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马命人将粽子送到跟前,见果真还是热乎的,当场命人拨开一个尝了一口。 一边尝一边忍不住点头道:“天宝斋的粽子果真还是老味道。” 老夫人吃的欢乐,也不知当真是那粽子美味,还是这粽子是由孙儿伍天覃派人送来的。 元宝儿见状,眼珠子转了转,便趁机插嘴道:“老夫人,您最多还能再吃一口,那什么,最多……最多不过两口,可不能再多了,主子二爷吩咐过了的,您只能尝半个,可不能多吃了。” 只见元宝儿跪在地上,歪着脑袋,双目紧紧盯着上头的老夫人,一脸正色的说着。 他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老太太,生怕她多吃上一口似的。 这一本正经的小模样是瞧得老夫人一时哭笑不得,这时,老太太身旁的丫鬟婆子也只跟着笑盈盈劝阻道:“老夫人,回头别吃多了,该积食了,一会儿中午便又用不下饭了。” 这才将老夫人手中剩余半个糯米八宝粽给劝走了。 一行人伺候老夫人擦拭洗漱后,这才见老夫人重新将目光落在了元宝儿身上,笑眯眯道:“你这小童倒是听话讨喜,主子吩咐什么便听从什么,就是有些不会变通,覃儿让你盯着老婆子我不许多吃,你就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 只见老太太笑呵呵说着,语气又跟个小孩子似的,可谓老小孩老小孩,说的便是伍老太太是也。 元宝儿听了,眼珠子一转,便奶声奶气道:“二爷的吩咐,小的不敢糊弄。” 顿了顿,又一脸嘴甜道:“主要是二爷的话在理,爷这般严苛,都是为了老夫人好,但凡是为了老夫人好的,小的便都不能糊弄。” 元宝儿巧舌如簧,一脸机灵回道。 这乖巧又嘴甜的话语,一时听得老夫人连连赞许,只见老夫人将他好是端详打量了一番,骤然想了起来道:“咦,你这小儿怎地好似有些眼熟,你不是……不是厨房那个伶俐小儿么,什么时候去了覃儿那儿?怎么样?在覃儿那儿当差可还习惯啊?” 顿了顿,又道:“覃儿脾气不好,可有打骂你啊?” 老夫人一脸笑呵呵的问着。 说到最后这一句时,倒是对自己孙儿的脾性十足了解。 原来每年逢年过节,元宝儿便争相过来老太太院子里拜会,他伶牙俐齿,巧舌如簧,时常逗得老夫人呵呵大笑,老夫人对他有些印象,方才他跪在地上磕头,没有留意脸面,这会儿将人认出来了,便难得与他叙旧了起来。 “老夫人还记得小的?”元宝儿见状,立马作一脸惊喜状,顿了顿,只恭恭敬敬回道:“小的……小的是一个月前去的二爷那里,二爷那院子甚大,跟戏文里头的天宫似的,又大又美,里头人也多,哥哥姐姐们各个神仙似的,小的……小的瞧了一个月了还不曾将人给认全了。” 元宝儿一脸天真无邪的说着,顿了顿,又道:“小的原不过是个厨房里一个跑腿的粗使奴才,是祖坟上冒了青烟了这才走了大运入了二爷的院子的,能够在儿爷跟前伺候,甭说爷没怎么打骂小的,便是日日打骂,也是小的祖上八辈子修得来的福分。” 元宝儿睁着眼睛说着瞎话。 他说瞎话不打草稿,一句一句叭叭叭的直往外蹦跶着,说得那叫一个得心应手,伶牙俐齿。 他眼睛大大的,说话古灵精怪的,两眼乌溜溜一闪一闪的,这一窜窜铃铛似的声音从他小嘴里叭叭叭冒出来,听得老夫人呵笑不已,只忍不住笑骂道:“你甭哄着老婆子我,覃儿的脾气老婆子我比哪个都清楚。” 顿了顿,只见老夫人沉吟片刻道:“他脾气虽大,心思却不坏,虽身旁所有人都唬他留不住人,但一旦留住了,都少不了他们的好。” 