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宜乐见他不痛快,她就痛快了,高高兴兴挽着秦氏和翟似锦回到禅房,唤人将斋饭端上来。 翟似锦刚才在大殿里就觉得胸闷气短,忍了许久,回到禅房还未坐下,就被屋里的檀香熏得头晕,连忙借口起身出去透口气。 从秦氏那里出来后,她回头吩咐燕燕,“你去瞧瞧我房里,是不是也熏了檀香,是的话就开窗透透气,把味道都散掉。” 燕燕晓得她闻不惯这味道,听着吩咐连连点头,顿了顿,问道:“那郡主就在这附近转转,别走太远,不然等会儿我回来找不到您。” 翟似锦揉着心口,烦闷地点头。 等燕燕一走,她绕出禅院,往后山走去,记得那里有处瀑布,是处散心的好地方。 山道铺着厚实的积雪,她站在瀑布下的栈桥边,自下而上望着山涧中飞流湍急犹如白练的瀑布。入夜静谧,哗哗的水流声激荡在眼前,迎面扑来阵阵沁凉,叫她勉强心静片刻。 但另一件烦心事接踵而来。 她瞧见栈桥下不远处,有两道熟悉的身影,一站一坐,周围水声太吵,她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倒是那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子先注意到她,抬头瞥过来时,那张清俊的小白脸瞬间僵住。 与他说话那人也转过身来,脸色亦是难看。 翟似锦收回思绪,下栈桥朝那两人走去,“何时不知,晋阳侯与李公子竟然是熟识,会约在这大相国寺的后山相见?” 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李谦当众到郡主府逼亲,被她放狗咬断双腿,即便来年双腿能站起来再入仕途,那也是寻常人不会去招惹的主儿。 偏偏张承宣现在跟他搅和在一起,也不知安的什么心思。 李谦坐在轮椅上,眼中似有迷离地望着她,“郡主近日可还安好?” 翟似锦抬手摸了摸脸颊上被流瀑溅到的水滴,用帕子擦了擦,才看向李谦被困在轮椅上惨兮兮的样子,“托李公子的福,本郡主近日好得很。” 张承宣还在沉默。 翟似锦的目光不经意间落至他扶在轮椅上的手,“看起来晋阳侯和李公子很亲近?” “并没有。”张承宣收回手,否认道。 翟似锦冷笑了声,提裙迈过草堆,上了栈桥就要回去。 张承宣在后面叫住她,“敢问郡主,今日宜乐公主是否也与你一起同行?” 翟似锦蹙起眉,面露不悦,“与你何干。” 两人婚约已经解除,赵宜乐的行踪确实跟他没有任何干系。 不过张承宣自认还算有点善心,开口提醒道:“本候只是想做些臣子的本分。今日瞧见侍卫队里有个眼熟的小侍卫,鬼鬼祟祟地偷看宜乐公主,怕是心思不纯、欲图不轨。清阳郡主与宜乐公主向来亲近,还请将这话递到她耳边,请她务必小心。” 翟似锦皱眉,下意识反问,“什么侍卫?” 张承宣道:“上次宫中除夕宴,臣凑巧碰见了那个侍卫和宜乐公主在一起,公主年纪尚轻,心思浅,还望郡主多多照料,免得她被人奸人所蒙骗迷惑。” 翟似锦缓缓点头,算是应承下了。 张承宣站在那片夜色里,郑重地朝她拱手行礼。 翟似锦转身照着原路离开,只是走到半路,被人牵住手腕往旁边的一处两人高的磐石后躲去。 她张嘴叫了半声,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陈熠从她背后贴近,凑在她耳侧低声道:“郡主别喊,是我。” 翟似锦被扳过身子,入眼看到的陈熠含笑的眸子,眉梢嘴角都是笑意,也不知在笑什么。 陈熠将她松开,正要说话,就听她羞恼地一通喊,“你越发胆子大了!” 于是他又把她的嘴捂上了,“此处离晋阳侯他们不远,郡主是想把他们喊过来吗?” 翟似锦:“???” 掌心触着柔软,陈熠顿了顿,眉尾微挑,“我到此处来纯属是个意外,真没想到会碰见郡主,不知郡主将我的提议考虑得如何了?” 翟似锦看着他眸子里的深意,只觉浑身上下涌着麻意,传到心间颤了颤,她连忙皱眉瞪眼示意他松手。 陈熠也就逗弄她一下,见她快要被惹急了,手掌顺势离开她的唇,转而握住她手腕,继续躲在磐石后面。 翟似锦要起身,被他扯着手腕拉下去。 他声音醇厚低沉,道:“郡主等会儿再走。” 翟似锦面颊微红,暗自庆幸此时有夜色替她做了掩护,面上依旧装作风轻云淡的模样,“你在这儿做什么?别拉着我,我就是出来转转,燕燕还在等我回去。” 陈熠的眸子洞察人心,将她偷偷掩下的羞愤尽收眼底,朗声笑道:“我出来找晋阳侯的,谁知瞧见他与旁人有约,偏偏瞧见郡主上前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一时心头难耐,忍不住将郡主拽来说两句话。” 听到他话里将李谦称作旁人,翟似锦略有心虚,双手撑着膝盖就要站起来。 这一次陈熠没再拦她,只是托着下巴静静地看她。 翟似锦道:“你若是为了公事,那我就不打搅你了。你若是为了私事要跟我聊,那也不必这样偷偷摸摸的,免得叫人瞧见生出是非。” 陈熠似笑非笑,“郡主愿意跟我聊私事?” 翟似锦一默,提裙转身走开。 陈熠追上去,有意再次试探地去握她的手,翟似锦有所察觉,加快步子避开他。 陈熠低低一笑,收回手,笑道:“郡主说要聊私事,却不给个准确答复,叫臣等得好心苦。” 她避了他数日,如今好不容易才见一面,自然要当面问个清楚的。 