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这么说定了。嘉宁妹妹,今日我们便先走了,过两日见。” 李和一锤定音,李琬抱着猫儿,高兴的将人送至门口。 长鸾殿。 李妄批完手中奏折,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这间隙,忽的想起来。 “那边如何?” 谭德德回道:“护送的侍卫刚来报,公主已回殿中。” 李妄:“怎么才回?” 谭德德躬身道:“公主早已回殿中,只是因那猫儿折腾了一会儿,侍卫怕有变故,多守了一阵,故而才来报。” 李妄唔了声,料想那猫要被管制,顿了顿,又道:“其他人呢?” “陛下指谁?”谭德德反应过来,忙道,“小王爷和种大人刚已离开。” 李妄正喝茶,茶杯停在唇畔,眉角微挑:“刚离开?才走?” “陛下有所不知,公主那猫儿竟是受了伤,方发狂乱蹿,”谭德德将刚侍卫所说如实汇报,笑道,“还是种大人细心,帮忙找出问题。因而耽搁了些时候,方才离去。” “丑丑乃陛下所赠,公主一向看重,这番种大人帮了大忙,公主高兴的很,还不知到时如何谢种大人呢。” 谭德德想着种苏当真好运,不仅得皇帝好感,如今又得公主青眼,是以这么小小吹捧了一番。 孰料李妄却哼了声,不知为何,有种不祥预感。 谭德德却感觉到李妄似乎忽然有些不悦,这不悦从何而来,很是莫名,想了想,斟酌道:“可要去提醒下公主……” “朕很闲?”李妄冷冷道:“抑或你近来很闲?” 谭德德低下头,不敢再言。 李妄眉头微拧,摒弃杂念,重新提笔批阅奏折。
第42章 突发奇想 “景明可怪我自作主张?” “倘若我说是,小王爷可能改变主意?” 种苏与李和原路返回,经过御花园,走在两旁开满鲜花的石子路上。 李和笑起来,扬眉道:“怎地,能得见公主,得公主青睐,多少人梦寐以求,你还不乐意嘞。” 种苏无奈的拱拱手,真想说敬谢不敏,但多少有些不礼貌,只得道:“小王爷,就算我不近女色……到底乃男人之身,这样见公主,真的妥当么?万一到时陛下治罪于我,小王爷可能救我?” “这点景明放一百二十个心,皇兄不仅不会治罪,反而会很高兴。” “是么?”种苏充满怀疑。 “景明有所不知,且听我慢慢道来。” 宫中巡视的侍卫见到种苏与李和,远远看一眼,并未上前盘查。 种苏那飞鹤宫牌从李妄赐予那刻起,便已登记在册。如今能持牌于内廷中行走的,不过两只手能数的过来的几人,且大多是内阁重臣,新晋的年轻官员中,唯有种苏以救驾之功获此一枚。 老臣重臣们早对皇宫习以为常,没有闲情闲心闲逛,此时御花园内只有种苏与李和二人。 “如今皇室正统唯有皇兄与嘉宁二人,两人虽非一母同胞,却也是有感情的。”李和缓缓开口,说道。 种苏颔首,虽在她罚站,抑或进出长鸾殿的这些时日,鲜少见到李妄与李琬这兄妹二人有何亲近交集,但仅凭李妄特许李琬养猫一事,便足可对两人关系窥见一二。 今日在花园两人相见,李妄虽未表现的有多温情,神情却相比对其他人要稍稍缓和一些。 李琬对李妄亦看着十分自然。血浓于水,终归是不同的。 “但终究差了好几岁,皇兄又政务繁忙,尤其在皇兄刚登基的那几年,简直忙的脚不沾地,自顾不暇,也就更顾不上嘉宁了。嘉宁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 身为公主,自是锦衣玉食,不乏人照顾,但真正的成长路上,却只有她自己一人。 种苏小时候有过几年父母不在身边的日子,好在那时还有种瑞相依为命,倘若没有种瑞,不敢想象那生活。 没有父母家人的那种孤寂感,唯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懂得,那是不分贵贱,不□□份的。 “我偶尔来陪陪嘉宁,但小时候胆子更小,见到皇兄便腿软,不大敢来。这几年稍好些,有时间便来找她。不过我一个人,终究说来说去就那些,没啥意思,所以方叫上你,多些乐趣。” 李和带着种苏挑树荫下行走,继续道:“至于你担心的皇兄治罪,大可不必。景明也知,嘉宁已有十六。” 十六,正是花样年华,大康可婚嫁之龄。 先帝先后早逝,没有长者在,或许少了许多掣肘,多了些自由,却也相应的,无主事之人。毕竟自古姻缘大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自李琬及笄后,朝廷两大派系莫不蠢蠢欲动,纷纷起了心思。毕竟娶一位公主,还是如今大康王朝唯一的公主,总是有好处的。 然而不管哪派,都未说动李妄。 对李琬的婚事,李妄只有一个原则:唯李琬的心意为定。 倘若李琬心喜悦之,不论家世,不论身份,不论派系,这些问题李妄自会处理,定让她风光大嫁。相反,倘若李琬不中意,便是天上神仙也不嫁。 这事自然遭到了许多朝臣反对,便是杨万顷也略有微词,一国公主,婚事岂可这般率性而为。 