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儿这是在说什么胡话?是着了凉发热了吗?” 但是谢太后的手指还未触碰到额头,便被谢裕安侧头给躲开了,她看着谢蕴道的墓碑,轻声说道:“哥哥嘱咐过了,若是姑母想让我们死的话,我们只管洗净了脖子等着就是了,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反抗。” “姑母什么时候想要杀我了?就来永安侯府找我。” 谢裕安这句话说得平淡又认真。 说完这番话之后,她不管谢太后是什么反应,抬步就要离开,只是在路过谢太后的时候,脚步顿了顿开口。 “只是,安儿只能等您一年的时间了。” 一年之后,若她还活着,会去找梦如。
第98章 我错了 秦淮回到慈宁宫的时候, 并未见到谢太后,便知道谢太后是出宫去谢蕴道坟前了,哪怕他再三嘱托不让她去, 可是她不听。 只是。 秦淮抬头看了看殿外的天色,平日里到下午也就回来了, 可是今日天色都开始发暗了, 却依旧不见谢太后的身影。 等秦淮到了城外的时候,便看见谢太后看着谢蕴道的墓碑发呆, 在这里不知道站了多久了,指尖都冻僵了,他将自己身上带着热气的披风解下来,快步朝着谢太后走了过去。 伸手将披风披在谢太后的身上。 谢太后这才微微回神, 开口唤了一句。 “秦淮。” “咱家在。” “我……我错了。”她眸子微动, 落到了秦淮的脸上,眼中满是歉意和忏悔, 她不该的, 她不该将那些怨恨发泄在谢蕴道身上的。 道儿,道儿明明最乖了。 秦淮垂眸看着谢太后,伸手小心翼翼地将她眼角的泪珠给拭掉, 说道:“娘娘就是太善良了, 若是不忍,那便将那个丫头也杀了,送她下去见哥哥,也省得她伤心。” 也省得娘娘伤心。 谢太后摇摇头,伸手抓着秦淮的袖口。 “我们回去吧。” 秦淮没说话, 将自己左手的小臂递了过去,让谢太后扶着他的小臂抬步朝着马车走去。 等到秦淮回到宫中的时候, 有宦官凑了上前,低声说道:“掌印,今日盛平引着一男子去见陛下了。” 秦淮反应倒是淡淡的,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心中惦记着谢鸢今日着了凉,待会熬姜汤的时候要不要放糖。 至于那人的身份,秦淮没兴趣,而且不用猜也知道,是静安王世子回来了,要不然今日谢鸢不会撞见谢裕安。 当年他和谢鸢的势力还没有那么大,做不到只手遮天,他当时能做的就是将那些璇道派的人放进大邺城中,为了扳倒静安王府不得已才和沈家合作。 本以为沈家会将那个孩子杀了。 没想到不仅没杀,反而好端端养了起来。 不过留着这样一个隐患,将来好挑起南诏陛下和太后的内斗,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若是他的话,也不会舍得赵檐死,只是现如今赵檐已经回到了南诏国,沈家却没有半点动静。 是时机不到,还是出了意外? —— 这几日各地发生涝灾,褚泱处理各地赈灾的事情,已经数日未安眠了,手旁的烛火不知何时已经灭了,盛平下意识上前,想将烛火重新续上。 但是褚泱却摆摆手阻止了他,外面的天色已经在渐渐变亮了,何必再浪费一截烛火。 他伸手将折子拿起来,忍着疲惫继续往下看,就算困到了极点,他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在他这里错看的可能只是一个人名字,但是落下去,却是上百条人命。 赈灾的官员,需得细细挑选,绝对不能有半点的纰漏。 就在此时,有宫人从殿外走进来,快步走到盛平的身畔耳语几句,盛平又走到褚泱的身侧,弯腰低语道:“陛下,杜姑娘来了。” 闻言,褚泱抬起头来,往日明亮摄人丹凤眼此刻也略略淡了下去,杜云舒今日来找他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左右这折子也看累了,便当做歇一歇。 他摆摆手,示意盛平将人迎进来。 好像她每次看到褚泱的时候,对方都是一脸疲惫,今日褚泱脸上疲惫更甚,她款款欠身将心中不该有的心疼给摘除。 “臣女见过陛下。” 褚泱抬眸将视线落在杜云舒的身上,说他疲惫,杜云舒又何尝不是,往日莹泽的脖颈,此刻在阳光下也失亮了,他知道今日杜云舒来此是为何,正是因为知道,所以神情恹恹地应了一句。 “嗯,今日你前来是为了进宫一事?” 杜云舒并未说话,轻轻点头。 褚泱站起身来,大步走到一旁的桌案旁,拿起毛笔沾了沾墨水,将毛笔悬在空白圣旨之上,询问:“后宫中的位置你想要什么?” 只待杜云舒回答,毛笔就会落在圣旨之上。 但是杜云舒却摇摇头,知晓褚泱误会了自己,却也不生气,语气如常地说道:“臣女此次进宫确实是为了进宫一事,但并不是让陛下下旨让臣女进宫,而是想让陛下不要下旨让臣女进宫。” 闻言,那原本被疲惫坠得黯了黯的丹凤眼,此刻亮了起来,他抬眸看着杜云舒,杜云舒含笑看着他。 他尊重杜云舒的选择,但私心里不想让这样的女子困在宫闱之中。 杜云舒又何尝不明白褚泱的心思,她一边欣慰褚泱将选择的权利交给自己,一边又怨褚泱为何不直接一纸圣旨召自己进宫,她迈不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而褚泱止于情爱的边界处。 这已经是他们最近的距离了,再也近不得半分了。 “你可想清楚了?”哪怕杜云舒说过一遍了,但他还是询问了一遍。 杜云舒微微颔首,柔声道;“孑然,我将来要嫁的夫婿,他院中有多少人我不在乎,我只愿他心中只我一个就够了。” 她这番话像是在暗示什么,又像是在试探什么,南诏国中院里人最多人的,莫不过褚泱了。 