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一笑,从身后小丫鬟手中接过一个盒子,然后笑着递给棠棠,“这是殿下留给姑娘的。” 棠棠接过那个描金海棠紫檀盒子,下意识想打开,又瞥见秦老夫人打趣的眼神,然后装作不在意地递给身后的绿苹,“绿苹,帮我收起来。” “是,姑娘。”绿苹忍着笑。 周嬷嬷也忍不住垂眸一笑,太子殿下的确想得十分周到,既让老夫人感受到了他对姑娘的在乎,又让姑娘高兴了。 秦筝早就得了信,带着秦府的人候在码头,一瞧见两人的身影,就连忙挥着手,“祖母!棠棠!” 秦老夫人转身瞥见那蹦得老高的黑衣姑娘,无奈摇头,“你们俩,都不是个让人省心的。” 棠棠抿唇笑着,也不搭话。 “棠棠,这回去饶州,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秦筝不喜坐马车,又想与棠棠说话,干脆将棠棠拎着坐在自己马儿上。 秦老夫人自是不同意,可耐不住两双乌湛湛的眸子一齐瞧着她,“罢了罢了,筝儿,仔细护着你妹妹。” “知道啦。”秦筝朗声答道。 她今日穿着一身窄袖胡服,高高束了一个马尾,远远望去,倒像是一个小郎君,此刻端端坐在马上,怀中护着一个明媚少女,怎么都是一副惹眼的模样。 秦老夫人欲言又止,可看着两人高高兴兴的样子,只无奈一笑,放下了手中的车帘,“走吧。” 不过一月有余,院中的那棵桂树似又茂盛不少,密密匝匝的叶子将阳光遮的一点也不剩。 舅母早已吩咐人将院子收拾妥帖,棠棠倒也没什么可做的,瞧着外面暑气正盛,便在窗边的榻上坐下。 “姑娘。” 绿苹将那木盒放在小几上。 棠棠这才想起,季宴淮还给她留了东西。 手指搭在那扣子上,轻轻一抬,那木盒便被打开,里面是一封信,还有一个白玉海棠花簪。 她拿起那簪子看了看,这才将信展开。 信中果然说,宫中有急事,他不得不先走一步,要她不要生气…… 棠棠撇了撇嘴,自己就那般容易生气? 指尖在那簪子上的海棠花上抚过,又继续看到,他信中说,过几日便能见着了。 棠棠将信折好,重新放进木盒里,目光落在外面那棵茂密的桂树上。 也不知能不能赶在中秋节之前见到,她忍不住想到。 * 中秋佳节,宫中自是也要庆贺一番。 “我也要去?” 棠棠听着秦筝的话,惊讶道。 秦筝也十分疑惑,她也不知为何,宫中竟专程提了棠棠的名字。 可棠棠归家也不过才几月,也从未向外人提过她的身份,怎么如今连宫中都知道了? “难道,是殿下? 秦筝忍不住猜测。 棠棠也一愣,想起他前些日子心中若说,过几日便能见着了,难道他竟是这个意思? 虽有些不可思议,可若是季宴淮,倒也没什么不可能了。 到了晚膳时,连平日里不见人影的秦霄都从郊外的军营里赶了回来。 棠棠先前还好,可连着秦家众人的态度,心中也惴惴的,毕竟这回去宫中,可不是在长宁殿那般随意,说不定还会见到陛下,若他问话,自己又该如何回答。 胡思乱想一通,棠棠少见的失眠了,第二日盯着眼下的青影去见了秦老夫人。 “这是怎么了?” 秦老夫人心下好笑,故意问道。 棠棠走到秦老夫人身边坐下,叹了口气。 见她忧心成这般,秦老夫人也不再逗她,只差人拿了两颗鸡蛋过来,剥了壳仔细替她滚着眼下,一边说道,“不必担心,殿下已经差人来府中教你在宫中该如何行事。” 若说秦老夫人之前对季宴淮的不放心有十分,那么如今便只剩下了五分了。 难为他一个男人,竟能替棠棠事事周到。 听秦老夫人这般说,棠棠这才松了口气。 那宫里来的嬷嬷不苟言笑,棠棠先前还有几分畏惧,秦筝见她这般,便自告奋勇同她一起学规矩。 “秦姑娘,你步子迈得大了些。” 李嬷嬷手中的藤条敲了敲秦筝的小腿,冷声道。 棠棠悄悄呼了口气,想着之前李嬷嬷的话,脚下轻轻挪动,背挺得笔直,眼神盯着前面不敢乱瞟半分。 “嗯,姑娘这回做的不错。” 李嬷嬷紧绷的面皮松了一瞬,语气也和缓不少。 秦筝听着,不由得转头去瞧。 李嬷嬷居然说话居然会这般温柔? “秦姑娘,眼睛不要乱飘!” 秦筝缩了缩肩膀,刚刚应当是听错了吧。 自李嬷嬷来了秦府,棠棠便没了空闲的时日,原想着去卫府找花褪,也这么搁置了下来。 学了几日的规矩,棠棠甚至连睡梦之中也不忘该如何向贵人行礼。 索性,中秋节很快便到了。