李妄有着一国之君该有的决断,某种程度上有些暴戾专制,但非离经叛道全不讲理的暴君,很多时候杀人治罪都有理有据,有证可究,让人心服口服。然而这事上,李妄却相当坚持,没有任何理由与解释,只没得商量。 “我是支持皇兄的。”李和道,“所谓王公贵族,看着多么显赫,却很多时候常身不由己。不知多少夫妻乃政治联姻,一生都是权利的牺牲者。皇兄在这点上给予嘉宁最大的自由,嘉宁是幸运的。” 的确幸运。 种苏在市井长大,莫说王族世家,就是普通百姓,亦多少姻亲乃身不由己,各种权衡利弊。 所幸这几年大康国力慢慢恢复,百姓生活渐好,女子地位也随之渐渐有所提高,在婚事与命运上有了相对多些的选择。 李和没有明说,只用政治联姻几字一笔带过,种苏却不免想到,这是否是李妄坚持的根本原因。 李妄之双亲,即先帝先后,便是典型的政治联姻。 先后乃王家之女,嫁与先帝后,先帝虽有其他后宫嫔妃,却再无其他子嗣,直到几年后李琬之母意外生下她与二皇子,自始至终天子储君唯有先后所生的李妄。 然而李妄的继位之路却非一帆风顺。 在李妄十二岁那年,突发变故。 据传,太子十二岁生辰宫宴上,先帝不知何故勃然大怒,竟要废太子,盛怒之下仿若失智,竟要举剑格杀,王氏一族为保太子,只得与先帝对抗,在这场变故中,王氏家族元气大伤,而先帝中箭,后伤重不治身亡。 未过多久,先后亦郁郁而终。 这场变故被称为宫宴政变,民间众说纷纭。 有人说李妄即将十三岁,大康男子十五可成亲,事实上十三岁便可定亲,可科举,意味着成人,王家身为大康立国以来的四大士族之首,又乃国戚,野心勃勃,迫切想要揽权,意图逼迫先帝禅位,提前扶持太子上位。 亦有人说,先帝早有扳倒王家,肃清士族之心,宫宴政变实乃早蓄意谋之,不过王家亦有准备,先帝最终失算落败而已。 还有一说,此政变其实是太子所为,挑起先帝与王家争端,太子李妄坐收渔翁之利,得以提前登基。 更有传言,先帝乃被太子亲手一箭射伤,继而先后也随之而逝,故而有李妄弑父杀母之说。 还有一说…… 史官记载只有当日情形,政变结局,寥寥数语,其背后内情,弯弯绕绕,几经修改,真相究竟如何,唯有当事人清楚。 民间众多揣测,却无人敢妄下定论。 而关于先帝先后两人关系,亦随之流出无数版本,有说他们虽家族纷争,相互倾轧,两人却伉俪情深,先帝唯有太子一子便是证明。 有说他们毫无感情,貌合神离,以各自家族利益为先。更有说他们相互厌恶,却不得不诞下皇嗣。 更有传,先帝其实还有一子,养在宫外,后被发现,才有那场宫变…… 种苏听过许多版本,其中真假无人能辨,如今虽在京城,在皇宫,这种事却也不能随便打听。 然而看如今的朝廷派系,看李妄对王家对王道济这位母舅的态度,便不难猜测,先帝先后确为政治联姻,即便不到水深火热相看两厌的地步,也一定绝非伉俪情深。 外人只能看到表面,身为太子的李妄,亲眼旁观了先帝先后的恩怨纠葛,见证了两人间的真实情感,大抵方对政治联姻敬而远之……或许深恶痛绝,因而才绝不允许自己的妹妹重蹈覆辙,也走上这样一条道路。 当然,自由选择的婚事最终也不一定百分百幸福圆满,但至少遵从了自己的内心。 李妄是不是也正因如此,而迟迟未娶? 种苏忽然思绪短暂岔开。 或许李妄也在等待,等待一个不关任何利益,仅是纯粹心之所喜,两情相悦之人。 “……征得嘉宁同意后,宫中举办了几次诗会宫宴……”李和还在继续,声音拉回种苏的思绪。 “哦?” 种苏直觉不是什么寻常的诗会宫宴。 果不其然,说是诗会宫宴,不过是借着作诗赏花之故,间接让李琬挑选驸马而已。 参会的人当然也心知肚明。他们基本都是京中世家子弟,均装扮的仪表堂堂,来到宫中李琬面前。 只可惜,李琬并未挑中。 后来一些年轻朝臣也会被特许,可进殿游园赏湖。 种苏听到这里,不禁感叹,心道李妄还挺懂。毕竟诗会宫宴之类的,意图太过明显,氛围必然刻意。而宫中不其然的单独偶遇,则更富意趣。女孩儿大多更喜欢后者。 当然,也不是随便什么歪瓜裂枣都能进,品性和安全都是有所保证的。 只可惜,李琬仍未选中任何人。 这事儿倒也不急,李琬年纪并不大,又是公主,晚个几年也无妨。 “实在不行,到时直接开个公主招亲大会,汇集天下青年才俊,还怕选不出来个驸马么。”李和说道。 种苏:…… ……也不是不行,这事史上不是没有过,更有养面首养男宠的,相较而言,公主招亲也算不得什么了。 毕竟比起这些,皇帝与公主两人的婚事皆迟迟未定,才更令人着急。 也因此,外臣出入内庭,于礼上不合,然而在某些阶段,于理却可容。 “所以景明不必担心,不会有人弹劾你私见公主。” 种苏拱手,表示知道了。 “嘉宁没什么亲近的人,我勉强算一个。我希望她能开心些,也曾想带她出去玩,她却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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