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桌边最近的暖玉连忙吹灭了灯火。 屋里瞬间暗了下来,只有些许月光倾洒入内,秦真适应了片刻,倒是可以隐约看见小侍女的面容。 她抬手勾了勾手指,示意几人都到榻边来坐下。 只等夜深之后,外头那几个犯瞌睡,她们就可以从暗道一走了之了。 等进了京城,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死对头也不能再拿她怎么样。 更何况,他会不会进京都说不准。 秦真这般想着,抬眸看向窗外,天边明月皎皎,星河浩瀚。 前面没有路又如何? 那就开新的路出来,只要人还活着,办法总比困难多。 她习惯性地望着天边明月,看乌云来了又散,夜色愈发深沉。 外头的街道上有更夫敲锣喊过“半夜三更,小心火烛”,不多时有黑衣人翻墙而入,同守在门外的无星等人缠斗在一起。 夜半时分,门窗上刀光剑影乱晃。 有人低声道:“不要恋战,带上秦郡主就走!” 秦真一手都按在了床尾的机关上,准备趁着他们缠斗的时候,带着小侍女们逃之夭夭。 结果还没来得及按下去,就看见几个黑衣人便翻窗而入,眨眼间就冲到了榻边,“郡主莫慌,我等是奉命来救您的!”
第24章 菜刀 秦真一听这话就心头火起:谁要你们救? 救你大爷啊! 她好不容易到了自个儿的地盘,占尽天时地利,眼看着马上就能一走了之了,这些个人来凑什么热闹? 一众黑衣人还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见秦真坐在榻上没动,不由得又开口催促了一声,“郡主快随我们走!” 秦真压根不想理会他们,缓缓往床柱上一靠,语气平静道:“打打杀杀去外边,血别溅在我屋子里。” 一众黑衣人顿时无言:“……” 几个侍女如临大敌一般护在榻前 ,年纪最小的燕儿默默地从包袱里摸出一把菜刀,颤巍巍地对着众人 ,咬牙道:“你们别过来啊!要是你们敢动我家郡主一根头发,我把你们当成肉骨头剁了!” 原本挺紧张的时刻,秦真见小侍女这模样,忽地忍不住笑了。 碍于这场景着实不是看戏的好时候,她清了清嗓子,决定不说话,适当地给燕儿和几个黑衣人一点面子。 燕儿才十三四岁,脸颊的婴儿肥都还没褪去,平日里话不多,有意思的是每次秦真肚子饿了,或者闲来无事想吃点什么零嘴的时候,这小侍女总能在她开口前就把吃食呈上。 先前在秦王府的时候,燕儿就负责给秦真开小灶,这次出门带着这个小侍女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丫头还随身带着菜刀。 几个黑衣人迟疑了片刻,试图解释道:“我等真是救郡主的,小丫头别耽误事!” 秦真没说要跟着他们走,燕儿就一直拿着菜刀护在榻前,其他几个小侍女也是半步不让。 如此僵持了一会儿。 她忽然看见檐下灯盏微晃,有数道人影忽然掠过门窗处,将外头同无星等人缠斗的黑衣人打的刀断剑落,传来数声闷哼,鲜血飞溅在地上,空气里血腥气瞬间蔓延。 “不好!”站在榻前三四步开外的黑衣人意识到不对劲,当即就要冲上前来拉秦真。 结果他刚一动,窗外忽然飞进来一道银钩,直接扣住了他的腰身将其拉出了窗外。 其余几个黑衣人见状不好,纷纷跳窗而逃。 而此刻窗外楚王的影卫正好将整个小院团团围住,这些人刚翻窗而出就被抓了个正着。 秦真倚在榻上,只听得数声惊呼,就晓得这些人全都落网了,还是一个都不落的那种。 她抬起左手揉了揉眉心,伸出右手默默地将燕儿手中的菜刀拿了过来,藏到了枕头底下。 小侍女转头看向自家郡主,还没来得及说话,屋门就被人从外头推开了。 一袭玄衣的楚沉披星戴月而来,行走间衣袂翩飞,夜风随之潜入客房里,吹得珠帘攒动,烛火微晃。 火光明明灭灭,照得楚沉那张俊脸也跟着喜怒不定起来。 秦真见他这模样,整颗心都跟着悬了起来。 她连忙坐直了身,抬手示意小侍女们都退出去,免得被误伤。 侍女们已然十分熟悉郡主这一见楚王来就让她们出去的做法了,纵然心中十分不解,还是乖顺地低头退了出去。 这次没人关门。 月光洒落门前,形成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楚沉迎着火光朝她走来,背后是满地皎洁。 窗外有微风拂落繁花,天边有星辰伴着明月。 他就这样走到了榻前。 秦真忽然莫名开始紧张起来,“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楚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清俊至极的一张脸几乎面无表情,“孤今夜若是不来,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你?” “这怎么可能?”秦真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十分平静而真诚,“这一路上,不知有多少人想让我同他们走,我都没走,难道还不够证明我心里只有你吗?” 楚沉眸色幽深如海,语气微凉道:“那是他们都没能接近你。” “不!刚才那些几个就离得我挺近的,手都伸出来了,我就是不跟他们走。”秦真邀夸一般同他说着,忽然十分正经地喊了一声“平澜。” 楚沉神色微顿,淡淡道:“嗯?” 秦真心知有这死对头在,床榻底下的暗道算是白瞎了。 只盼着云客来这地儿还没暴露,尽可能再帮着遮掩遮掩,不然这客栈上下这么多人,都得小命不保。 