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芝前世并不信这故事,只是觉得有趣记下了。 没想到今生竟可以和太外祖母一样,使玉镯生泉。 她将玉镯靠在杯壁上,心中想着泉水,不过一瞬,豆大的水珠冒出。 像是荷叶上滚动的露水,摇摇晃晃落在杯里。 不能快一点吗? 这也太慢了。 她心里只是想想,一股小指粗的水就涌了出来。杯子很快蓄满,她止住灵泉,眼这才看向杯子。 水清澈无垢,入口丝丝发甜,喝下才片刻,就觉得身子有力。 听娘亲说,灵泉能治病,养颜,种菜…… 作用极多。 她喜出望外,褪下玉镯,想要瞧仔细。 但离了手腕,水珠也没了,玉镯又变回了之前的模样。 与此同时,脸奇痒无比。 柳云芝紧紧握着玉镯,走到铜镜处,就见里面的人痛苦的蹙紧眉毛。朱砂格外艳红,甚至还往外凸起,别的地方也跟着泛红。 她心下一动,将玉镯戴了回去。 水珠沁出,盈满手心。 她取出帕子浸湿敷面,过了一会儿,痒意消退。 震惊中的柳云芝回神,立即想起当年被赶外庄时的情景。当年心思单纯,被刁奴诓骗走了玉镯,不久后就脸发恶疮,久治不好。 这恶疮不是偶发,而是必然。 什么能导致如此? 是毒! 有人给她下毒! 她咬着唇,一声冷笑哼出,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 能给她下毒的定是柳府的人。 正屋 “小侯爷,你还没喝药。”翟紫兰靠在柱子上,好心提醒。 谢栾脸一黑,无奈端起碗饮尽。 苦味弥漫,他皱起眉,“都看见什么了?” 翟紫兰转了转手腕的护甲,高高的马尾随之一荡,“云嬷嬷出府后往觅香坊去,鬼鬼祟祟,像是约了人。我没敢走近,怕被发现。只留个眼在那,不管他们做什么,都逃不过我们。” 她说到这,眉头如春水皱起,“小侯爷,我想着还是晚些出都。这些日子,贺粲不在,有李木和云嬷嬷,我怕阿宋没法护着你。” “她不会现在伤我,在她眼里,我受了重伤,命不久矣。苟活两月,已是极限。”谢栾有些虚弱,阖眼,睫动再睁,“她怎么可能会有额外动作,好让玄皇怀疑她?” “果真是蛇蝎毒妇。”翟紫兰咬碎银牙。 座上人眸如琥珀,清冷之颜却吐出最为刻薄的话:“她可比蛇蝎还毒,但至少这两个月,我们可以平安度过。” 说的容易,两月后就是鬼门关。 师傅不在,让她医治,只有一成把握。 “小侯爷,不然我们回去北地之都,何必待在这糟烂的地方。”衡都,是烂透了,乌烟瘴气。 是人所在之地,就会有矛盾。 北地和衡都,有什么区别。 谢栾呼出一口气,“放心吧,我不会死在这里。”
第5章 妙用 正院 谢栾按着心口,缓缓坐下。 日子愈寒,他身上的疼愈发难忍耐。 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春。 他想起北地,还有那儿居住的百姓。时冬无战,可若是七八月,那些宵小得知他中毒消息,定会卷土重来。 “小侯爷,你就别担心北都了。那儿有宋、文两位将军,定能护住,不会出事。”翟紫兰见他神色犹豫,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小侯爷他染寒,北地太冷,师傅劝他回衡都养一养。正好也赶在清明前,给老侯爷和侯爷夫人祭扫。谁知内贼透露行踪,路上遇刺,小侯爷中了毒。 这毒她没见过,是以到今日都根治不了。 “云嬷嬷,小侯爷打算怎么处置?” 诬陷阿宋,自以为主,傲慢无矩。这样的恶奴,留着是祸害。 谢栾按了按额头,“还不是时候。” 屋里 柳云芝坐在小圆凳上,转着羊脂白玉镯。 这类白玉产量少,分为山料和籽玉。 籽玉好于山料,在昆仑浸泡千百万年,最后被采集送到工匠手里做成物件。 元玄八年冬,她身上染疾,重病卧床。娘亲去了早已断绝关系的外祖家中,求来了这传家宝。 过了冬,她病况果真转好,也能下地走动。 娘亲说是托了仙人的福,其实是这只羊脂白玉镯子里的灵泉,治好了自己。 如此想来,自己十岁那年就中了毒。 她沉思片刻,便想起当年娘亲的事情。 她娘亲宋桑枝下嫁柳海后,生了她便再无所出。柳老夫人抱孙心切,一直在她们面前念叨三代单传的事情。 出于无奈,宋桑枝为柳海纳了妾。 第一年生了个女儿。 柳老夫人越发着急,更是将身边的两个丫鬟给了柳海。 生的还是两个女儿。 子嗣单薄,更叫柳老夫人着急,她将主意打在了兴安伯府,想叫柳海再娶一位平夫人。 宋桑枝自然不愿意,自己傻了跳入火坑,万万没有再帮着坑害人。直到,高敏因丈夫病逝,来投奔她,住在了柳府。 因为柳老夫人的磋磨,宋桑枝筋疲力尽,半点也没发现柳海与自己的好姐妹混在了一起。两人甚至有了个孩子,大的不过比柳云芝小三个月,也就是说,在和宋桑枝两情相悦时,柳海和宋敏娘已经是暗度陈仓。 得知这事,她心灰意冷。