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了钱,张子鱼拿着花笺就要走,老板却叫住她说道:“姑娘,您还没有将喜欢的人名字写上去呢,正好此刻笔墨空着,你可慢慢仔细写。” 张子鱼更是尴尬,又想着反正都是许愿,干脆写个保佑此趟出行顺利之类的愿望算了,如果榕树神真的有灵,想来也不会拒绝自己的请求,她蘸了墨汁刚要下笔,老板又在旁边提醒道:“姑娘,写名字的时候一定要想着对方的容貌,这样才会更灵。” 张子鱼一愣,而后脑中清晰地浮现出褚昱的容貌,他那乌黑深邃的眼眸,似笑非笑的嘴角,还有今日他望着自己的眼神,那多出来的东西是什么,张子鱼仔细回想了一下,却惊讶地发现原来他的眼中含着柔情,这是他以前眼中没有的,不对,他以前的眼中也有,却都只是闪烁而过,不像今日这样浓烈坦然,到底昨晚发生过什么,让他有了这般的变化。 等张子鱼回过神来的时候,花笺上已赫然写了“褚昱”两个字,这是自己写的吗?她有些迷糊了,好似已经忘了写名字的细节,但又确实是自己惯写的小楷,盯着花笺上的名字,张子鱼的心猛跳了一下,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自己竟然毫无察觉,就这样任由他变成了她想写在花笺上的名字,变成了她挂在心上的人。 老板见她呆呆地站在那儿,兀自拿着笔也不管墨汁是不是要掉下来,便轻轻唤她:“姑娘,您写好了吗?” 张子鱼回过神来,将笔放回砚台中,回道:“已经写好了,谢谢老板您的笔墨。”拿起花笺便要离开。 老板却喊住了她,说道:“看姑娘这恍神的样子,怕是刚明白自己喜欢的人是谁吧?” 张子鱼被老板说中了心事,脱口而出一句:“这都能看出来?” 老板笑了笑,索性现在摊子上没有其他客人,自己也得空,便说道:“小老儿在这儿摆了那么多年的摊子,看这种事情的眼光最是准了。姑娘年纪尚轻,本就不知情为何物,瞧姑娘这洒脱的性子,应是不曾在这些事情上留意,所以即便对哪个男子有了爱慕之心,若是不经过些点拨,哪里又能醒悟得过来,若是我猜得不错,姑娘写的便是昨日陪您一起来的那位公子的名字吧,那公子不光相貌堂堂,性子看着也是温润和善,绝对是难得的良人。” 张子鱼脸红了又红,而后说道:“老板倒会打趣我,那位公子和我只是暂时结伴同行,即便我对他有意,也不过是我一厢情愿。” 老板笑着摇摇头:“缘分这种事情是上天注定的,小老儿也不好说得太明白,只是一句话姑娘需记住,若是不属于自己的缘分,怎么抓都是抓不住的,可若是属于自己的缘分,自己却不知珍惜,那错过了便永远都找不回来了。” 张子鱼听了之后默然无语,拿着花笺离开了摊子,却又不知道该往何处而去,满街上都是热闹嬉笑的行人,自己走在这喧嚷通明的大街上,却陡然生出几分孤独落寞的感觉,以前能与褚昱坦然说笑,可如今既然知道了自己对褚昱的情感,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了,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突然变成了咫尺天涯般遥远。 怎么办?张子鱼问自己,他俩结伴同行不过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如今自己却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意,依着以往的想法,既然有了喜欢的人,自然是试探一下对方是否喜欢自己,可是,褚昱是什么人,他首先是太子殿下眼前的人,且地位肯定不低,纵然不了解他的家世,自己的出身也肯定匹配不上,更何况,自己见识了那么多权力富贵人家的男子见一个爱一个的德行,此趟为自己争取“婚嫁自由”的权利不就是为了不被父亲许给官宦人家,可以自行选择一个普通人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平凡生活吗,现下倒好,自己竟然喜欢上了一个官家的人,而且还是皇宫中的人,真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丢人丢大发了。 踌躇之中,张子鱼只顾着往前走,却不知道到底走到了何处,眼见前方已经走到了河边,便沿着河继续走,一直走到行人较少的地方,方才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托着腮望着河水发呆,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于是叹了一口气,又站起来继续往前走,看见前面一座古朴的石桥,便拾阶而上,预备到对岸去再逛一逛,刚走上桥面,就见对面也上来一个人,英武伟岸,风姿卓绝,不是褚昱又是哪个! 张子鱼愣在那儿,一直以为褚昱此刻应该待在船上,却不想在这儿遇到他,又见他手里拿着一张花笺,心里已然明白了几分,反而更慌乱了起来。褚昱也瞧见了她,也站在那儿没动,眼睛却一直看着张子鱼,比白天还多着几分深情,又瞥见张子鱼手里的花笺,先是一愣神,而后期待和不安的情绪便荡漾在心中。 两人都看着对方,褚昱慢慢朝张子鱼走来,他每靠近一步,张子鱼的心就更慌乱一分,脸色也更红一分,感觉呼吸都好像要停滞了一样。 褚昱停在她的面前,眼光落在她清秀的脸上,温柔说道:“我在找你。” 张子鱼只觉得脸颊好似在火炉上烤着,心都要跳出身体了,她低下眼眸说了一声“哦,”而后觉得不该如此敷衍,又鬼使神差说了一句:“你找我干什么?”说完,又觉得还不如不说,管他找自己干什么,现下自己都最好躲着他。 