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临冬来的速度还算快,没有多言便直接将他们带到了那户人家附近。 “就是这儿了公子。”临冬道。 严许眯了眯眼睛,跃上一棵树往院子里看了看,什么人都没有,寂静中透着几分不同寻常。 他从树上下来,站在这户人家后院墙边阴影处,沉着声问:“将裴青今日所有事无巨细告诉我。” “他今日去灵泉寺见了莓小姐,因为灵泉寺不好藏身,我拍被发现,未跟进去,在莓小姐出来后没多久他便也离开寺里,步行回了裴府,之后再未离开。” 严许眉梢微蹙,又问了守砚那四人的功夫。 守砚:“看不出身法,总感觉不似中原寻常武功,但十分厉害,且力气十分之大。” 严许垂眸听完,点了点头,直接吩咐道:“我现在进去,若一刻钟没出来你们二人便自行在附近找地方暗中盯着这处,等我消息便是。” 交代完,严许没再啰嗦,跃上墙头消失了。 - 这处小院里静悄悄的,安静的好似无人居住般。 沈莓从一片黑暗中醒来时,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绑住,嘴上也塞了布团,被扔在一个昏暗的房间中。 她眯着眼睛,缓了一会才从后颈的疼痛中回忆起刚刚发生的事。 她领着小男孩按照他说的往他家方向走,路过一条窄巷时突然出现了四个身材高大的蒙面男人。 沈莓一见便心道不好,转身想走,却已经来不及。 守墨和守砚护着她,与对面的人缠斗在一起,春华很快反应过来当即拉着她便想跑,却还是被人抓住,打晕失去了意识。 现在再睁眼,便是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 屋子很黑,只点了一盏十分微弱的蜡烛,紧接着沈莓便发现这间屋子没有窗户。 甚至连门都不知道在哪里。 她缩在角落,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来的过去,在这时一股脑的涌入。 年幼的自己被关在昏暗的屋子里,在雷雨夜,任她如何呼喊也无人应声。 黑暗中像是藏着猛兽,蛰伏着随时要将她一口吞入腹中。 沈莓的身子开始发颤,大大的眼睛里已经有泪落下。 她死死咬着布团,被绑在身后的手攥紧,用指尖掐入掌心的疼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不能慌,也不能怕,沈莓告诉自己,她现在已经不是小时候了。 她不住地深深吸气,想要平静下来。 如今她被掳走,若是往好了想,哥哥也许很快会知道然后开始找她,但往坏了想,若直到今晚她没回府,邱姨察觉不对才找到严府去,那就太晚了。 所以她不能靠别人,得自己现在就开始想法子自救。 沈莓想着严许,想着在严府的那些日子,想着十五岁生辰那天盛大的及笄礼。 她确实不再是小时候那个弱小又无助的小姑娘了,她身边已经有了很多人,所以她也要变的比从前更勇敢。 沈莓最后一次深吸口气,然后缓缓挪动了身子。 她需要先弄清楚这间屋子里都有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好像是个土房子,蜡烛照亮的地方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其余的地方便照不到了。 沈莓慢慢蹭到墙边,探了探后,贴着墙壁继续往前挪。 待把整个屋子的边角都挪过一遍,能得出一点结果,这个屋子其实很小,但也很空。 她没能找到可以割开用来割开绳索的东西。 沈莓将目光落在了桌上的那支蜡烛上。 蜡烛被放在一个圆形的铁制烛台上,她不知道这个烛台是不是有尖针插入蜡烛底部以作固定,但她得试试。 沈莓坐在地上,将自己缩成一团,用膝盖夹着弄掉了嘴里塞的布团,然后蹭着墙壁费力站了起来。 她尽量很轻的跳了两下,来到桌边。 昏暗烛光中的姑娘鬓发已经乱了,衣裳也染上脏污,她抿紧了唇角,在一次深深吸了口气。 只要她吹灭蜡烛吹,这个屋子里就会全部黑下来,一点都看不见了。 不过没关系,只是很短暂的一段时间而已,今日去寺里,为了方便点香她恰好带了个火折子。 只要能解开绳索,一切就会好办很多了。 沈莓不再犹豫,轻轻吹熄了蜡烛。 四周顿时陷入黑暗。 她的身子还是会止不住的微微颤抖,额头冒出冷汗,在原地僵硬的站着,许久都未敢动。 等觉得自己缓过来一些了,沈莓慢慢呼出一口气,低下头,用脸和肩横着将桌上这个蜡烛夹了下来。 有融化的蜡液还未完全降温,顺着她的领口滴了进去,烫的她哆嗦了一下。 但沈莓忍着,慢慢重新蹲下来,依靠一点记忆缩到了桌子底下。 她用膝盖夹着烛台,用嘴咬着蜡烛,来回几次,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蜡烛弄下来的。 四周实在是太黑了,就像闭着眼睛,看不到一丝光亮。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莓也看不到烛台到底是什么样的,只能用膝盖将它放在地上,然后缓缓转过身,用绑在背后的手去摸索。 这一番动作下来,她已经浑身是汗。 好在老天保佑,烛台有锐利的尖针,于是漫长而又痛苦过程开始了。 