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二位像是来看戏的?”沈佳期挑眉,反问道。 见般若受伤,沈佳期一阵懊悔,明明戏班才来临初没多久,一切都没定数,他不该出去买东西的,班里这么多人,难道还缺个跑腿的不成?如果他在家里的话,就算有人来闹事,受伤的也是自己。 映雪殿中,芈桑影听人絮絮说完他们在大别院里威逼试探柳源戏班众人的经历,心想,没有纠葛最好,这样他也省心。 随即面露狐疑,不对啊,前脚霜氏的信号弹出现,紧接着霜满天就来到临初,还去了戏班,这未免太过巧合? 饭后,柳源戏班的大家围在一起,就今天的事情各抒己见。 “准是冲着白无垢来的,要不趁夜带着他走?”有人建议道。 上次叶童舟上台前有人放了火,他们没当是警告,才酿成了后来的惨剧。这次对方意图明显,他们一进门就要找霜满天,这屋子里唯一一个和霜满天有关系的人,就是从回风寨里带出来的白无垢,可不得提前想好对策。 可是走,能走到哪里去?霜满天会把他放出来,或许就说明他已经意识到,回风寨可能没有那么安全了。 “我不能走,他们是冲着天哥来的,天哥一定会想办法解决,要是我走了戏班不就更可疑了嘛。”白无垢不知其中厉害,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只当是有人来找霜满天的茬。 见众人面露为难之色,白无垢补充道:“要是下次再有什么事,你们把我交出去就好了,保证他们不会伤害大家。” 交出白无垢?这可不行,可白无垢说的也在理,沈佳期想着,便吩咐道:“从今以后,钟情,你负责采购物资,叶童舟,你心细,吃点亏,负责班里账务盘算。钟情买东西之前做好预算,交给般若审查,然后找叶童舟拿钱。” 钟情和沈佳期同岁,唱的是老生,平时戏不多,没那么忙,又知花钱分寸,比较会过日子,很适合采购。 他沈佳期以后就坐镇班里了!真是绝了,每次一出门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就来了,上次是拜贴,他倒是要看看,到底还有哪些牛鬼蛇神。 听闻白天有人大闹柳源戏班,一不做二不休,霜满天索性差人在四面八方的山角旮旯里都放了信号弹,白色的,红色的,紫色的…… 按照颜色重要性依次递增,白黄蓝红粉紫。 真真假假猜不透,芈氏看了自然是慌,这霜满天又在搞什么幺蛾子?赶紧加派人手盯着霜满天。 霜满天倒也配合他们,东边的酒楼,西边的茶馆,南面的铺子,北面的戏堂一一走了个遍,还接二连三地去拜访各路朝中好友。 眼瞧着霜满天走遍了大半个朝廷,芈氏自觉头大,也想不通霜满天是和朝中重臣有勾结还是单纯地叙旧,为此食饭不思,没几天身形消瘦了一圈。 一起慌的人还有白溟祉和白霜氏,二人还以为宝贝儿子们出了什么差池,连夜驱车赶往回风寨。 自从半年前芈氏知道了霜满天在回风寨,这早就不是秘密了,二老时不时还去寨子里看孩子们。只是芈氏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回风寨里还有个“死”了又“活”过来的霜满地,芈氏更不知道,这回风寨,就是霜满天为保护他设的一个幌子。 朝中固然是危险,但若是守踞一方要塞,以天险相结合,任他芈氏插翅也上不了回风寨。况且,寨里的众人都是他忠心可鉴的将士,当初他带上山很多亡去故人的子嗣,并把自己的弟弟混淆在其中,所以没人知道白无垢的身份,再者,回风寨从来都不长期收留外人,就是为了避免出现叛徒。 面对爹娘惊惶的神色,霜满天翘着二郎腿,接住自己抛在空中的花生米,淡定答道:“近来喜欢上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看着喜庆,就放来玩玩,怎么了?” 把信号弹当烟花放,霜满天还是头一个。 见儿子依旧没个正形,一副完全不像有事的样子,白霜氏悬着的心算是落下了,趁机追问道:“臭小子,你可要收收心,两年之后,芈氏下台,你还得来继承王位。” 继位是次要的,保霜白两氏周全才是主要目的,当初两家联姻是先皇的意思,为什么单单将芈家排除在外,先皇还未表明其中缘由,就意外暴毙。八年前长渝一战,究竟谁是幕后黑手?若芈氏真的有歹心,这么多年也该行动了。 霜满天被这句话分了心,让自己丢的花生米砸到了脑门,忙叫苦道:“别啊娘,带兵打仗可还行,咬文嚼字的事实在是不适合我,要不你让老爹再坚持十几年,我帮你们培养一下满地,我看他还行。” 他从来没有想过万人之上,朝中规矩太多,不自在,没有这回风寨逍遥快活,当皇上哪有当土匪好?再说要是他真的在乎王位,凭他这暴脾气,早就把芈氏拉下台了,哪里会任着一个涉嫌毒害自己亲弟弟的人在他头上蹦哒。他更不会把自己的二爪螭龙玉璧给白无垢,那玉可是国君的象征。 霜满天觉得白无垢很像他,性子极野,隔三差五地就溜下山,霜满天把玉佩给白无垢戴着,是为了他下山的时候不被人欺负,山上众人也并未质疑,只当是寨主为了保护一个贪玩的孩子,因为在他们心中,霜满天才是那个要登上王位的人。 得玉壁者得天下,二爪螭龙玉壁共有三块,现如今一块在芈氏手上,一块在白溟祉手中,最后一块就在霜满天这里。三家如今是井水不犯河水,早就没有了百年前要好的局势,尤其是霜白两家联姻后,芈氏跟防贼似的防着他们。 沈佳期这几天都守在戏班,却再没了来客,得了空他还让人把般若受伤的消息递给了司空冰,没想到司空冰比送信的人回来得更快。 隔老远,沈佳期看着门外一抹青青草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子,唏嘘,果然呐,这女人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平时口口声声叫着姜云蔚“死鬼”,他要是真的变成鬼她怕是比谁都伤心吧。 