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昭楠已经算是对这小儿无比耐心了,却不想,这小儿变脸比他主子还快,前一刻还可怜兮兮的,下一刻便立马混账蛮横了起来。 他算是切身体会到了,缘何时隔不过一月,他那伍二哥缘何对这小儿态度如此天壤之别,甭说一个月之内,怕是一日之内,一个时辰之内,他都得被这小儿气得吐血好几回。 赫昭楠被这元宝儿气得原地打转。 “算了,问了你也没用,你们这些人都是一伙的,何况,你又做不了我家那位爷的主。” 不想,见那赫昭楠气得跟只□□似的,元宝儿瞅着闹心,只将身子一转,干脆背对着眼不见为净,只捧着脸为自个儿的前程和处境发愁,又鼓着脸费心巴脑的想起了主意,想着能够让那大鳖怪“收回成命”的主意。 见元宝儿倒先嫌弃上了,只一脸嫌弃的转身,甚至拿个屁股蛋子对着赫昭楠,赫昭楠气得心口直突突,一时气笑了,正要噌地一下冲过去将那不长眼的狗东西教训一顿,不想,这时—— “二哥,三哥——” 远远地,只听到一声高昂欢快的声音在远处响了起来,一时打断了赫昭楠的举动。 赫昭楠咬着牙关甩着袖子转过身来,远远望去,只见那游廊底下,楚四公子楚文方正一脸带笑,加急了步伐大步朝着这头赶了来,待走近了几分,才见他的身后还跟着梨园的头牌旦角长生。 “三哥,怎么就你一个,二哥不也来了么,二哥人呢?” 话说楚四公子楚文方一过来便大步朝着赫昭楠走了来,他心情大好,笑意融融的与赫昭楠招呼着,话一落,还不待赫三回应,便又立马兴冲冲道:“三哥,我方才与长生一道编排了一出新戏,正在收尾的时候了,想着编完再来,省得一会儿忘了,可是让你和二哥久等了,对了,怎么就三哥你一人,二哥人呢,有几日未见他了,弟弟我正有事情要求二哥呢?” 话说,楚四公子一脸兴致勃勃又迫不及待,许是一路走来,脸上泛着微红,看上去红光满面。 到底是寿星公,人逢喜事精神爽。 他话一落,身后长生便也立马朝着赫昭楠作揖见礼道:“赫三公子。” 赫三冲着长生点了点头,目光一扫,看了楚四一眼,道:“四弟。” 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顺气着,道:“二哥去门口迎人呢,一会儿就来。” 说话间,还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饶是楚四神经大条,这会儿也瞧出来赫三的不对劲来了,嘴上一脸好奇的问着:“二哥去接哪个?还有哪个要来?能劳二哥大驾的倒是令我好奇了。” 眼睛却一直盯着赫三打量着,良久,终于忍不住犹豫问道:“三哥,你……你怎么了,可是下人伺候不周,还是恼了弟弟来迟怠慢呢?” 楚四心有戚戚的问着。 却见那赫三甩着扇子咬牙切齿道:“不干你的事。” 说着,咬牙偏头朝着身后扫了一眼,气急之余,见身后那小儿依然背对着缩着,卖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赫三依然愤愤不平,正要拿楚四当裁判,好似将那小儿批判一通,不想,话到了嘴边,脑海中忽而灵光一闪,回味过来了,只瞬间勾唇一笑,指着凉亭底下的随从招呼道:“百里,将东西呈上来。” 话一落,那唤作百里的随从立马扛着个锦盒过来,赫三指着那锦盒道:“四弟,这是三哥给你送的贺礼。” 说着,见那楚四一脸兴冲冲的正要打开,赫三却立马摆了摆扇子,道:“别别别,先别,三哥给你的礼物跟二哥比起来可完全是小巫见大巫了,四弟,知道今儿个二哥给你备了什么大礼么?” 