老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将底下元宝儿眉眼细细打量着,问了元宝儿姓名年龄,方忍不住点了点头道:“你这小儿生得伶俐,相貌又讨喜,应当是能够入覃儿眼的,覃儿脾气不好,你们且多顺着他些,你们好好将主子伺候着,伺候得好了,老婆子我定当重重有赏。” 老夫人笑着说着,话一落,扫了眼身侧大丫鬟金兰一眼。 金兰会意,立马从袖笼里摸出了个荷包出来。 跪在地上的元宝儿见了双眼忍不住微微瞪圆了。 荷包? 以往逢年过节,他来给老太太拜节逗老太太哄笑时,最多不过赏赐几个金瓜子金锞子罢了,从来不见今日这番大手笔的。 这……这一回一掏便是个大荷包? 这……这里头该有多少啊。 元宝儿心里头激动不已,只见他双眼冒着金光,若非这会儿还跪在地上,双手撑在了地上,两手早就暗搓搓的搓上手了。 这一整个荷包? 这么大手笔? 不知是否能将前几日损失的那锭金子和被那伍天覃没收的那些赌资给扳回来? 原来,在厨房当差,干些粗使活儿,不过只能得到几片金瓜子这样的赏银,然而在那伍天覃手底下当差后,连赏银竟一下都翻了好几倍? 果真,在那伍天覃跟前当差,要比厨房更为体面呢? 这是元宝儿发现在那伍天覃跟前当差唯一的好处。 正发愣间,只见那头金兰拿着荷包朝着元宝儿缓缓走了过来。 金兰见这小儿两眼冒光的不错眼的直勾勾盯着她手上的荷包,不由用帕子遮脸,忍笑了一下,随即将荷包朝着元宝儿跟前一递,道:“日后好好跟着二爷,自少不了你的好。” 又道:“快拿着给老夫人谢赏吧。” 说着,将荷包朝着元宝儿面前一递。 元宝儿舔了舔唇角,双眼亮晶晶的直瞅着递送过来的这只荷包,咽了咽口水,半晌,小心翼翼地抬手去接。 不想,手刚触碰到荷包边角,这时—— “慢着!” 忽而一声慵懒散漫的声音钻入了耳朵,从院子里头响了起来。 这道骤然出现的熟悉声音一起,只见元宝儿神色一愣,下一刻,只见元宝儿脸色一变,神色立马变得焦急了起来,见所有人全部齐刷刷地被这道声音吸引了,全部纷纷朝着门外探了去。 屋子里头的元宝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只忽而眼明手快的将眼前的荷包一把飞快地夺了过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飞快将那只荷包朝着胸口里头一塞。 金兰只觉得手中一空。 她低头一瞧,只见手中已是空空如也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扫了扫跪在地上一瞬间变得低眉顺眼地元宝儿。 金兰脸上闪过一抹错愕之色。 这时,只见身后那伍天覃摇着扇子大摇大摆地进了屋。 “老太太钱多得慌是不?若无处花借给孙儿花花便是,赏给这些不中用的狗奴才岂不是浪费了?” 只见那伍天覃勾着唇,轻笑的进了屋。 他懒洋洋的开口说着。 最后一个字刚一落,元宝儿便瞅见一片金色衣袍在身侧一晃。 伍天覃刚好在他身侧停了下来。 伍天覃一边摇着扇子,一边似笑非笑道:“祖母有所不知,我这小奴,有些贪嘴,并不爱这些黄白之物,祖母若喜欢他,赏他些点心果子便是,这些金银锞子,他素来不爱——” “你说对不对,元宝儿?嗯?” 伍天覃一边笑着说着,一边微微弯腰伏下了身子,笑眯眯的扫了眼脚边的小儿。 只见元宝儿胸前的衣襟处斜开了一角,里头,一个五彩的荷包冒了头。 伍天覃缓缓抬手,朝着那衣襟里头轻轻一挑,用食指挑起荷包的系带便缓缓往外勾。 眼看着将那只荷包从元宝儿胸口的衣襟里缓缓勾了出来,却见那元宝儿忽而冷不丁抬手朝着自己胸前用力一拍一摁一护。 瞬间,伍天覃的指尖,连同那只荷包一并被他恶狠狠的摁压在了衣襟里头。