他知道杜云舒是在跟他确定什么。 犹豫一瞬之后,手中毛笔再次落在圣旨之上,不是让杜云舒进宫的旨意,而是可以让杜云舒自由决定自己婚事的圣旨,他抬步从桌案后走出,将圣旨递到了杜云舒的手中,唇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 “朕在此祝贺云舒将来会找到得心称意的夫婿。” 她抬头看着面前的圣旨,愣了半晌,她知道这是褚泱的回答,虽然是在意料之中,但难免还是有些失望,看着褚泱抓着圣旨的手指。 有一瞬间,她心底腾升起一股的冲动。 抓住褚泱的手,求他下旨将自己纳进宫中,但是她不能,压下心中的苦涩,她嘴角扬起一个笑容,眼角却泪光闪闪,伸手将圣旨从褚泱手中接了过来。 “臣女谢陛下圣恩。” 她瞧得出来,褚泱不喜欢她,至少不是男女之情。心中酸涩到了极点,面上却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见此,褚泱略微垂下眼皮,眸底划过一丝歉意,他伸手将杜云舒从地上扶起来。 “我让盛平送你出宫。” 杜云舒点点头,并未拒绝,抓着褚泱的手腕站起身来,随着一旁的盛平朝着殿外走去,只是在她离开的时候,有宫人急急忙忙朝着屋内走了进来。 她还未彻底走出去,那宫人也并未俯身耳语,故而她听见了那宫人对褚泱说的话。 “赵美人的身子今几日不舒服,派了宫人来问,陛下待会能不能去看看她。” 褚泱柔和的声音传来。 “朕待会就去。” 杜云舒的脚步一顿,突然停在了原地,赵美人她是认得的。 她和赵寸心并未进宫之前,两人是闺中好友,只是在赵寸心进宫之后,两人想要联系比之前难了数百倍,久而久之的联系便淡了许多。 听着褚泱语气中的温柔,她脸上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早就该知道的,褚泱的温和柔情从来都不是给她一个人的,自己今日又何必前来自取其辱,奢求一个帝王的专情? 见杜云舒停下了脚步,盛平也顿住脚步,转头看着杜云舒,轻声提醒:“杜姑娘?” 杜云舒回过神来,快步朝着盛平走过去。 脚步比来时要笃定不少。 虽然她和褚泱在情爱之中再也不能近半步,但是在朋友之界,两人靠近了一大步。 —— 今日是宁王府世子陈筝迎娶兵部尚书之女白绫的日子,宁王府门大开,宴请四方客。 但是那些热闹喧嚣都和孟杲卿没有关系,他垂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白拂,一身嫁衣,通天的喜气将脸上那道伤疤的狰狞也消去了几分。 但是除了那一身红色的嫁衣之外,便再没有其他半点喜意了。 他的眼中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看着白拂,平淡地询问。 “你可想好了?真的要这么做?” 白拂微微勾起笑容,抬头对着孟杲卿尽力露出自己最美的笑容,是那道伤疤都不能阻挡的绝美,她笑看着孟杲卿,轻声道。 “白拂本就是白家的女儿,早晚都是要回去的。” 闻言,孟杲卿垂下眼皮,没再说话,他只是最后询问一下白拂的意思,不管白拂做出什么决定都跟他没有关系。 抬手示意一旁的小厮,将车门打开。 “既然想好了,那便上马车吧,我送你去白家。” 白拂轻轻点头,用手中羽扇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却挡不掉那狰狞的伤疤,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并非白家女儿白绫。 · 今日是白绫和陈筝成婚的日子,原本就娇美的小脸此刻着了脂粉,美艳得不可方物,更何况少女的羞□□意本就是这世上最好的胭脂水粉。 屋外的鞭炮声,一声比一声响,像是在催促她快点出门,嫁到宁王府上去。 白绫坐在床榻上,拿起羽扇遮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却遮挡不住眼角眉梢的欢喜。 但是一阵喧嚷声传来,外面的鞭炮声突然停了。 白绫轻轻蹙眉,面露不喜,刚想要看看是谁搅了她今日大喜的日子。 就见闺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孟杲卿抬步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身喜服的白拂,还有白家夫妇。 看着白拂身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喜服,白绫愣了愣神,随后反应过来,看向自己的父亲,饱含怒气地嗔怪道:“父亲!他们是什么人?您怎么能任由他们肆意闯进女儿的闺房!” 今日虽然是白绫出阁的日子了,但是这女子闺房向来也是除了夫君和父母之外不许其他外人进入的,今日孟杲卿却带人堂而皇之地闯了进来。 白家老爷并未理会自己女儿的不满,诚惶诚恐地站在孟杲卿的身后,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笑容。 那能号令十万兵马的兵符落到孟杲卿手中之后。 朝中的重臣再也不敢像之前那样轻视孟杲卿了,陛下年迈,虽然立了太子,但是谁不知道太子殿下是一个残废,按照陛下对孟杲卿的宠爱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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