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漪漪果然被吓到了,忙去扶他,“你,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魏玹这才睁开眼,靠在她身上慢慢坐起来,喘.息着,略带责备地看了她一眼,“心口疼。” “那,那怎么办,我去找慧远仙师!” “不用,你多陪陪我就好。” 魏玹闭着眼握住她香软白皙的柔荑,在她看不见之时,嘴角微微勾了勾。 …… 在云州别院住了几日,魏玹的身子竟当真好了许多,心口不疼了,身上的伤口愈合的也特别快。 沈漪漪担心安安,魏玹看得出来,因此身子好得差不多之后,两人便准备打道回府。 慧远也要走了。 沈漪漪不放心,收拾包裹时魏玹靠在一侧的美人榻上,她坐下来,对魏玹道:“你师祖喜欢什么,咱们能不能把他留下来?” 魏玹一笑,将她耳边的碎发轻轻撩过去,“他那样的人,留不住。他既说我能好,我便高枕无忧了。” 沈漪漪只好点了点头。 心中却庆幸,幸好这次能遇见慧远仙师,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魏玹看着她秀美的侧脸,轻声说:“漪漪,这次解毒伤好之后,随我回长安可好?” 沈漪漪一怔,旋即沉默了下来。 “漪漪,你在想什么?”男人的声音无比温柔,“告诉我好不好?” 沈漪漪抬眸,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其实,直到现在她也不知自己当初做的决定究竟对不对。 她很清楚,她心里有他。 也很清楚,她只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所以当初选择离开,因为她知道,喜欢是一回事,在一起,又是另外一回事。 即使他做出许诺,她也必须要提前准备好承受第二次被他欺骗的痛苦。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想起前世。 只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梦,她却确信那就是她的前世,因为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梦中那个“沈贵妃”的喜怒哀乐。 在听到魏玹死时,心中撕心裂肺地悲恸,哀莫大于心死,竟是那样的刻骨铭心,锥心刺骨。 倘若她再选择狠心离开,前世两人本已是情深不寿,今生今世,两人将不是死别,而是生离。 “我真的可以……再相信你吗?”她茫然,杏眼中噙着泪水。 魏玹将她用力带入怀中,恳求道:“相信我,漪漪,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漪漪,从遇见你开始,我知道我给你带来了太多的伤害,以后,你教我做一个正常人,我也会学着去做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好不好?” 沈漪漪闭上眼,泪水顺着脸缓缓滚落。 许久之后,她哽咽道:“好。” 说完又恨恨地捶打了魏玹一下,负气道:“魏云卿,你别以为我原谅你了,就可以随便再欺负我,你知道我的性子,倘若你再负我一次,我绝不回头!” 魏玹心中动容,笑着给她擦眼泪,揉着她的脸颊道:“别说傻话,我娘子这样漂亮,去哪里都有人抢着娶回家,我怎么舍得负你?” 回到苏州已是两日之后,一进门沈漪漪便听到安安那嚎啕的哭声,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两三步便走上前去将女儿从崔夫人手里接过紧紧地抱在怀里,口中不住地哄着道:“阿娘回来了,阿娘回来了,安安不哭,安安不哭。” 安安看到阿娘回来,小嘴一瘪,顿时哭得更凶了,嘴巴直往她胸口拱。 沈漪漪有些尴尬地护在胸口,崔夫人忙解围道:“你不在安安可想你了,漪漪先回房去哄安安吧!” 回了房间刚要关门,发现魏玹也跟来了,魏玹走得急咳了两声,一只手挡住门道:“我担心安安,她没事吧,会不会把嗓子哭坏了?” 吃了将十几日的药,他现在可以下床走动了,只是心脉仍有些虚弱,不过有郭奉御照看着,问题应该不大。 安安张牙舞爪,此刻比起爹爹,自然更想娘亲,不知道为什么阿娘回来了还要饿着她,嘴巴突然咬在她的胸口上,沈漪漪忙满面羞窘地转过身去,嗔道:“女儿饿了,你还没看出来!” 魏玹怔了一下,旋即失笑。 “那你快些进去,别饿着安安。”他柔声道,并贴心地掩上门。 沈漪漪赶紧抱着孩子去了内室,走到屏风后将安安放到摇床上,而后解开衣衫与小衣。 安安迫不及待地吮吸着琼浆玉液,沈漪漪却感觉疼得不行,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安安吃不到奶,咬得就更急了,可她愈急切,就是喝不到奶,安安急得嗷嗷叫。 沈漪漪也出了一额头的汗,糟糕,肯定是太久没喂安安,这段时间心情又总是起伏不定,堵奶了。 正慌乱着,耳旁忽响起一阵脚步声,脚步声停在屏风后,沈漪漪以为是小翠,忙说:“小翠,你快去将姨母请过来,我堵奶了,安安喝不到奶。” 崔夫人会一些按摩手法,生下安安之后她堵奶过一次,便是崔夫人替她疏通的经络。 