却不得不打起精神让敏娘成为兴安伯府的义女,抬了身份,自此成了宋敏娘,嫁入柳家,成了贵妾。 进门第一年便有了儿子,柳老夫人高兴的很,越发厚此薄彼。没过两年,宋桑枝逝去,柳府掌家主母空缺,理所当然上位。 柳云芝那时年纪小,几句好话就被哄的晕头转向。再后来,宋敏娘无故梦魇,总是神神叨叨。甚至梦见有人要害她,请来了一个道士,说她和宋敏娘八字相冲,不能待在一处。 离衡都时,宋敏娘真情实意,说终有一日会接她回去。 她信,可在别庄里受尽了折磨,等到的是算计。 她握紧手,指甲掐在肉里。 月牙弯的血痕很快印了出来,这些疼远不及她先前受过的一分一毫,但让她清楚的记得前世她的一桩桩一件件的委屈和痛苦。 这一世,必当奉还。屋外有人言语,像是几个小丫鬟说话。 没一会儿,声音消失了。 柳云芝操控着玉镯里的灵泉,左臂微微悬空,底下用茶壶接住。 几个眨眼,就蓄满了灵泉。 这些灵泉日后就是她的依傍,也是能留在侯府的条件。 阿娘的故事里,灵泉能救人。 小侯爷的身子,就是她也看出来了,如点末星火。 明年春,怕是都挨不过去。 她将茶壶的灵泉备好,等会儿就去给谢栾送去。 “你这死猫,真是要吓死我!” 柳云芝将茶壶放好,玉镯隐在袖下。 凄厉的喵叫声混着怒骂,柳云芝好奇的往外看,窗那儿,一个瘦腰细胳膊的蓝衣丫鬟拿着扫帚奋力的赶着一只猫,可因为猫的身子被凌霄花的藤蔓缠住,只能不断的哈气。 “看我不打死你这个畜生。” 眼见扫帚落下,猫瞪着眼,不屈不甘。 “住手!” 小丫鬟显然是没想到这住了人,转过身,却被郎君的容貌惊住。 小脸尖尖,黛眉细。眼如鹿眸,长睫扑闪。琼鼻小口,这是谁家的小郎君,生的真是好看。 她看的有些呆,手尴尬的放下。 脸颊绯红,口里吐出白雾:“你……你是谁?” “你为什么打这只猫?” 雪地之中,骨瘦嶙峋的猫躲在藤蔓里。 它瑟瑟发抖,眸子瞪的圆。 大概是知道得救了,呜咽的叫着。 小丫鬟解释,“刚刚是这只野猫要翻进来偷食,我去赶,它还敢冲过来咬我。” 实在可气,她就去追。 正好猫被缠住。 她侧目看去,梁上挂着一排的腊味。而其中一条肉被咬了下来,落在地上,格外显眼。 低头一瞧,窗下两边是菜畦,中间留了小道。 这是院里的小厨房。 柳云芝想了想,一手按在窗棂,翻了过去。 小丫鬟歪着头,心想他还没说自己是谁? 能在侯爷的院里,不是刺客。 再说,哪有这般好看,又光明正大的刺客。 小丫鬟还傻傻站着,柳云芝已经走到跟前,居高临下看着还有野性的那只猫。 “小侯爷才回府,还是不要杀生的好。” “小侯爷回来了?”小丫鬟哎呀一声,手里的扫帚就没了,直拍自己的脑袋,“这下糟了,云嬷嬷叫我熏好的鹿肉给这只野猫吃了。” 她气的发抖,看着雪地上的腊鹿肉,眼泪挤了出来。 这鹿肉是宫里赏下的,拢共就一块。 原本是想做腌笃鲜,味道更加。 谁晓得,被猫咬了,好好的东西就这样糟蹋了。 小丫鬟眼泪盈盈,脸皱的巴巴。 “哭什么?”柳云芝去抱猫,解藤蔓时,小猫乖巧听话,安静的趴着。 “喵呜——” 没有进食,野猫软绵绵的,连爪子都伸不直。只能窝在柳云芝的臂弯里,卷成一团,冷的发抖。 丫鬟瞧着野猫,嘴巴都快气歪了。 柳云芝也知道了,小丫鬟是厨娘,叫金花。 七岁入府,在这待了八年,过了春就能离府嫁人。 “不用腊鹿肉,换做寻常的腊肉,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就是……和寻常一样,少了些味。 金花努了努嘴,她保管不当,贵重的鹿肉没用上,肯定会被云嬷嬷责怪。 她还想攒钱作嫁妆,摸着扁扁的小荷包。 那双圆圆的眼又多了两滴泪,她可怜巴巴的看着柳云芝。 小郎君都愿意救一个长着利爪的玩意儿,那也愿意帮她的吧。 柳云芝:…… 有些压力。 但也还好,怀里的猫冒出头,挣扎的想跑。 她不语,向着腊鹿肉走去。 金花叫了一声小郎君,就看见抱猫的娃娃弯腰,袖子里伸出修长的手,戳了戳。 鹿肉被咬下了一大口,柳云芝盯着怀里不安分的野猫。 “你干的好事。” “喵?” 猫哪里听得懂话,看见吃的两眼发直。 “别动,”她拍了拍猫头,单手提起鹿肉,冲金花说,“野猫吃肉,还有别人看见吗?” 金花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原本她是在大厨房做活。 云嬷嬷指她专门来正院做小侯爷的厨娘,说好手底下会多给人,可谁知道小侯爷年初就回来。 这会儿,牙婆都不爱上门。 厨娘也不好找。 “没人看见,那就不简单了。将野猫咬过的切掉,再用水清洗干净,吃出的味道难道会有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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