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那个熟人是谁?”褚昱问道。 “便是,便是……”刘三叔半天说不出来,只怕褚昱他们不肯相信,以为他说谎,毕竟当初这人找到自己的时候,自己也是大吃了一惊,“你们前几日打听过的三十多年前为躲债逃走的二伯一家,来找我的就是二伯本人,当时见到他我也是不敢相信,他不仅没死在外面,还好似发了大财,带着几十个保镖护卫,他看起来那样有权有势,我也不敢得罪他,只能答应他的要求。” 张子鱼问道:“所以,灵儿说一大早找不到你人,你就是去城里联络这些杀手了?” 刘三叔不敢正视她的眼睛,只敢看着地面点了点头,张子鱼又说道:“你说这些黑衣人本来没打算动手,只是因为有几个不认识的村民冒出来拼命,那这几个村民在哪儿?” 刘三叔说道:“这几个村民虽有些功夫,但是寡不敌众也被杀了,尸体,尸体……”他站了起来,到处看了一番,而后指着其中一具尸体说道:“便是这个人,他不是我们村的村民,却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冒出来。” 张子鱼蹲下来细细查看了一番,而后对褚昱说道:“耕种农地的人,双手都有老茧,这人双手掌面却非常光滑,只是这指甲缝里怎么有黑色的东西,”她抓起尸体的手在眼前仔细看过,又放在鼻子前闻了一闻,脸色一变,而后转向郑云青说道:“这人手指有洗不掉的墨,应该是长期磨墨写字造成的,难道他是读书人或是在书院里待过,你一直生活在汝阳县城里,你过来看看可见过此人?” 郑云青一拐一拐地走过来,盯着尸体看了半天,而后淡淡说道:“不认识,从来没有见过。” 张子鱼看着郑云青,郑云青也是一脸真诚的神情看着她,张子鱼叹道:“本来还指望你或许见过他,能有些线索,现下什么线索都断了。” 褚昱将她扶起来,翻过她的手,她刚才因为一心挖墓穴,两手磨得都是血泡,褚昱心疼说道:“你手掌磨破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做吧,我为你包扎一下伤口。”而后指着刘三叔对萧安说道:“这个人和那个黑衣人你们好好看管起来,不要让他们逃了,然后把这些村民都埋了吧。” 萧安答应了一声,褚昱便扶着张子鱼进了村长家,又撕了些干净的白布将张子鱼的两只手都巴扎好了,而后握住她的手说道:“子鱼,对不起,不该让你卷入这样的局面中。” 张子鱼茫然地看着他,究竟错的是他还是自己,如果自己假装不知道赤珠花的来历,就不会有和褚昱的交易,更不会为了“婚嫁自由”的一己之私,将他带来刘家村,给刘家村带来灭顶之灾,可是,没有自己,这一切就真的不会发生吗,冥冥之中,有人安排了这个局面,即使不是自己也会选择别人。 “褚昱,你到底要查的是什么?”张子鱼问道,经历了所有这一切,自己却始终不知道褚昱到底要找的是什么,那些不明不白死去的刘家村村民,他们都需要一个理由。 褚昱没有说话,思考了许久说道:“对不起,我应该一早就告诉你真相,只是我一直担心你知道得越多,就越容易陷入危险,如今,我应该坦诚这一切了。”而后,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道:“你知道皇贵妃郑婉儿吗?” 张子鱼点了点头,一个宠冠后宫朝堂弄权的女子,天下又有谁人不知。 “皇贵妃郑婉儿,左耳缺了一个小口,郑婉儿的父亲郑贵,左腿残疾,右眉角有一个大痣,郑婉儿的弟弟郑泽,说话结巴,他们一家人的特征听起来是不是有些熟悉。”褚昱说道。 张子鱼回想了一下,这不就是刘村长那因赌债逃走的二伯一家的特征吗,难道,郑婉儿一家就是那刘二一家,莫非他们更改了姓名,然后又送女入宫,可是,这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褚昱看她神色,继续说道:“若是他们只是更改了姓名并没有什么稀奇,可是卷宗上写得是郑家是青州渚县人,天景十三年因亲属犯罪害怕被牵连,变卖祖宅遣散奴仆后举家迁往顺德府,而青州渚县的郑家并不是虚构出来的,是的确有这样一个郑家的。” 张子鱼脑袋一时有些转不过来,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褚昱的意思,只要证明刘二一家冒名顶替了郑家,那刘二一家就已经是犯了欺君之罪,更何况,他们变成了郑家,那么真正的郑家又去了哪里?想到这儿,张子鱼有些不寒而栗。 “真正的郑家去了哪儿?”张子鱼问道。 褚昱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并不知道,但是,只要知道这个郑家是假的就够了。” “所以,”张子鱼说道,“太子殿下是想用这次机会扳倒郑家。” 褚昱说道:“没错,郑婉儿一直带着‘赤珠花’的香囊,只是后宫中人从来不认识此花,太子殿下曾经当着皇帝的面问过一次,她也只说是家乡无名之花,这香囊刘家村人视为祈福避灾的吉祥物,那郑婉儿最是信奉神鬼,自然不敢将这从小戴着的护身符扔掉。” “郑贵安排了了黑衣人留在这儿灭口,可是,那些挑起争斗的陌生村民又是谁派来的?”张子鱼不解地问道。 褚昱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显然是特意要挑起黑衣人和村民的矛盾,或者,目的就是为了让黑衣人屠村,一旦郑家为了隐藏秘密屠戮村子,那郑家的罪名便更大了,即便是皇帝也保不住他们。” 