那人递过一张帕子来,沈漪漪拿过来先给安安擦了擦嘴角,才转过身去,却是唬了一跳,不是小翠,竟是魏玹! “你,你,谁要你进来的!”她手忙脚乱地掩着衣襟,气恼地瞪他。 魏玹无意瞥了一眼,喉咙禁不住滚了滚,心口一阵燥热,移开目光哑声道:“我听到安安哭,你仿佛也疼得叫,便想进来看看……” “我没事,我就是……就是,反正你也不懂,你快去给我请姨母。” 这会儿感觉有些涨奶了,可是奶水不出来,胸口疼得很。 魏玹转身走了两步,走到门口却又大步走回来,站到沈漪漪面前。 “你做什么?”沈漪漪瞪大双眼,看着半蹲下来目光灼灼的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 “魏、云、卿!” 一盏茶后,安安终于心满意足地喝上了阿娘的琼浆玉液。 魏玹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在孩子她娘羞怒窘迫的目光下,施施然走了出去。 崔府门口,周晗一见里面有人出来,立即就要溜走。 “站住。”魏玹叫住他。 周晗一僵,转过身来紧张地盯着魏玹。 上次就是这人,险些把他另一条腿也给打断,至今周晗仍然心有余悸。 且他位高权重,若是自己两条腿都断了,恐怕哭都没地方说理去。 想着,周晗脸色都白了许多。 魏玹挑了挑眉,走到周晗身边,冷冷地盯着他。 周晗不敢动,却又被盯得浑身发毛,冷汗如瀑。 说来也怪,这人生得俊美无俦,矜贵高冷,可每次被他盯着,周晗都有种毒蛇吐着蛇信子往他脸上端详的毛骨悚然之感,就在他险些撑不住要晕过去了之时,却听那人微微笑道:“周郎君许久不见,身子可还硬朗?” “呃……还,还,还好,还好。”周晗结结巴巴。 “嗯,那便后会无期了。” 魏玹转过身,摆摆手离开了。 周晗瞪大双眼。 这就……走了? 吉祥也觉得诧异,不禁多看了这位周郎君一眼,按照主子的性子,这位周郎君另一条腿不断,都对不住他瘸的那一条腿。 只是被主子用刀背狠狠打骂了一顿,这位周郎君当真是福大命大! 魏玹适才,的确是对周晗动了杀心。 不过知道沈漪漪不喜他徒增杀戮,思来想去,一般人报复,打骂一顿都很正常,倘若真把人给弄残或弄死了,周家又与崔家隔得这么近,不好交代。 崔家怎么想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沈漪漪怎么想,他想成为她眼中的正常人。 是以周晗这条狗命,就当是他发善心留下的吧! 又连着吃了几日慧远开的药,魏玹忽然陷入昏迷,并一连昏了三日,把沈漪漪和一众人都给吓坏了,吉祥派人赶紧再去找已经离开的慧远,而沈漪漪则没日没夜的守在魏玹身边,一边照顾女儿,一边照顾魏玹,熬得短短三天人都瘦了一圈。 终于,三日之后,魏玹醒了,并吐出一大口黑血。 这是体内积攒的毒素,郭奉御给魏玹把脉过后,惊喜道:“太好了,世子,毒已经解了大半,想必再过不久,您定当痊愈!” 这句话,令沈漪漪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魏玹昏迷期间,宫中发生了几件大事。 虽然知道魏玹此时还不适合长途奔波跋涉,但是暗卫快马加鞭从长安赶过来,沈漪漪能猜到此事或许非同小可,因此不必过多迟疑,她将信交给了魏玹。 魏玹看完之后,神色十分果然凝重。 “是不是长安出什么大事了?”她紧张地问。 “陛下病重。” 魏玹长眉紧锁。 比起齐王,圣人对魏玹来说更像是不可割舍的亲人,虽然早就做好了圣人会离开的准备,可骤然惊闻此噩耗,心里一时仍是难以接受。 缓了片刻,魏玹抚上沈漪漪的脸,安抚道:“别担心漪漪,一切都有我。” “我会命人立即准备离开苏州,先回长安,但此行前路未知,所以我不能带你和安安离开。” “我害怕,你是不是又想丢下我一个人?”沈漪漪立时红了眼。 权位交迭,最是凶险不过,前世齐王继位后就十分不满魏玹这个嫡长子,过分宠爱陈王、蜀王,后来竟还让陈王生了谋逆之心,险些废太子。 坊间都传魏玹是逼迫太上皇退位,太上皇更是死因不明,有弑君杀弟之嫌,但沈漪漪知道,陈王狼子野心,死有余辜,而倘若不是齐王步步紧逼,意图废黜东宫,另立陈王为太子,魏玹也不会提前逼宫,逼迫太上皇退位。 “我不是想丢下你,”魏玹紧紧地拥着她,这来之不易的幸福,他怎么可能轻言放弃,郑重许诺道:“我答应你漪漪,无论何时,我都以我的性命为重,我不会再丢下你和安安,相信我。” 当夜,魏玹便离开了苏州,离开之前他怕沈漪漪会担心,便没有叫醒她,等沈漪漪醒来的时候,身旁早去人去床空。 * 长安,齐王府。 宫中安插的眼线匆匆过府,告知齐王一事,“王爷,陛下秘密急召二郎君入京!” “慎远?”皇兄召见慎远作甚? 齐王想不明白。 近些时日,朝中就立储之事沸沸扬扬,有人提出立五皇子为太子,有人则支持齐王,朝中渐渐分为了五皇子派与齐王派,两派争论不休,各有千秋与利弊。 一个是圣人亲子,然到底年幼体弱,不堪大任。 一个是圣人的亲弟弟,年富力强,功勋卓著,但到底不如血浓于水的亲儿子,众臣们争不出个高下,主要还是圣人没有表态,不过大多数人还是以为,五皇子的胜算会更大些,故而对齐王保持中立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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