她心里越是忐忑,面上越是半点不露痕迹,反而很是认真地同他说:“你不能因为还在生闷气,就觉着我做什么都是错的,看我做什么都不顺眼,想法设法地从鸡蛋里挑骨头,好似挑出一根刺来,就能有由头说是我错了,就能让我来哄你开心似的。” 后者顿时:“……” 秦真缓缓起身,钻出罗帐来,抬手拂去了他肩头的落花,嗓音温柔道:“其实大可不必这样麻烦,你直接说你想听什么,我说给你听便是了。” 楚沉一时没说话,好像在思量着什么。 她生怕这人想的越久心里越明白,连忙伸手捧着楚沉的脸,强行让他和自己对视。 就这样,还不忘开口扰乱他的思绪,“这明日就要进京了,你我可不能在这要命的关头闹别扭,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就说出来,要骂我也好,要打我也罢……” 秦真说这话的时候还停下来吸了吸鼻子,模样像极了小可怜,“反正现在我也还不了手,也舍不得骂你,你还有什么闷气可生?” 楚沉没说话,一手揽住了她的腰身将其抱在怀里,另一只手在榻上摩挲着什么。 秦真见状生怕他把榻尾的机关暗道找出来,连忙伸手将死对头整个人熊抱住了,一起往榻上倒,她整个人都把榻尾处压住了,不让他有半点碰触到机关的机会。 楚沉被抱得太紧,有些呼吸不畅,皱眉问道:“抱这么紧做什么?” “好几天没看到你了,想得慌。”秦真发现自己同死对头说这样肉麻的话,已经可以做到脸不红了,还心还是跳得挺快的。 楚沉一手撑在床柱上作势要起身,秦真见状连忙伸手勾住了他的腰,结果动作太大,一脚把枕头踢开了,原本藏在枕头底下的菜刀就这么明晃晃地露了出来……
第25章 互骗 场景有那么一瞬间,凝固住了。 屋里烛火微晃,折射在那把菜刀上,越发显得刀锋凌厉,一刀下去剁碎骨头也不成问题。 秦真顿了顿,然后猛地坐了起来,双手环抱住了楚沉的腰,飞快地说:“平澜,这事儿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狡辩!” 楚沉都被她气笑了,“你想怎么狡辩?” “不是……”秦真一着急都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见状不好,连忙改口道:“你听我解释,这刀是用来防别人的,绝对不是用来砍你的!” 她说完这一句,自个儿也有点心虚,声音不自觉地就轻了下去,“你也知道这一路有多少在打我的主意,你把我那些暗器袖箭都收走了,让我连个可以自保的东西都没有,可不得拿到什么用什么了吗?” 楚沉慢条斯理地把秦真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扒拉下来,面无表情地问道:“这么说来,还是孤的错?” 秦真连忙赔笑道:“没有没有!我家平澜怎么会错?” 她迅速打好了腹稿,抬眸看他,准备对死对头来一波甜言蜜语准备施展攻心大招,结果刚启唇,就看见楚沉拂袖将榻上的菜刀扫落在地,忽然俯身逼近而来。 “你……你又要干什么?”秦真心下一惊,什么计谋策略都忘到了天边,忐忑万分地退后再退后,直到无处可避,只能像只鹌鹑一样怂怂地缩在床榻最里侧。 楚沉步步紧逼,一手撑在了床柱上,将秦真困在榻角和他怀抱之间。 一瞬间,两人近在咫尺之间,连呼吸都几乎要交融在一起。 秦真刚要开口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 楚沉直接把她摁住了,忍无可忍一般道:“当初是你说喜欢孤、此生非孤不嫁的。是你说若日后你嫁了旁人,让孤一定要来抢婚!” 秦真闻言,满脸震惊道:“我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话?!” “没说过?”楚沉冷冷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块墨色玉牌,一张红纸金字的庚帖,直接扔到进了她怀里。 秦真连忙拿起来看,墨色玉牌上头刻着莲花和“如故”二字,是当年太傅刚为她取字的时候,找了全京城最好的雕玉师给她刻的,秦真很是喜欢,因为时时佩戴的缘故,身边的那些损友还曾取笑过‘如故兄这玉牌可得收好了,日后落到了谁手里,只怕是拿着寻上门来做你夫人的!’ 她那时候说,‘我这玉牌若不是我身上了,那必然是到了我心上人手里,到时不用他找上门来,我也会上门求亲!’ 秦真回想着年少说过的话,不由得将玉牌又翻来覆去地多看了几眼。 这确实就是她贴身带了好几年的那块没错。 问题是……怎么会在楚平澜手里? 秦真对这事毫无印象,还怎么都想不通,但现在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她立马又把那张庚帖翻开看了看,生辰八字都是她的,连这龙飞凤舞般的字迹都是出自她自己之手。 唯一奇怪的就是,这庚帖所用的红纸,实在太普通了些,完全配不上当年秦如故挥金如土的作风。 她看着这两样东西陷入了沉思,好半天都没说话。 楚沉忽地转身朝窗外的侍卫道:“拿剑来。” “是。”守在外头的侍卫应了一声,当即将君上的佩剑抛了进来。 楚沉抬手便接住了,不轻不重地扔到榻上,“此剑,你可还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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