张子鱼冷笑道:“只是为了太子殿下和皇贵妃之间的争权夺利,就毫不顾及他人的性命,在你们这些掌权人的眼里,普通百姓的命是不是都如蝼蚁一般,一脚踩下去心中都没有一点愧疚。” 褚昱沉默了一刻说道:“郑婉儿和郑家一直想扶持八岁的四皇子褚枫为太子,四皇子褚枫母妃早逝,一直养在郑婉儿处,只要四皇子当了皇帝,郑家就能继续掌控后宫和朝廷,可是,这朔朝的后宫、朝廷和百姓受郑家荼毒已久,子鱼,你想一想,若是这次不能将他们铲除,郑家之祸还不知道要延续多久。” 张子鱼没有说话,这些年,郑家仗着皇帝的宠爱把持着朝廷,卖官鬻爵,铲除异己,朝堂上尽是奸臣当道,贪官横行,民间百姓赋税苛重,苦不堪言,可是,就算是为了扳倒郑家,有了证据就行了,又何必一定要屠刘家村,就只是为了加重郑家的罪孽,让皇帝无法包庇他们,这样惨痛的代价到底是何种残忍心肠的人才能谋划出来。 “到底是什么人,和郑家有这样的仇恨,竟不惜残害刘家村村民这么多的性命,这人心肠的歹毒和郑家又有什么区别。”张子鱼咬着嘴唇,而后又看着褚昱说道,“你和郑云青一开始就配合这样默契,你怎么笃定他一定会帮你?” 褚昱没料到她会这样问,原来她早就已经看出来了,既然如此,也只能对她坦白,便说道:“其实,梧桐书院不光这些年有不少学子中举进了朝廷为官,暗地里还在全国各处资助有实力的学子进入朝堂,现在朝廷上有不少他们的势力,这些势力这些年一直都在与郑婉儿和郑家作对,只是这些势力的官阶都不高,所以根本打压不了郑家。” “郑云青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身份,所以他会帮你,帮助东宫。”张子鱼说道。原来如此,郑云青知道褚昱身份这件事情,褚昱早就知道了,所以他才笃定郑云青会帮自己,那么,郑云青只是因为褚昱东宫的身份顺手帮一下,还是知道褚昱在刘家村查探的事情与郑婉儿一家有关,所以才极力相助,那么,屠村的事情又和他有多少关联,又和梧桐书院有多少关联。 张子鱼只觉得脑袋里一团乱麻,越想越觉得痛苦。 褚昱看出她难过的神情,便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这些事情,本来就不该让她承受,她应该在自己的保护之下,无忧无虑的生活,永远都不受到任何的伤害。 第二日,护卫们已经挖好了所有墓穴,又将尸体一一抬到墓穴中埋好,包括挑起争斗的三个冒充村民的陌生人,张子鱼扶了刘灵儿的尸体安入墓穴,为她合上了双目,将手绢遮在她的脸上,郑云青杵着拐,将刘灵儿给他的赤珠花香囊系在她的腰间,而后盯着尸体看了一会儿便退到一旁,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脸上的神情。 “灵儿,你安息吧,去另一个世界和父母村民们过宁静祥和的生活,不会再有人打扰你们了。”张子鱼心里说道,因为一朵小小的赤珠花,这么多无辜的性命白白死去,自己这辈子欠他们的,只能等到下辈子为他们做牛做马偿还。 等埋葬完所有村民,已是午后,萧安对褚昱说道:“主子,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褚昱点头对张子鱼说道:“我们该走了。” 张子鱼最后看了一眼七十二个坟墓,将眼中的泪水逼了回去,是我的到来引起了这场灾祸,但是你们不会白白冤死,杀害你们的元凶会付出代价,背后策划一切的人会付出代价,那一天,不会太久了。 几个护卫轮流背着郑云青,押着刘三叔和黑衣人,一起离开了这曾经世外桃源般的村子。
第20章 牢狱之灾(上) 汝阳县,郑云青家的宅第。 郑云青正吩咐郑家的奴仆收拾出褚昱和张子鱼的房间,本来他二人是要回客栈和萧安等人一起的,郑云青却极力邀请二人来自己家里做客,非要尽地主之谊。郑家的宅第虽然不大,布置却很雅致,随意摆放的物品看似不起眼,细细品玩却都不是俗物,倒是配得上四个字。 郑云青的母亲早逝,家中只有父亲郑坚,此时却不在家,郑云青提起自己父亲自小就落下了病根,身体一直很孱弱,现在这样暑热的季节也是手脚冰凉,已经去往城外的温泉山庄休养了,现在家中一切事物都是自己做主,果然,才去了刘家村几日,已是一大推书院和家事等着他处理。 “张姑娘的房间要早些开窗通风,不要放任何的熏香,看看园子里有什么新开的花草,用瓶子插了放在房间里,花草的香味最是清雅宁神的,”郑云青吩咐丫鬟,而后想起来什么继续说道:“家中有一位擅做糕点的厨子,尤其是桂花糕做得最好,让厨子每样都做一些来,张姑娘应该爱吃。还有,还有什么?”郑云青转向张子鱼问道,“你还有什么需要的,我一并吩咐他们准备了。” 张子鱼因为刘家村的事情,心情一直很抑郁,此刻吃什么都没有滋味,便摇头说道:“我什么都不需要,不必准备了。” 郑云青看她神色,知道她心情不好,便说道:“若是觉得不舒服,可以去花园里逛一逛,现在夏日的风光正好。” 张子鱼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出去,丫鬟引着她去了花园,褚昱和郑云青两人便留在厅里,各自坐下品茶。 “我和子鱼明日就启程回京师,刘三叔和那个黑衣人我会一起带走。”褚昱淡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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