赫三笑语嫣然的一脸卖关子的问着。 楚四听了,一双眼眸顿时熠熠生辉追问着。 只见赫三摇着扇子,瞬间恢复了他原本肆意潇洒的模样,只笑眯眯道:“二哥知道四弟你日日扎堆戏园子里头,身边缺了体己的人伺候,这不,特意将他手下最知心贴己的当作贺礼给你送了来,怎么样,二哥够意思罢,送来的这个小儿,白净讨喜,又知情识趣,可是二哥的心头好啊,他今儿个可是忍痛割爱了,你看,二哥对你好罢,好得我都要吃味了。” 赫三略带酸意的说着。 说着,只举着折扇朝着身后那道单薄的背影上一指。 话一落,只见楚四一脸惊喜道:“当真?二哥莫不是知道我身边那几个体己的全被我爹给打发走了,这才专门送来的?二哥二哥真是……知我者非二哥也!” 楚四听了,一脸激动,顿时感动得要掉泪了,只立马抬眼顺着赫三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几步开外的凉亭护栏底下背对着缩着个细瘦小儿,对方一身浅蓝色布衣,头顶裹着个拳头大小的头发团子,用条蓝布条捆绑着,一眼看过去,身姿芊芊,窈窕玉立,仅仅一道背影,便让人魂牵梦绕了。 奇怪,楚四这人行走在男男女女间,他素来喜欢与男人女人打交道,也喜欢与不男不女的人打交道,可一眼望去,远处那道小儿背影虽满身男子做派,却硬是在他在他身上瞧出了一抹轻盈娇态来? 这样的气质身姿,可是戏台上天生的角儿,是就连他身后的长生也是望尘莫及的。 这样的身段,楚四活了二十年,也就在一人身上瞅见过。 偏生,那人穿戴气质与眼前这人一模一样。 楚四远远见了,先是一愣,继而放轻了脚步,一步一步,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朝着那道身影走了去,生怕弄大了动静,惊扰到了对方似的。 直到,他一步一步来到那人身后,缓缓朝着那道背影肩上探去—— 这时,被赫三这番话气得理智丧失,愤愤不平的元宝儿顿时板着那张小圆脸,气咻咻地转过了脸来。 正好与身后那楚四脸对脸的对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间—— 四周嗖地一静。 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似的。 直到,一声尖叫划破了寂静的四周。 “是你?” “是你?” 只见元宝儿与那楚四二人双双瞪大双眼直接跳了起来。
第95章 话说元宝儿震了个大惊了。 没想到传闻中的这个楚四公子竟然就是昨儿个帮着他一道逃出那姓卫的抓捕的那个拖油瓶。 这个世界未免也太过玄幻了罢。 震惊之余,元宝儿呆楞了片刻,而后很快反应过来,只一把跳了起来,朝着那楚四肩上用力击了一掌,只瞬间高兴激动得大叫道:“哥们儿,哥们儿,是你,竟然是你,原来你就是传闻中的楚四公子?” 元宝儿这一掌,力气可不算小,瞬间如昨儿个那般,推得楚四一个趔趄,然而楚四竟毫不在意,只捂着肩膀,立在元宝儿跟前微微低着头一脸惊喜的看着他,嘴角噙着笑,目光一直直直勾勾地盯着元宝儿,不错眼的看着,眼里熠熠生辉,良久良久,嘴里喃喃低语道:“我也没想到竟然会……竟然会是你。” 楚四笑吟吟地盯着元宝儿,眉眼中是抹不开的欢喜之色,此刻神色还有些呆愣似的,有些没有缓过身来,待一缓神后,只见楚四陡然想起了什么,立马上前一步,拉着元宝儿道:“对了,你昨儿个脖子上的伤如何呢?我来瞧瞧。” 