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仪只是有气无力地喊道,“王叔。” 有人连忙搬了椅子让镛王在太子身边坐下。 镛王来访,太子不起身迎接,既不敬又不孝。 然而,镛王像是极其体恤这个侄儿似的,温和地问道:“怎样,眼睛好些了没有。” 慕容仪冷笑道:“我这眼睛就是好不了的,身边的都是废物!” 镛王叹了口气,脸色冷了一下,“她们伺候的不尽兴,再换一批?” 慕容仪大声道,“昨夜侍寝的那个,才十四岁,十四岁!懂得了什么?这样的也送来?” 荷枝不由得抽了一口气……这指的是她。 镛王殿下嗓音粗砺,问道:“昨日侍寝的是谁?” 荷枝手指已被自己掐出红印,垂着头,走上前,努力保持平静,“奴婢给王爷请安。” 镛王的目光从上扫到下,摸着下颚的胡茬笑道,“真喜欢这个,能教出来。” 他像哄自家孩子一样,“本王又给你找了几个良医,再看看?到时候,连同教好的这个宫女,一道送还给你。”
第3章 荷枝呼吸凝滞,后背已生出冷汗。 出了东宫,到了镛王手里,她完全不知道会遇见什么。 传说镛王在宫外到处都有宅子,安置着十几房外室。然而,他却是会抢人的,长萱宫里曾经有两个宫女出去替主子找药,只回来了一个,据说正是撞上了镛王,被带走了。 过了一段时日,荷枝看见剩下的那个小宫女在偷偷地烧纸钱。 太子直起身,哼了一声:“今晚就要她!” 换做昨日,这番冷眼冷眼荷枝一定会害怕。然而眼下如此笃定的一句话,或许能保证她今晚活着回到东宫,荷枝感觉自己的魂又回来了。 镛王道好。 随即叔侄二人又说了几会子话,临要走时,镛王起身指了指荷枝:“这个宫女,带走。” 荷枝没等到太子殿下的什么阻拦的话,只能起身跟上。 出了东宫,镛王也就往她身上瞟了一眼,吩咐道:“尚寝局里,找个人教她,教最简单的,说太子今晚就要。” 荷枝便被公公带到尚寝局,一路畅通无阻。 那公公把她交给了另一个老嬷子,一面交代,老嬷嬷也一面打量她,随后笑着带她到里边一间没有窗的小屋,问道:“多大了。” 荷枝老实回答:“十四了。” 老嬷嬷一瞧面前的人,生得也水润,年纪小,还有几分娇俏。她没忘,这是镛王要求教好,要送给太子殿下的。 “太子殿下要是哄好了,以后有你尝甜头的时候,”老嬷嬷喋喋不休道,“这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日后飞黄腾达了,首先要记得一条,这恩是谁给你的。” 荷枝将这话揣摩了半天,觉得她说的不是太子。她试探地答道,“奴婢伺候太子是修来的福分,也仰仗镛王殿下的点拨,若日后能得了半点雨露,定然不会忘记嬷嬷的教诲。” 一句话将人都纳了进去。 那老嬷嬷哼了一声,“记着镛王殿下的恩。” 荷枝便明白了,这是镛王的人。 老嬷嬷又问道:“来事儿了没?” 荷枝一愣。 而后嬷嬷便叹了一声,冷着声嘱咐道,“好好学吧。” * 公公将她带走时,一路上还不忘吩咐:“能伺候太子殿下是你的福分,但能不能保你的命,还是要看镛王殿下。” 荷枝自然连连应下。 荷枝回到东宫后,王公公竟出来迎接,“荷枝,水已经烧好了,今晚还是由你侍奉殿下。” 用过晚饭后,荷枝就为此事筹备。就连沐浴都不比寻常,两个与她一同来的宫女给她擦洗。 荷枝心中藏着事,但头次被人伺候也很不习惯。 不相熟的宫女一直往她脸上瞟,她斜斜地看了对方一眼,对方便立马低下头去。 只好逼迫自己不去在意。 荷枝大概能猜到对方在想什么。 或许是能得到如此殊荣极为不易,又或许是对她未来的遭遇表示不解和同情。 沐浴完,公公领着她到了殿中,她在床榻边垂着眼眸站着。 殿外的脚步声逐渐传来,荷枝能闻见空气中清晰的酒气。 太子饮了酒。 一众的人悄然退了出去,荷枝才抬起眼,看见床榻上被摆正的人。 他面容如玉,闭着眼睛,像是安然地睡过去了。一动,身上的半边被褥掉落下来。 他的外袍已被脱去,挂在一旁,袍角上的四爪蟒张牙舞爪。 荷枝暗了一下眼眸。 随即她走上前,半蹲下身,刚牵起被角,面前的人翻转过来。 如果他此时睁眼,荷枝一抬头就能看见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 荷枝的手僵住。 身为宫女,若是打搅了主子安眠是罪。半晌过后,荷枝太子的呼吸平静,酒气随着他的呼吸在她的周围萦绕。 太子还睡着。 荷枝迅速将被角拉好,转而退开。 她本是为侍寝而来,太子却醉了过去。 但姑姑曾说,越是矜贵的主子越是心思敏感,他不下令,荷枝没必要上赶着多做什么。 夜半,烛火暗了又暗。 太子既没让荷枝退下,也没让荷枝上前,荷枝便只能呆在屋中。 不过到底还是不如值夜,在外边听主子的动静,夜间还能搬个小垫子歇歇。她现在站的两腿发软,只能时不时轻轻地动一动,极怕惊醒了太子他降罪下来。 