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明媚,虞欢微微一笑,两靥的梨涡一闪而没,像跃入草丛里的脱兔。齐岷移开眼,看向那杯奶茶,接了过来。 虞欢很满意。 “东厂人扮做妇人埋伏在此处,想来夺走孩子的地方不会太远,我们去帮孩子找一找爹娘吧?” 齐岷喝茶,喝入头一口时,感觉似乎不太对,转念想到这是自己头一回喝春白煮的奶茶,便没多想,喝完以后,向虞欢道:“发告示,等孩子父母回城相认便可。” 虞欢便知齐岷是要赶着回城,有些不情愿:“那要是孩子的父母没看见告示呢?” “那便派人查,想办法联络。” 东厂刺客已抓,迟则生变,当务之急是尽快回城审讯。齐岷没给虞欢讨价还价的余地,把茶杯放回她手里。 虞欢接住,表情不再像刚才那样可爱了。 齐岷没有立刻走:“不想回?” 虞欢闷声:“嗯。” 风吹着树林,四周哗然有声,落叶翩跹空里。 齐岷侧首:“查出元凶后,再逛不迟。” 说完,不等虞欢反应,齐岷转身上马,下令启程。 马车掉头,向山下行去,虞欢坐回车里,回想着齐岷走前的话,唇角不住上翘。 春白哄着怀里的婴孩,见虞欢一脸春风得意,不由叹息。 “不许叹气。”虞欢命令,举着齐岷用过的那只杯盏端详,少顷后,拿起茶壶倒了一杯奶茶。 虞欢沿着齐岷用过的痕迹,举杯就唇,饮下香甜。 * 树林深处,一群蒙面黑衣人埋伏在草丛里,见得车队驶远,有人道:“刚刚齐大人把那杯奶茶喝下去了,我没看错吧?” 同伴道:“没看错,车厢里的案几上就放着那一壶奶茶,错不了。再说了,他马上的水囊里也都被咱们下了药,就算奶茶没喝,等他一会儿喝水,一样得中招。” 程义正走前有吩咐,务必要设法把虞欢、齐岷困在山内,发生奸情。这拨扈从知晓齐岷厉害,因而没有贸然动手,而是先趁着永安寺里大乱,潜入车队里下了软骨散。 所谓软骨散,便是令人筋骨发软、内力全失的秘药,无色无味,立竿见影,药效最长可持续整整十二个时辰。 如今,齐岷喝下了放有软骨散的奶茶,很快便会失去内力,届时,他们便可伺机抓人,让齐岷、虞欢二人服下媚药了。 念及此,同伴心头兴奋,说道:“软骨散一炷香内便能奏效,先跟上,别错失良机了。” * 马车行驶在茂密的树林里,虞欢晃着杯盏,忽然感觉手上渐渐乏力。 “哐”一声,杯盏因车身颠簸而砸落下来,滚在茵褥上,春白忙接住,怔道:“王妃怎么了?” 虞欢靠在车壁上,眉心紧颦,整个人软绵绵的,说不上来怎么回事。 便在这时,车外突然传来熟悉的破空声响,随后“噗噗”几下,车板震动,虞欢掉头看去,惊见车窗外插着一支羽箭! 是飞矢! “戒备!” 齐岷在车外厉喝,“啪”一声关上虞欢靠近的那扇车窗,春白紧跟着把另一侧的车窗也关上。 “是东厂刺客又来了?!”春白心有余悸,看向虞欢,全身发抖。 虞欢身上越来越疲惫,心头咚咚跳着,不及回答,车身再次一震。 车夫在飞矢里中箭,被射落马下,马匹受惊,扬起前蹄疾嘶,向前奔时,一条矫健黑影从树丛里闪飞而来,稳落车上,抓起马鞭。 “驾!” 马车被劫,向着树林更深处驰去,齐岷于混战中见得这幕,疾勒缰绳掉头。 两匹受惊的骏马无头苍蝇一样地在林间疾奔,驾车的蒙面黑衣人回头一瞥,见齐岷追来,掀开车帘入内。 春白正关心虞欢如何,见状,也顾不上怀里还抱着个哭嚎不止的婴孩,挺身护住虞欢:“你想做什么?!” 黑衣人看一眼瘫软在车壁角的虞欢,又看一眼碍事的春白,伸手捉住春白,往外拽拉。 春白大惊,胳膊被虞欢拉住,然而二人的力气哪里敌得过蛮横的黑衣人,短暂抗衡后,春白被黑衣人拽出车厢,一脚踹至车下。 “春白!” 春白大痛,抱着婴孩滚倒在林地上,齐岷紧急勒马,便欲襄助,听得春白忍痛大喊:“大人快去救王妃!” 齐岷一刹犹疑,抬眼瞥见黑衣人驾着马车如风远去,扬鞭狠抽马背,向前疾追。 蹄声震耳,树林很快至尽头,黑衣人见齐岷独身追来,心头暗喜,便欲再看一眼车内的虞欢是何状况,车轮突然被林外山路上的岩石一绊,震得黑衣人险些跌落车下。 “他大爷的!” 黑衣人抓紧车板闻住身形,忽见余光里有寒芒骤至,偏头闪时,惊见一支弩*箭擦着眼睫掠过,震来恻恻阴风。 黑衣人变色,转头看见后方发射弩*箭的齐岷,心头更是悚然。 