说着,立马凑到元宝儿跟前,拉开他的脖颈上的衣领便要查看他脖子上的伤口。 元宝儿不喜欢外人靠得太近,亦是不喜旁人触碰,闻言,只自个一脸豪迈的将领口一拉,将脖子一伸,怼到那楚四跟前,冲着那楚四道:“不碍事,我皮糙肉厚的,这点小伤小闹的算个啥?” 又一脸大大咧咧道:“再说了,我昨儿个不是跟你说了么,小爷受的伤可多了,这算个啥!” 元宝儿一边说着,一边阴阳怪气的补充了一句:“你是知道的,在我家那位爷跟前当差,能留了条命就算不错的了。” 元宝儿瘪瘪嘴说着。 楚四见元宝儿脖颈上的那条伤痕成了一条结痂的线,看样子已在恢复期了,他心头一松,片刻后,又立马从怀中摸出一个浅绿色的瓶子,朝着元宝儿跟前一递,道:“这个药膏是上贡的御药,你拿着,涂抹七八日伤口应该便能好透了,昨儿个那药膏寻常,我怕你涂着会留疤。” 原来,元宝儿脖颈上的伤是被昨儿个那姓卫的用剑尖噌地,一条半指长的细痕,伤口不大,却流了不少血,昨儿个楚四发现后,吓了一大跳,当即便亲自给他上了药。 元宝儿见药膏那般珍贵,只将手一摆道:“用不着,哪个男人身上没留几道疤,留几疤那才叫爷们了。” 当然,最主要是元宝儿懒,懒得折腾。 楚四却不由分说的将药膏朝着元宝儿手中一塞道:“横竖我将药膏给了你,用不用便是你的事了。” 文弱的面容上,竟难得带着一抹坚持。 元宝儿见状只得接了过来,复又朝着楚四肩膀上用力一推,而后,一把踮起脚尖勾起那楚四的肩膀脖子道:“谢了,哥们,还是你够义气。” 二人这一番熟络互动,瞧得一旁赫三是目瞪口呆。 “哟哟哟,你们俩原来早认识啊,这叫什么,这可不叫一个有缘二字么?” 见二人哥俩好似的勾肩搭背着,赫三将扇子往手心里敲打着,忍不住啧啧道:“看来二哥这礼是送对了,可谓是送到四弟的心窝子上了,四弟,你说对不对啊?” 赫三故意拱火似的,添油加醋的说着。 元宝儿一听,想起那伍天覃要将他当作货物似的一把送人一事,顿时咬了咬牙关,剜了赫三一眼。 赫三朝着元宝儿眨眼龇牙。 元宝儿气得恨不得扑过去。 楚四闻言,却一脸高兴道:“我没想到二哥竟如此有心,竟将宝儿送到了我的身边来了。” 说着,楚四看了元宝儿一眼,想起他方才那番话,不由有些怜惜道:“你昨儿个说你的主子刁难虐待你,还时常打骂你,我起初还以为昨儿个那姓卫的才是你的主子呢,怕你回去遭难,所以昨儿个你走后我便派人偷偷跟着你护送着一路将你送到了太守府,这才知你竟然是太守府的人,想着整个太守府也就二哥脾气大些,便猜了出来你定是在二哥跟前当差的,见你对二哥如此惧怕,昨儿个回去后我便琢磨今儿个务必要同二哥商量一番,将你从太守府接过来,不想,这还没开口了,二哥竟与我心有灵犀,早早将你带过来了。” 楚四一脸激动的说着。 赫三一听,挑了挑眉道:“四弟方才说有事要求二哥,指的便是这桩事?” 楚四点了点头,随即,走到元宝儿跟前,微微勾着唇,一脸目不转睛的看着元宝儿,随即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宝儿,你……你可愿意来楚家?” 说着,生怕元宝儿拒绝似的,忙举着三根手指头,发誓道:“你放心,我定会待你好的,我绝不会打骂你,你想作甚便能作甚,来了这儿后,便如同来了你自家一样,你名义上虽是我的随从,实际上,你往后便是我的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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