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似在等人,见着众人,眼睛一亮,疾步走过来。 “奴家王氏,见过恩人们!”妇人抱着哭闹不止的孩子施了一礼。 辛蕊正因齐岷、虞欢二人当众打情骂俏七窍生烟,见状一愣:“你……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让你先回家给家人请大夫吗?” 妇人脸上略有赧然神色,然而笑着道:“承蒙姑娘大恩,只是婆婆有交代,奴家不敢不从。这是奴家刚才在殿里求来的一些平安符,区区心意,还请恩人们收下。” 说着,便把平安符送来,辛蕊接住,心头一暖。 妇人拍哄着怀里的孩子,怯怯地看齐岷一眼,又送上一个平安符。 齐岷没推辞,接下时,瞥见襁褓里啼哭的婴孩,孩子看着并不孱弱,然而想是哭闹太久的缘故,声音沙哑,脸蛋也憋红了。 妇人见齐岷接下平安符,松一口气,朝齐岷身侧走上一步,给虞欢送平安符。 齐岷伸手拦住。 “多谢。”齐岷音色平淡,替虞欢接了平安符,把妇人隔离在虞欢一步开外。 妇人脸上闪过一抹异色,退开来,又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把下一个平安符送给同行的春白。 “还有一位恩人……” 辛蕊知道妇人所指,说道:“那是我兄长,你给我便行了。” 妇人依言把平安符送上,又说了些感恩、祝福一类的话。 春白这时疑惑地道:“夫人的孩子一直这样哭,可是饿了?” 妇人哀伤地道:“先前喂过,可吾儿患病,一直吃不下。” 春白叹息一声,说道:“寺内焚香太多,恐对稚儿不利,夫人要是没什么事,还是尽早带孩子回家,请个大夫看看吧。” “是……多谢姑娘提醒。” 妇人垂目应答,终是无话可说,转身离开。 虞欢忽然道:“夫人留步。” 妇人一愣,眼底掠过光亮。 齐岷皱眉,听得虞欢道:“稚儿疾患,我略懂一二,夫人可介意让我看看孩子?” 春白怔忪,心说王妃什么时候懂过医术?却见那妇人很快走回来,捧着孩子要给虞欢。 齐岷立刻跨出一步,把虞欢护在身后,接住孩子。 妇人脸色明显一变。 “黄毛丫头,你懂什么医术。”齐岷抱着呱呱而泣的襁褓婴孩,眼盯着面前瘦瘦高高的妇人,“还是等辛益回来,让他看看吧。” 这回轮到辛蕊呆住,她家二哥啥时候会给稚儿看病了? “春白。”齐岷叫来春白,让她抱住孩子。妇人低头站在众人面前,两手交握在一起,微微下撇的嘴唇抿成一线。 虞欢袖手站在原地,并不气恼,反是好整以暇地看着被齐岷隔开的妇人。 很快,辛益返回,直奔齐岷身侧,探头在其耳边低语:“头儿,东厂的人已经潜入寺内,我已传令给张峰,待头儿下令,咱便可收网了。” 齐岷嗯一声,道:“收吧。” “现在?!”辛益愕然出声。 话声甫毕,杵在众人跟前的那妇人突然疾风一样拔腿逃离,辛益恍然大悟,厉喝:“拿下!” 来往于周围的香客里立刻迸出数条矫健身形,直扑那妇人而去。 * 永安寺外,山风卷得树林鏦鏦铮铮,程义正坐在马车里,正玩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忽听得扈从在车窗外汇报:“少爷,锦衣卫跟一群来路不明的刺客在永安寺里打起来了!” “来路不明的刺客?”程义正一愣,立刻又问,“辛六娘如何?” “寺里打得厉害,一时没看清,不过齐大人似乎早在寺内安插有人手,辛姑娘应无大碍。” 程义正略松口气,然而眼底戾气并不消散,看向伺候在车内的那名扈从:“庆安,眼下该如何?” 那名唤庆安的扈从正是先前在酒楼里献计的那位,闻言微笑:“有人在这个时候跟锦衣卫作对,那对少爷来说,便是天赐良机,少爷只管将计就计便可。” 程义正挑眉,略一思忖后,唇角微勾。 “听着,”程义正伸手一敲车窗,对外吩咐,“先派一拨人进去,趁乱劫走辛六娘,另外再派一拨人埋伏在寺外观望。如果刺客占得上风,便暗中相助,借机除掉燕王妃;如果刺客伏诛,齐岷顺利出寺,便按原计划行事。总而言之,今日要么杀掉燕王妃,要么便把她和齐岷单独困在山内,不身败名裂,不可让他二人出山。” “是!” 扈从兴奋地领命,回头招呼众人,开始行动。 程义正坐在车内,听着风声背后的杀伐声,眼底森亮。 如果今日燕王妃一命呜呼,那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行,那就只有让她牺牲名节,做一回齐岷的女人了。 作者有话说: 欢欢:我谢谢你呀! — 感谢支持,24小时内留言发红包。 =V=