荷枝正想着捏一捏酸软的手臂,却听床榻上一阵动静,她立马警觉。 镶花地板在灯影下影影绰绰,暗夜中有人低吟:“来人。” “奴婢在。” 太子像是骇了一跳,“谁许你在这里?” “殿下恕罪。”荷枝已跪了下去,“昨日殿下派人教导奴婢,奴婢不敢怠慢。” 他像是想起来了,轻应了一下。 随即荷枝听见他轻抚被褥的声音,语气中似乎带着轻笑,“既然有人教过了,怎么还不会上床榻上来睡?” 荷枝身上已冒着冷汗,只好答道:“殿下未下令,荷枝不敢惊扰殿下。” “哦。”他道,“过来吧。” 荷枝迟疑了一下,还是很快速地走到榻边。只是到了榻边,便停下。 “殿下。”她出声。 下一秒,一双带着体温的手掌便触及她的脖颈,荷枝呼吸一滞,然后见他的手掌往上游移。他的指腹带着薄茧,像是带甲的小虫爬过,荷枝不敢抬头,却能感觉脸颊上泛痒。 他的手指却不安分,从荷枝的眉骨,到她的鼻梁、嘴唇,他毫不客气地揉捏。 “长得,”他顿了一下,“一般。” 荷枝深吸了一口气,她当然不知道自己长相如何,更不知道太子有没有摸骨见人的本领,但她感觉些许下一秒,太子就要因为她长得难看把她赶出去。 他皱着眉收了手。 荷枝默然,将腰间的帕子递上,“请殿下拭手。” 他像是轻笑了一下,随即摊开手指,触及到带着余温的帕子。那帕子的布料粗糙,带着少女的体香,想来是这小宫女的体己之物。 太子“啧”了一声,依旧是皱着眉擦了,然后扔在一旁。 荷枝抿了一下唇。 长萱宫的物资稀少,因此荷枝对自己的东西极其看重,被人随手一扔,即便那个人是太子,她还是不由得心疼。 太子擦了手,她不能捡。 “库房有几匹放了两年的软缎,就赏给你吧。” 荷枝反应过来,连连谢恩。 慕容仪扬了一下眉,殿中再度陷入了沉寂。明明是来伺候他的,但是面前的人连半分想法都没有,他问一步,她应一步。 一夜中,他知道,她站在远处,什么也没有做。 慕容仪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脱了衣服,上来。” 他往一旁榻上退了几分,荷枝便在他面前,解开后腰的腰带。 因为原本便有侍寝的准备,她的衣衫穿的简单,只被一圈腰带堪堪地束缚着。荷枝的手在发颤,然而她不能怯,便在手上捏了一把,迅速将外衫脱去。 还是夜半,衣衫原本就单薄的荷枝感觉身上的温度都被匀散。 接着荷枝就听到他略带不悦的声音:“怎么这样凉。” 荷枝一时僵住,连忙道:“那奴婢还是在外头吧。” 她是真近乎站了一夜,手上早没了温度,荷枝并不眷恋软榻,却不防腰上的一只手将她拉了回去。 荷枝被迫仰头,呼吸凝滞,软被上淡淡的熏香直冲颅中,太子的面容俊秀,漆黑的眸子与她咫尺相隔。 “王叔怎么教你的?”他问。 荷枝小心翼翼道,“镛王殿下派了宫里人教奴婢。” 慕容仪顺着手边的青丝打了个卷,手背下纤腰如柳,还未沾上床榻的温度。 他的手停在了荷枝后背的小衣腰带上,似笑非笑,“十四岁能做什么?” 荷枝咬着唇瓣,“殿下想让奴婢怎么做?” 一声细里细气地反问,让慕容仪又生出几丝玩味,手指将细腰带环绕一圈,似有若无地触碰。 慕容仪心中惋惜。 若是受了教的姑娘,此时早该爬上来证明什么是年纪不小,到时候慕容仪再顺手将人推下去。 但是她一动不动。 良久,慕容仪松开了她,又躺了回去。 荷枝一怔,小声问道:“殿下?” 慕容仪语气中似乎失望:“下去吧。” 荷枝迟疑了一下,还是从被褥中退了出去。她披上衣服,重新系上腰带,动作尽量轻而又轻。 说不上什么情绪,荷枝一边感觉到太子不悦,另一边又觉得有几分侥幸。 荷枝弯腰穿上鞋子,便见她的帕子落在一旁。 这是来东宫以后,第一件她觉着力不从心的事,有些委屈。 等慕容仪再度沉睡之后醒来,寝殿之中又能听见人来人往的脚步声。 他起身张开手臂,便有人替她穿衣,细软手指不经意碰到他的胳膊,慕容仪展颜一笑。 这不是昨夜的小宫女。 但谁都见了太子这一笑都欣喜不已,最高兴的莫过于给太子穿衣的那位,她方才仔细瞧了,被褥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昨日她看见那丫头被带走,还以为太子真喜欢那种闷的,正想装出几分沉稳来,却见太子笑了。 太子虽然喜怒不定,可是论赏赐却出手阔绰极为大方,在宫里当差,怎么能没点胆量? 她从前是在后宫里伺候嘉贵嫔的,早学了些手段,还没等用上就被送出来,她原本不甘心,却不想天又降了个福气。 慕容仪感觉到系腰带时,那人手指似有若无地触碰,忽然想起昨夜,他对那个宫女的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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