她本就什么也看不见,圆圆的尖针时不时会扎到她的手腕,疼痛不言而喻,但沈莓咬着牙,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她不知道外面有没有人,所以必须要保持安静。 黑暗中,连时间都好像模糊而失去了概念,只有心底拼命压抑的害怕和不安会愈演愈烈。 沈莓知道自己哭了,她的脸上都是湿湿的泪痕。 手也不知被刺了多少下,甚至能摸到一点粘稠的潮湿,应该是血。 说不慌是假的,可是眼下她除了这个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沈莓觉得自己的精神快要到了忍耐极限的时候,手腕突然一松。 那一瞬间的松懈甚至让她都怔了一下,然后像是一个绷紧了弦的弓终于被放松下来,人倏地靠到了身后的土墙上。 刚刚那股憋着的劲卸了,迟来的疲惫卷上,让沈莓就这样靠着墙缓了好一会。 但她不敢耽误太久,很快就重新直起身,将绑在自己脚上的绳子摸索着解了。 手已经痛得有些麻木,反而不觉得有多难忍耐了,沈莓拿出火折子,轻轻划开。 乍然的光亮让她闭了闭眼,刺激的刚刚才忍住的眼泪又一点点冒了出来。 但姑娘很快用袖子擦干,借着光亮将蜡烛重新插上烛台,点燃。 她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没敢去看自己的手,怕血肉模糊吓着自己,只开始沿着墙壁摸索。 一间屋子是不可能没有门的,不然她怎么被扔进来呢? 所以一定只是被藏起来了。 解开了束缚,又经过漫长的心理煎熬,现在沈莓的心反而平静了些。 她其实看过很多杂书,其中不乏一些讲能工巧匠的,机关便是其中一环。 沈莓一边回忆着那些书里的的内容,一边拿着蜡烛贴着墙壁仔细寻找。 只是还没等她找到那可能隐藏的机关,却突然的隔着一面墙听到了些声音。 似乎是脚步声。 沈莓的身子顿时僵住,有人来了! 她的脑子空白了一瞬,之后很快回过神来,立刻将蜡烛放回桌上,人也缩到了桌子底下。 还没等沈莓拿绳子装作绑上的模样,她右侧的那面墙突然有轻轻响动,露出了光亮来。 一双皂靴出现在她眼前。
第61章 沈莓看着那双走进屋里的鞋, 整个人的身子都绷紧了。 她在桌子底下蜷缩成一团,死死咬住唇。 从她的视线里看不到是谁进来了,来人也只能透过外面的光亮, 看到桌子底下露出的蜷缩在一起的半个身子。 但他一眼就能将人认出来。 在看到沈莓的这一刻,心里那块压着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接踵而来的是细密缠绕心脏的心疼。 “皎皎, 是我。” 严许轻轻走过去,在桌边蹲了下来。 他终于看到了小姑娘的脸,却像是被一盆冷兜头浇下,心骤然紧缩。 她的眼睛通红, 满脸泪水, 发髻也已经凌乱, 从来温软的杏眼里此时都是惊惶。 沈莓怔怔地看着严许,生怕这是自己崩溃之下产生的幻觉, 直到严许朝她缓缓伸出手, 她才呜咽一声, 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哥哥!我好害怕啊呜呜呜呜……” 能让她安心的人终于来了, 在他的怀里,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关系,她终于能放声大哭,一切都有哥哥在呢。 严许紧紧抱住她,听着小姑娘呜呜的哭声, 心里便像是被一只手揪着,绵延又窒息的疼痛,让他恨不得将人揉进怀里才踏实。 他一下一下抚摸着沈莓的背, 不住地安抚:“没事了,都没事了, 哥哥来了。” 沈莓在他怀里放声大哭,很快泪水就打湿了他的肩头,可两人都不在意,只紧紧相拥着,直到怀里人渐渐平静下来。 严许掏出帕子,微微将人松开一些,沈莓却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抽噎着没有说话。 公子捧起小姑娘的脸,一点点替她擦干净泪痕,又将她哭出来的鼻涕泡泡也毫不介意的一起抹了,待她脸上重新干干净净了,才将帕子一扔。 只是泪擦干了,通红的眼睛却一时半会没法消,瞧着让人心疼。 沈莓刚刚独自解开绳索已经很累很累,现在又大哭发泄了一番,早就没了精力不想动弹,任由严许替她擦眼泪鼻涕,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 等脸上干干净净,小姑娘疲惫地枕上严许的肩。 侧脸刚贴上去便觉一片冰凉,啊,是刚刚被自己哭湿了。 于是默默地转头,换了另一边来枕着。 严许看着她几番的小动作,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哭过便好了,他总怕她有难受却憋在心里。 这是间简易密室,十分狭小,桌上只有一支蜡烛,可见沈莓一个人被关在这时是怎样的黑暗。 她最怕黑乎乎的屋子,严许不敢想他的小姑娘刚刚受了多大的惊吓,心里又该多害怕。 他有些怨自己没有早点找到她,只想着要是早一点,再早一点就好了。 而可以依靠的人来了,沈莓一直绷着的身体放松后,手上的疼痛便渐渐尖锐起来。 她在严许怀里轻轻“嘶”了一声,叫他听见,立刻低头贴近她,低声问:“怎么了?可是还有哪里伤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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