翟似锦眼前有些恍惚,心跳似乎是快了许多,停下来看向陈熠,望进他深情的眼里,“你、你是认真的?” 陈熠微一挑眉,语调轻松,却是道:“臣手下管着廷尉署,外人皆道臣不近人情,冷血至极。但郡主与臣亲近,更是朋友,想必不会用外人那些眼光来看待臣。” 翟似锦瞧着他,点点头,等他下话。 他又道:“那郡主以为,臣接近郡主,只是为了闲暇时逗弄逗弄郡主吗?” 当然不是。 答案呼之欲出。 翟似锦皱紧眉,转身往山道上走,积雪甚厚,她时刻注意着脚下,心跳砰砰不太正常。 “陈熠,你再让我好好想想。” 陈熠跟在她身后三步远,望着她走在夜色里纤细的背影,默了半晌,才幽幽说了声好。 翟似锦没再说话,沿着原路回到禅院门口,她才回头看了眼陈熠,“就送到这里吧,你有事就先回去吧。” 陈熠的目光落于她头上髻间的发簪,梅花簪,他送的。 他淡笑地道:“那臣便告退了。” 翟似锦轻轻颔首,目送他转身离开。 清幽的夜风中飘荡着寺庙里独有的檀香味,她一时心头堵闷,扶着额头往院里走。 身后却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她以为陈熠去而复返,又来捉弄她,于是停下脚步,扭头想跟他好好再谈谈。 谁知见到的却是个面生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生得魁梧,抬手就劈来一个手刀,翟似锦躲闪不及,脖颈猛然吃痛,眼前不受控制地黯了下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 文章预计31日周二要入v啦~ 届时万更肥章和红包掉落,也不用再压字数啦。保持日更的同时,还请小可爱们多多支持~ 啊啊还有预收文《始乱终弃后太子黑化了》文案: 谢庭之身为东宫太子,貌若谪仙,为人阴沉疏离,表面风光无限,暗地里却有一道不为人知的心病。 曾经他喜爱过一个身份卑贱又低微的宫女,她无亲无故,无依无靠,胜在踏实嘴甜,能同甘共苦。 从他微末时陪伴三年,待他终于成为太子时,却给他下了一记猛毒,背叛后逃离东宫不知所踪。 谢庭之毒发昏睡了数日,清醒的第一件事就是追查陆菀的下落。有朝一日将她抓回,他定要将她的心剖开看看,那时情深爱浓,她嘴里说过的究竟有几句是真话。 然而时隔六年,再见到她时,她已嫁做人妇,身边还带着一个五岁的小女儿。 谢庭之压住眼眸里的阴鸷,手指一寸寸扼紧陆菀纤弱细嫩的脖颈:“菀娘,出息了啊。” 谢庭之:“孩子是谁的?” *强取豪夺
第28章 三合一 翟似锦醒来时, 感觉自己应该是在颠簸的马车上,窗边的冷风吹进来,冻得她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这身子一动, 才发觉自己被五花大绑着,连嘴巴都堵得严严实实, 半点声音都发不出。 夜风掀起车帘, 她勉强分辨出夜色下的山峦,还有半山腰上大相国寺那一团小小的光亮。 所以, 她这是叫人给绑下山了。 至于为何要绑她,令人费解。 “唔……唔……” 她费力地挪动身体,或是踢打木板,尽可能弄出声响来, 叫外面的人听见。 要钱要命, 总要说清楚。 诚如她所想,她弄出的动静叫外面的两个男子察觉到, 其中一人当即掀起帘子进来, 扯掉口中塞着的棉布。 “小郡主醒了?路途遥远,不如咱们来谈谈价钱,打发一下时间。” 翟似锦身子紧绷, 看着眼前俊俏的年轻男子, 静默了一下,问道:“劫匪?要钱?” 那人不以为然,手中捻着长鞭,单腿跪着同她说笑,“郡主瞧在下像劫匪吗?” 翟似锦当然知道他们不是劫匪, 毕竟劫匪的目的只会是要钱,且就算去寺庙里劫人, 至多劫个有钱人家的小姐,绑票换银两。 可眼下他们劫的,皇帝的外甥女,当朝郡主,面前这人开口就能喊她一声郡主,摆明是冲着她身份来的。 “你们若不是劫匪,那你们是什么人,今夜大相国寺住下的都是贵人,你们能从守备森严下将我带下山,身份怕是不简单吧?” 听着翟似锦的问题,男子皱眉沉吟了下,片刻后咂嘴道:“那郡主就当在下是劫匪吧,要钱,十万两,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翟似锦冷笑,“确定价格不开高点儿,本郡主就值这么点钱?” 男子摇头道:“不,还挺多的,十万两黄金呢。” 翟似锦:“……”这不是劫匪,这是在抢钱。 顿了顿,她撑住靠着车厢坐稳,“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既然晓得我是郡主,就该晓得绑了我会惹上什么麻烦。要钱可以,宫里不缺钱,可你们要是将我绑得太远了,大内侍卫一旦追上来,你们两人怕是活不过今晚。” 男子用长鞭拍了拍翟似锦的脸颊,无所畏惧地笑了笑,“这不是有郡主做护身符嘛,即便是大内侍卫追上来,他们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这样猖狂的姿态,真叫人看得牙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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