第64章 宫宴 昨夜秋风席卷,原本含苞的桂花如同得了命令一般,齐齐绽放在枝头,叫风一吹,那熏熏的香味便萦绕在鼻尖,连衣裳都似沾上了香味。 王海候在永安帝身后,耳朵听着淑妃娇嗔的笑声,眼睛却下意识地往左边瞥了瞥。 那里站着一个金黄色的身影,正负手而立,脸色平静。 他喉咙忽地一阵发痒,“陛下,太子殿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是么?” 永安帝回头,眼神落在不远处的季宴淮身上。 “去将太子叫过来。” 恰好淑妃涂满豆蔻的纤纤手指中捏着一颗葡萄递过来,他摆了摆手,“你今日先回去,朕与太子还有话说。” 淑妃手中动作一顿,可在永安帝看过来时,脸上带着柔和的笑,“那臣妾就先告退。” 她这般听话,永安帝便拍了拍她滑腻的手。 淑妃娇羞一笑,恭敬地后退两步,这才转身离开。 路过季宴淮身边时,便顿了顿脚步,柔声道,“太子殿下。” 季宴淮抬眼,眼神漫不经心落在她脸上,似这才发现这里有她这么一个人一般。 “淑妃娘娘。” 偏偏嗓音温润有礼,让人觉得刚刚不过是错觉。 淑妃瞧着他那张俊美的脸,袖子里的手忽地捏紧了帕子,宁贵妃已经压了她一辈子,死了也不消停,她绝不会让自己的儿子一辈子也这般被季宴淮压住! 季宴淮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倒是身旁的福喜瞥见淑妃眼中的不甘,悄声道,“殿下……”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季宴淮打断,“无事。” 福喜要说什么,他能猜到,左右不过是让他提防淑妃罢了。 趁着他去饶州,淑妃不知从哪里找到一个高人,能招人亡魂,听说那观尘法师在钟萃宫召回了宁贵妃的仙魂。 他乍一听到,还以为是宫人胡乱说的,谁知问了陛下身前伺候的宫女太监,说是那日,钟萃宫仙气缭绕,仙乐绕梁,陛下又哭又笑,眼神痴痴对着宁贵妃曾经最喜欢的秋千说了一下午的话。 等到那奇景消失,陛下也清醒过来,嘴中喃喃说着,“别走别走……” 从那之后,观尘法师便常伴陛下左右。 季宴淮哼笑一声,什么仙乐,什么仙魂,不过是江湖术士的把戏罢了。 这淑妃倒是有几分聪明,知道陛下对宁贵妃执念颇深,这才找来这观尘替他造了这么一场转瞬即逝的幻梦。 比起往前永安帝对她不冷不热,如今这位淑妃娘娘倒得了几分宠爱。 据他所知,虽宁贵妃已逝多年,淑妃提起她仍咬牙切齿,如今忍辱负重唱这么一出,想来藏了大动作。 “来了为何不叫人来报?” 永安帝瞧着人过来,淡声道。 季宴淮收了思绪,回道,“见父皇与淑妃娘娘相谈甚欢,便没来打扰。” 永安帝手搭在石桌上,仔细打量对面站着的季宴淮,眼尾上挑细长,肤白如玉,神色清冷,的确像极了自己记忆中的那绝色美人。 他心中忽地一软,便放缓了声音道,“今日来找朕,可有什么要紧的事?” “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儿臣此次去饶州,得了一方端砚,那日听父皇说,御书房那砚台总不趁手,今日便特地来将此砚呈给父皇。” 季宴淮招招手,身后的福喜便躬身将一木盒双手呈了上来。 王海瞧见永安帝点头,连忙从福喜手中接过,“陛下。” 他将盒子打开,呈到永安帝面前。 永安帝拿起那方砚台看了看,满意道,“不错,太子有心了。” 季宴淮一笑,拱手道,“父皇喜欢就好。” 他言语虽冷淡,嘴角却带了一丝笑,恍若一个得了父亲夸奖的儿子。 永安帝神色慈爱,上前拍了拍他的肩,“明日便是中秋佳节,你刚从饶州回来,那溧阳郡郡守之事便叫底下的人去查,你趁空也好休息一日。” 季宴淮垂眸,“是,父皇。” 宫中的中秋宴,早在一月之前便已经着手准备,皇后如今形同虚设,淑妃自得了永安帝的青睐,便将这事接了过来。 这算是她进宫十多年头一次操办这等大事,自然不遗余力做到最好,好让那些在背地里笑她被宁贵妃压了一辈子的人,仔细瞧一瞧。 宴席设在清陵池的登月阁。 登月阁四面临水,坐北朝南,一条长长的木桥从岸边直连接登月阁,上面饰以无数嫦娥奔月宫灯,长案上也各置着白玉花瓶,里面斜插着几支开得正好的桂枝。 男女左右分席。 秦霄悄声对秦夫人交代了几句,又朝棠棠道,“棠棠不必紧张,若陛下问话,只要记得嬷嬷这几日教的便可。” 棠棠点了点头。 他这才朝左边去了。 “走吧。” 秦夫人朝身边的两位姑娘轻声道。 今日来的都是四品以上的官员,平日里各种宴会都是见过的,今日瞧见秦夫人身边跟着一位眼生的少女,容貌昳丽,举止也落落大方,不由得有几分好奇。 坐在她们身旁的夫人便探身过来,好奇道,“秦夫人,这位姑娘是?” 秦夫人转头,见是兵部尚书的夫人,便客气道,“白夫人,这是我的侄女,棠棠。” 说完,也不去瞧白夫人脸上惊讶的神色,朝棠棠招手,“棠棠,过来给夫人问好。” 这还是棠棠头一回站在京都各位贵人面前,秦筝有一丝担心,可棠棠安抚一笑,便起身朝白夫人走去,“夫人好。” 白夫人瞧着她这般规矩,更是惊讶,回神瞥见秦夫人带笑的脸,连忙道,“好好好,棠棠长得真是可人。” 棠棠闻言,矜持一笑。 有了白夫人开头,不论是平日里与秦家交好还是不交好的世家夫人都过来打听一番,起先还有些人不在意,听秦夫人说是宫中特地点了名将人带来的时候,脸色抑制不住的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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