第27章 ◎“齐岷!”◎ 一波羽箭划破虚空, 射入天王殿后的庭院,辛益挥刀打落箭矢,仰头看去,惊见数名蒙面黑衣人从墙垣那头飞袭而来。 乔装潜入寺内的东厂余孽有十余人, 人数只在锦衣卫及登州府衙事先安插在永安寺内外的人手的一半, 眼下正成溃败之势,寺外却飞来援手。 辛益心头一惊, 便要向齐岷汇报, 却见那批黑衣人竟是直奔辛蕊而去,当下急唤:“蕊儿当心!” 辛蕊人在战局当中, 正挥剑格开一香客装扮的东厂刺客,听得这一声警示时, 胳膊已被人从后擒住, 吓得直呼“二哥”! 辛益心急如焚, 手里刀锋飞旋, 撂翻一人,便欲冲去解救辛蕊, 不想又是一波暗箭射来,其中一箭,竟是瞄准藏在廊柱底下的春白。 辛益想也不想, 挥刀格下那一箭,抓起春白躲至里侧:“你会不会躲,想死吗?!” 春白抱着那啼哭不止的襁褓婴孩, 早是吓得瑟瑟发抖,被凶以后, 更泪如雨下:“我、我……” 说话间, 又是数支羽箭射在廊柱上, 噗噗有声,春白跟怀里婴孩哭得此起彼伏。辛益恨铁不成钢,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扔给她:“哭有屁用!拿着防身!” 说罢,辛益不敢再耽搁,冲回去找辛蕊,然而偌大的庭院里,哪里还有辛蕊的半点身影,就连先前飞袭而来的那群黑衣人都已不知所踪。 辛益心头疾跳,提气跃上墙垣,循着那群黑衣人来时的方向追去。 庭院东侧,那妇人装扮的刺客突破重围,袖口利刃闪出,朝着虞欢背心刺来。齐岷揽住虞欢肩头,反身疾转,劈手擒住妇人手腕,只听得“咔嚓”两声,那妇人的手腕应声而断,利刃落地,妇人跟着惨叫出声。 虞欢心口发紧,瑟缩在齐岷怀里,又听得“嚓嚓”几声,回头再看时,那妇人已瘫倒在地,一动不动。 “他是男人?” 妇人胸前有布团露出,虞欢盯着,讶异道。 “阉人。”齐岷纠正,刀尖伸入“妇人”口中,挑出一颗褐色毒丸。 虞欢更一惊,细看那“妇人”容貌,见得面皮白净,唇颌无须,且脖颈处的喉结都微不可见,心知是幼年便受刑的人。 “先前为何要他把孩子给你?”走神时,忽听得齐岷问。 虞欢抬头,看一眼齐岷刚毅的脸,又移开:“我又不傻。” 从相遇以来,那婴孩便一直在妇人怀里啼哭,然而细看形容,小家伙的脸庞又圆又胖,根本不是病弱之态,倒像是饿得不行。 何况,齐岷防人防得那样明显。 如果虞欢没有猜错,婴孩应该是“妇人”从旁人家里抢来伪装身份的,目的就是以弱者姿态接近她,伺机刺杀。 这种情况,不把孩子拿过来,开战以后,孩子很可能会成为牺牲品。 虞欢并没有解释,可是齐岷听懂了,唇角微动,抬手把虞欢的头按进怀里,提刀格落数支羽箭,不再多言。 最后一波箭雨结束后,东厂刺客尽数被擒,因考虑他们有在舌底□□的先例,锦衣卫这次防之又防,成功阻止了不少试图服毒自尽的刺客。 处理完后,张峰上前禀告:“头儿,都拿下了!” 齐岷下令:“押回城中受审。” 张峰应是,又有一人上来禀报,说是方才混战当中,有一批神秘黑衣人闯入,捉走了辛蕊,千户大人辛益紧随而去。 齐岷眉头一皱,吩咐:“速去支援。” “是!” 众人去后,庭中安静下来,齐岷回刀入鞘,看回怀里的人,提醒:“结束了。” 虞欢搂着齐岷的腰,脸埋在他胸膛里,瓮声说:“我头有些疼,可能是晕血了。” 齐岷说:“对,血在我身上。” “……”虞欢贴着齐岷胸膛,耸耸鼻尖,“没有啊,至少这里没有。” 齐岷眯着眼,伸手拉她,一下竟没拉动。 “春白!” 齐岷召唤,半晌,听得廊柱后可怜巴巴的答应声,很快,又传来个微弱且嘶哑的婴孩啼哭声。 “……” 齐岷抿唇,低头看回怀里的脑袋,把人横抱而起。 日光晃下来,虞欢睁开眼,看见齐岷冷毅的侧脸,颧骨处,确实溅着一抹血,那痕迹从鼻峰连着眼尾,竟然冶丽至极。 虞欢情不自禁伸手,立刻遭到警告:“别乱动。” “想帮你擦擦血。”虞欢委屈。 “不是晕血?”齐岷语气不留情。 “不晕你的。” “不是我的。” 虞欢环着他脖颈,知道他否认的是脸上的血,偏故意撩拨,说得似是而非:“在你这儿,便是你的。” 齐岷正抱着她整个人,这话入耳,便立刻有了另一种意味。 ——她本来不是他的,可是眼下在他这儿了,所以便是他的了。 虞欢看见齐岷眼神一下变深,心知他已听懂,满意一笑,乖乖闭上嘴,不再作妖。 * 树林窸窣有声,虞欢坐在马车里,看齐岷在永安寺山门处同那叫慧清的僧人说话。 春白坐在车厢一侧,笨拙地给怀里的婴孩喂羊奶喝——今日出行,春白怕虞欢路上还要煮奶茶喝,特意在车厢里多备了一壶新鲜羊奶。 没成想会在这里派上用场。 半哄半喂地折腾片刻后,婴孩总算喝了个半饱,不再哭泣,春白高悬的一颗心落下来,向虞欢道:“王妃,这孩子该怎么办哪?” 虞欢支着头,目光在车窗外:“等我一会儿问问。” 春白知道是要问齐岷,不再多说什么,继续用汤匙慢慢喂婴孩喝奶。 不多时,齐岷走回来,他身上的确溅着些血,整个人行走林间,更显肃杀气质。虞欢看在眼里,心跳逐渐有些快,等人来后,回身向案上取茶壶。 齐岷走至车窗前,便见虞欢捧着一杯奶茶送出窗外来,柔声说:“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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