司空冰在戏班里住了几日,日日常伴般若左右。 有司空冰悉心照料,般若的内伤好得很快,可是般若依旧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尤其在司空冰出门后回来的一刹那,本来在走动的般若立马以光速躺回床上,嘴上哼唧着说自己头疼脑热各种不舒服。 傻子都看出来了,他是怕自己伤一好,司空冰就走了。 晚饭前,花伶和司空冰同坐在院中择菜,花伶揪着豆角,糯声糯气道:“姐姐,要不你就呆在这里吧,班主大大说了,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这里有红柳姐姐,还有何婶,你要是觉得闷了,可以找她们聊天。” 沈佳期路过听见了,纳闷: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司空冰向来喜欢孩子,面前的“小男孩”脸粉扑扑的,一双剪水秋眸极让人稀罕。她先是揪了他的脸蛋,尔后“咪啾”亲了他一口,随即满心欢喜地道了句:“好。” 不远处白无垢吹了个口哨,朝花伶勾了勾手指,花伶以为又有什么新鲜好玩的事发生,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计跑过去:“无垢哥哥怎么啦?” 白无垢笑得灿烂,一口大白牙显得人畜无害:“来,我教你一招,下次你要再看见这种年轻貌美的小姐姐,想要把她留在戏班的话,你就这样……” 白无垢趴倒在地,一把抱住花伶的大腿,抬头,用极其可怜无辜的眼神看着她,给花伶做示范。 花伶似懂非懂,问了句:“那哥哥呢?” “要是哥哥就让他滚蛋,你都有我了还要什么别的小哥哥?”白无垢嘴上说着,手上也不消停,又去揪她圆鼓鼓的包子脸。 花伶吃痛,尝试着把脸上的肉从他的魔爪里拉出来,却以失败告终:“可是班主他不同意怎么办,他说了柳源戏班不养闲人的……” “那你就用刚才我教你的那招,扑上去抱住班主的腿,他不答应你就别松开知道了吗?而且还要一边抱一边嚎,这样才有气势。” “哦,这样啊。” 公冶垚在一旁练戏听见了,一折扇敲在白无垢的后脑勺上:“不教好,又给师兄出什么馊主意。” 白无垢虽然年长于花伶,但是因为来戏班晚,所以他是师弟,花伶是“师兄”。 很长一段时间,柳源戏班再无人造访,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大家又开始出活,勾栏瓦舍戏台,到处都有他们的身影。 叶童舟也没有时间伤春悲秋,一外出就有收入,算盘打得叮啷响。还有小花伶,时不时练了新的唱段给他听,听着她越来越正的唱腔,叶童舟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倒是白无垢,几个月来一点长进都没有,唱个戏跟鬼哭狼嚎似的。
第29章 酒尽桃花凉13 近十年,有个问题困惑花雕很久了,为什么慕卿隔一段时间就会消失几天,而且消失的时间还像是很有规律似的,花雕掐指一算,这样的事大概每三个月发生一次。 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花雕开始想方设法从慕卿那里套话:“师父,你每次离开我,都干什么去了呀?” 慕卿倒是不好奇为何她会这么问,在心底已经排练过无数次答案,淡定道:“卖酒啊傻孩子,不然你这些吃的穿的哪里来?” 花雕拽着他的袖子撒娇,嗲声嗲气道:“那下次你带上我好不好,人家也想一起去嘛。” 她不相信只是卖酒这么简单,肯定还有别的,指不定慕卿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慕卿语塞:“……” 他没骗她,卖酒是真的,剩下的时间在月半“渡劫”也是真的,不过他不想告诉她这件事,也不是很想带花雕去,心想着万一被她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事,那就不好了。 可花雕依旧拽着他的广袖不放手,望着他,满眼的期待,他自然是怕她失落的,禁不住她的软磨硬泡,终究是说了句“好”。 离了望南山,慕卿问她夏天想去哪里,本以为她会说全县,毕竟她和赵泽毅青梅竹马,多少年的玩伴了。花雕却思索了片刻:“临初,临初可以吗?师父我们在耿安国这么多年了,还没有去过临初呢。” 慕卿不想去临初,那里作为一国之都,人多口杂,容易被人看出端倪。可他又怕花雕的期望落空,就应道:“嗯,好,就去这一次。” 慕卿已经打好了心里的算盘,到时候就找个理由离她远一点儿,别让她发现什么不对劲。 自己的小小愿望得到了满足,花雕开心得一蹦三尺高,上去就是一个大字抱住了慕卿:“磨精,最爱你了。” 慕卿满眼嫌弃地把她从身上扒下来:“少来。” 这也太容易满足了,这要被人哄得团团转,以后二两银子彩礼就跟哪个男人跑了,他还不得亏大发了。 细算,花伶年将十五,按耿安国例律,女子十六便可出阁,想着那一天很快就到了,慕卿心中竟然有一点不舍,这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丫头啊——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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