褚昱看着她,见她脸色通红,又不敢看自己的眼睛,心里已经笃定了几分,便说道:“我刚才在花笺上写你名字的时候,心里想着你,就来找你了。” 张子鱼万料不到褚昱这般直白,反而把自己吓了一跳,她抬起头看着褚昱,想从他的神色中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褚昱微微笑着,眼中都是张子鱼的影子。 “这花笺,这花笺不是写着玩的。”张子鱼依然有些不肯相信。 褚昱更靠近了一些,轻轻说道:“我知道,这花笺上自然要写自己心爱之人的名字,我心中的人,除了你不会有其他女子。” 这话说得更是直白,张子鱼只觉得脑中好似浆糊一样,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境。 褚昱见她愣神在那儿,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便说道:“我想带着你一起去挂这花笺,若是你愿意,也可以将你手中的花笺挂上去。若你的花笺上是我,我很欢喜,即便不是我,我也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听到这句话,张子鱼终于反应了过来,看了一眼手里拿着的花笺,心里犹豫不决,自己刚刚才明白对褚昱的心意,还下不了决心和他坦白,可又不愿意违心撒谎,踌躇了一刻,终是决定豁了出去,问的却是:“你娶妻了吗?有没有妾室?” 原来等了半天,却是担心这件事情,褚昱觉得好笑,又见张子鱼的神色很是严肃,便正色说道:“我没有娶妻,也没有任何妾室,你是我喜欢的第一个女子。” 张子鱼方才放下心来,看着褚昱说道:“你对我坦白,我也该对你坦白,”而后顿了一顿下定决心,“‘既见君子,云胡不喜’。你便是我的那位君子。” 褚昱心中最后一丝犹疑尽皆消散,他将张子鱼搂进怀里,只觉得心满意足,张子鱼感觉自己心跳得厉害,褚昱的心也跳得厉害,两人抱在一起许久也舍不得分开,好似压抑了许久的情感渴望在这一刻得到彻底的释放,幸而这桥上偏僻,并没有人经过看见,便是岸边的人远远看见了,想着今日这样的节日,也不忍心上来打扰他们。 等两人分开之时,已觉得彼此之间心意相通,原来两情相悦便是这般的美好,张子鱼笑吟吟地看着他,褚昱伸手替她整理了鬓边的发丝,说道:“你会后悔吗?” 张子鱼摇了摇头:“我不会后悔,那你会后悔吗?” 褚昱叹口气说道:“也许将来有一天我会后悔。” 张子鱼如冷水浇到头上,满心失望地要转身离开,褚昱拉住她手说道:“我后悔的是将你拉进我的人生中,我们便要一辈子一起面对最大的凶险和责任,我舍不得你过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你应该去过无忧无虑自由的生活。” 张子鱼回握着他的手,坚定地说道:“若是和你一起,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也愿意。” 褚昱心中感动,坚定说道:“此生我绝不负你。” 张子鱼看着他:“我相信你。” 正在此时,远处升起了许多烟花,在空中绚丽地绽放着,褚昱拉着张子鱼的手,一直带着她走到镇子中央的大榕树前,镇上的人都去看了烟花,榕树下并没有几个人,挂着树上的花笺倒是极多,随着清风摆动,诉说着这世间各种的痴情。 褚昱先跃上树顶将自己的花笺挂了上去,而后对张子鱼说道:“我将你的花笺与我的挂在一起吧。”张子鱼点了点头,褚昱拿过花笺,看着上面的“褚昱”二字,脸上却是无奈的表情,而后腾身跃起,却在张子鱼看不到自己的一瞬间将花笺揉成一团塞到自己的袖中,而后又跃下,张子鱼以为自己的花笺已经被挂了上去,甜甜地对褚昱笑着,褚昱将她搂住,她的头便靠着他的肩上,褚昱心里有些愧疚,只能将她搂的更紧了些,有一天自己会向她坦白一切,但却不是现在,现在他还不能确定张子鱼能承受这样的事实。 回到船上的时候,已经是夜半时分了,劳累了一天,船上的人早就已经睡了,除了值夜的人也没人留意到他们,张子鱼和褚昱告别,褚昱见左右无人,便在张子鱼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而后说道:“真想早日娶你进门,这样便日夜都不用分离了。” 张子鱼脸一红,假装严肃说道:“娶我须得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还得先过我父亲那一关,我父亲若是问起我两怎么认识的,你怎么说?” 褚昱说道:“自然是偶尔一瞥,一见钟情,到处寻访,非卿不娶。” 张子鱼笑道:“我父亲最是迂执,到时必定会仔细盘问,看我们有没有私相授受,违规违矩,所以你若有欺瞒我的地方最好早点坦白,要不然,到时候我可不会替你说话。” “欺瞒你的地方,”褚昱犹豫了一下问道:“若是我说我欺瞒你也是为你好,不想你以身涉险,你会不会原谅我?” 张子鱼歪着头想了一下,说道:“若是寻常事情欺瞒我,我就原谅你,可若是明知我不会原谅的事情还瞒着我,那我当然不会谅解。” “那,你不肯原谅的又是些什么事情?”褚昱心中有些忐忑,脸上却依然保持镇定。 “比如说,你已定亲或是娶妻。” “绝无此事” “再比如说,你对我并无感情,无非是利用我。” “我对你真情实意。” “嗯,再或者说,你的家世不许你娶我,你却不肯向我坦白,或是打算造了一个假的家世骗我。” 褚昱愣了一下,知道张子鱼擅于观察脸色,便压住心中的不安笑道:“我的家世以后自然会告诉你,现下已经晚了,你先回房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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