第77章 话说元宝儿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倒是并未曾叫伍天覃多么意外和吃惊,毕竟,他就是个小财迷来着,能堂而皇之的任他从他囊中取物,反倒是不像他的做派了,只是—— 只是,被他恶狠狠的这么一护,伍天覃的手瞬间便被他摁压在了一片衣襟里头。 只瞬间觉得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襟,指尖清晰无误的传来一片柔软细腻的触感。 像是软乎乎的蒸饺馒头,柔软松软。 可待细细触碰,又分明觉得一派平坦如丘,并无异处。 只是,有那么一瞬间,伍天覃指尖微微一颤,只觉得有一股轻微的麻软之意从指腹一点一点传递到了心头,直令他头皮有片刻松麻。 可待细细探索而去,却又觉得分明未见任何异样。 正待伍天覃愣神间,这时,只骤然听到一丝细微的呻,吟声在他耳边响起,等到伍天覃抬眼看去时,便见那元宝儿忽而龇牙咧嘴,似疼得厉害似的,只一把抓着他的手,从他衣襟里头给甩了出去,竟连那钱袋子都不顾了,直接勾在伍天覃手指上一并被甩了出来。 等到伍天覃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那元宝儿一时面容痛苦的直揉着心口,恶狠狠地直瞪着他。 那小模样,就跟头小恶狼似的,恨不得一口咬上了他。 而后,便又见他揉着心口,忽而疼得整个人匍匐在地,恨不得原地打起了滚来。 伍天覃见他疼得厉害,愣了一下,随即缓缓抬手,只见自己大拇指上正套着一枚玉扳指,那扳指通体发亮,坚硬无比,方才那小儿动作又快又急,力气使得巨大,一时将他地玉扳指紧扣在了他的心口,这是一时……咯到他呢? 不就咯一下,能疼到这个地步么? 伍天覃一时颠了颠手中的荷包,又一时摩挲着指尖。 指尖上地片刻异样令他微微恍惚,不过,待他视线朝着那匍匐在地地元宝儿脸上探去时,见元宝儿脸上那张肉嘟嘟的大圆脸,那脸上,圆滚滚的肉一颤一颤的,虽未曾触摸过,不过,想来一触碰上去,也是滑腻腻,软乎乎的,一如方才的触感。 伍天覃精壮有力,打从十三岁起身上便已褪去了稚嫩,一身肌肉渐渐发达,他自记事起,便浑身结实有力,胸部,腹部的肌肉硬邦鼓囊,却也知道,不是每一个男人都像他那般英姿勃发,例如,有些绵软之姿的大胖子浑身便是肥肉颤颤,又例如元宝儿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娘娘腔。 想来,这元宝儿还年纪小,浑身稚嫩,他虽看似清瘦,却也是浑身柔软有肉的,一手探去,竟浑身软乎乎的,若褪下一身衣裳,怕是个浑身白胖胖的玉面人儿。 这样一想,伍天覃碾了碾指尖,缓缓起了身来,倒是一时打消了心头一股奇奇怪怪的异样和怀疑的念头。 因他方才微微伏着身子,遮住了前方老夫人等人的视线,以至于众人并未曾探到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这会儿,他起了身来,见那元宝儿还趴在地上不起,便以为他又在装傻耍滑,不由抬脚,朝着那元宝儿身上用鞋尖微踹了踹道:“哎,还趴在地上作甚,装什么死呢?怎么,又要打滚耍滑,将爷的脸丢到老太太跟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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