘴还要再说。 一阵香风袭来,他便被扑了一个满怀。 “你下次不能这样了。” 棠棠眨眨眼,一颗泪落在他的颈间。 他当时没有回应她,心就似被什么狠狠攥住,也是那么短短的一瞬间,她脑中的不是季宴淮将她掳到长宁殿的怨恨,而是他们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还有季宴淮对自己所做的一切。 季宴淮如被烫到一般,呼吸一滞,听着姑娘委屈的抱怨,伸手抚在她散在背后的乌黑长发上,笑着应了一声,“嗯。” 与以往的强迫不同,她今日,是心甘情愿的。 “那你愿意么?” 季宴淮突然道。 “什么?” 棠棠瓮声瓮气道。 “做孤的太子妃。” 季宴淮扶着她的肩膀,将人拉远了些,盯着她略有些泛红的眼睛。 平日她总是看不清这双眸子里的情绪,今日,她却从里面看到了他的认真与忐忑。 棠棠移开眼神,淡淡道,“看看吧。” 她生了病,脸色有些苍白,连侧脸也带着几分脆弱,偏偏此刻又添了几分女儿家的娇俏。 季宴淮忽地轻笑出声。 在棠棠不解的眼神里,将人揽在怀中,埋在她雪白的颈上,轻轻咬了一口。 “嘶,你做什么?” 扶在他腰间的手,忍不住拧了一下。 “做个印记,以免棠棠后悔。” 季宴淮笑道。 棠棠闭着眼睛,闻着熟悉的气息,脸上也勾出了一个笑。 就这样吧,不去想以后,请允许她沉迷此刻。
第62章 你为何心悦于我? 船身微微晃荡,耳边是被激起水声,似一闭眼,就能瞧见那微晃的水波,柔软地砸在船上,又落下,独留斑驳暗色的水痕与客同行。 季宴淮一垂眸,这才瞧见她胡乱套在脚上的绣鞋,便将人哄道榻上倚在他身旁。 这伤在胳膊,可清风那飞刀上带着毒,虽不想承认,此刻的他,的确还有些虚弱。 棠棠自是也瞧出来了,想着以往他动手动脚的模样,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笑。 “做什么!” 腰间那块软肉被人一按,她瞪他。 或是她如今的模样像极了以前在桐花村时,可又比那时候多了几分缱绻,季宴淮心情极好。 “我想问你一件事。” 棠棠看着他翘着的嘴角,想起困扰自己已久的事情,忍不住问道。 “什么?” 季宴淮瞧见她眼中的认真,也正了神色。 可旁边的姑娘哼哼唧唧,耳朵上都染上了一层薄红,都还没开口,她这副样子倒是让季宴淮心中更是好奇。 见她要算了,怎么也不肯。 “那你发誓,不许笑。” 棠棠攥住他的手指,硬要他举手发誓。 “好好好,孤发誓,若笑了棠棠,便叫孤失了这太子之……唔。” 季宴淮举着右手,一本正经地起誓,他那般温柔的眼神让棠棠脸色一红,可又听他拿自己的太子之位发誓,她又赶忙从他身旁跪坐起来捂住他的嘴,“不用了,我信你还不成么?” 她耳尖红红,心道这人实在是撩人心弦,不过是一个誓言也叫她心悸不已。 季宴淮眨了眨眼睛。 “什么?” 棠棠微微歪了歪头,没懂他的意思。 他便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棠棠连忙松了手,又忽地蒙住了他的眼睛。 “棠棠……” 季宴淮有些无奈,这姑娘,从前在长宁殿时,还恶狠狠甩了他几巴掌,怎么如今倒还害羞了。 眼前一片漆黑,他只能微微屏息。 先是鼻尖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她似乎在自己脸旁停了一瞬,他觉得自己的呼吸似乎也停了一瞬。 最后那股热气落在耳畔,他听见棠棠的声音柔柔地钻进自己的耳朵,然后落进他的心里,激起阵阵涟漪。 她说,你为何心悦于我。 嘴角忍不住往上勾了勾,可想起先前承诺于她,又堪堪压下。 掌心里,那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划过,泛起细密的痒意,棠棠忍住差点蜷缩起的手指,期待地看着他。 “若要我说为何,我也是说不清的。”他顿了顿,右手忽地摸索过来,覆在她的手上,继续道,“起先,我只想将你困在身边,无论你愿不愿,无论以何种身份,后来……” 他唇角微微翘起,“不知何时变得贪心了些,想让你心甘情愿的待在我身旁,不是我囚着你,也不是你厌着我,而是两情相悦。” “所以,你将我送回了秦家。” 棠棠蓦地记起那日他在画舫上说的话,所以那日他并不是诓她,而是早就计划好了? “是。” 季宴淮温声道。 “季宴淮……” 棠棠俯身看着他略显薄情的唇瓣,忽地呢喃出声。 “嗯?” 季宴淮察觉她靠近了些。 “你会一直对我这般好么?” 棠棠问他。 他仔细思索了一阵,然后点了点头,“会。” 棠棠唇角翘起,虽誓言是这世上最不可信之事,可她此刻,的确是信他的。 “棠棠?” 眼上那双手还在,她却没再说话,季宴淮忍不住疑惑出声。 忽然,一抹柔软落在他的唇上。 眼前的黑暗忽然就成了一片春色,梨云杏雾,春风轻拂。 * “姑娘,老夫人让您回去呢。”绿苹惴惴开口。 里面并没有人应声,正硬着头皮再说,那舱门一动,一朵桃红色的花忽地被风吹了出来,胭脂点点,瞧着十分娇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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