齐岷体内的软骨散竟然还没有发作?! 黑衣人胸口突突直跳,沉吟间,又是一支冷箭“嗖”地射来,堪堪从脖侧擦过。黑衣人脸色惨白,思及齐岷很可能并没有中毒,脑海里一下思绪全无,六神无主。 后方,齐岷放下弓*弩,眉头皱成深壑,视线明显开始模糊。 体内早已有所异样,齐岷心知是中招,不敢再耽搁,全力追上马车,跟黑衣人交起手来。黑衣人始料不及,反刀回击时,肩膀已被刺开一条血口,当下更心惊肉跳! 马车在失控的状态里疾奔着,前头正是急拐弯,山外乃是阴森森的斜坡,黑衣人心念如电,使出吃奶的劲儿格开齐岷的绣春刀,身形疾闪,竟然就此弃车而去,消失在灌木丛后。 齐岷虎口发麻,内力濒临极限,便只这一刹那,又跟马车落开一段距离。前方拐弯急转,骏马疯奔,套在马上的缰绳突然断开一侧,车厢失控侧甩。 霎时间,一人从车内飞出。 齐岷纵身一跃,接住虞欢,沿着阴森森的斜坡滚落下去。 耳畔有马蹄声、车厢撞裂声以及人擦着斜坡急速滚落的声音相继响起,虞欢全身发软,被一双臂膀紧紧地护在坚实的胸膛前,滚得天旋地转。 “咚”一声闷响,不知是什么撞上什么,又是“咚”一下,二人紧贴在一起的身体齐齐一震,待得停下来,蹄声渺远,四下光影昏暗,老树蔽日,飞鸟从头顶惊飞上天。 虞欢劫后余生,拿开头顶的大手,从齐岷怀里探出头来。 面前的男人一身狼狈,脸仰着,喉结突兀地凸起,下颌紧收,脖颈绷满青筋。 “齐……齐岷?”这是虞欢第一次喊出他的名字。 齐岷没动,没应。 虞欢本能感觉情况不妙,挣扎着要去看他,齐岷伸手压住她的头,没让她看。 虞欢心头更慌:“齐岷?!” 齐岷倒在树底下,额上有血不断在流,头痛欲裂,全身似被碾过,正忍着,怀里人儿又开始挣扎起身,焦灼呼唤:“齐岷!” 齐岷心下无奈一叹,艰难开口,声音坚定: “在。” 作者有话说: 战损妆+独处副本√ — 欢欢:许愿一个亲亲。 齐·头破血流·岷:? — PS:明天上夹,调整为23:00更新,今天依然掉落小红包,感谢大家支持!
第28章 ◎“我会心疼你的。”◎ 树底昏暗, 飞鸟震落窸窣树叶,虞欢爬起来,看见齐岷满是血的左侧脸庞,心头大震。 转头看时, 斜坡陡峭, 树丛里有嶙峋怪石突起,虞欢反应过来, 齐岷的头是滚下来时被石头撞破的。 难怪先前有听见“咚”的沉闷声音。 虞欢看回奄奄一息的齐岷, 再一想被他护在怀里,连头发都没少一根的自己, 声音突然哽咽:“你……” 齐岷耷着眼,于昏暗视线里看见她一副要为亡者恸哭的表情, 撑着地面坐起来。 虞欢一愣后, 忙要去搀扶一二, 然而甫一动身, 倏又栽倒下去。 齐岷便又伸出手,握住她胳膊, 扶起她。 虞欢仰脸,坦然解释:“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特别软。” “……”齐岷早发现了, 放开手,“奶茶里被下了软骨散。” “软骨散?”虞欢怔然。 齐岷眼神清明,离开永安寺后, 他跟虞欢共同饮用过的只有那一壶奶茶,如今二人皆中招, 缘由必然在奶茶里。 想必, 贼人是趁着他们在永安寺里打斗时潜入车队里下毒的。 “你也喝了。”沉吟时, 虞欢出声,是肯定的语气。 齐岷“嗯”一声。 “那你软吗?”虞欢由衷问。 “……”齐岷抿唇,对上虞欢清亮的眼神,没回答。 虞欢颦眉,反应过来话里有歧义后,挑唇笑了。 他居然会介意啊。 齐岷看见虞欢的笑,更不会答,移开眼,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手。” 虞欢摊开手。 齐岷倒出一颗丹药给她,红色的,想来是解药。 “你的呢?”虞欢没撤手,怕他把仅剩的一颗给自己。 齐岷便又再倒了一颗。 虞欢乖乖拈起一颗,趁齐岷放瓷瓶的档口,喂给他。 唇被一挤,紧跟着丹药入内,齐岷含着,掀眼。 虞欢柔声:“你受伤了,我该照顾你。” 丹药被衔在齿间,唇瓣是被指头碰过的触感,齐岷盯着虞欢,吞下药时,喉结滚动。 虞欢很满意,看着他,吃下自己的那一颗解药。 药是苦的,可是虞欢心头发甜,主动说:“我来帮你包扎伤口吧。” 说着,便开始给齐岷检查伤口,齐岷偏头躲开她,伸手在脸侧一摸,果然见得满手血。 他脸庞本就被血污映衬得冶丽,被这样一摸,凌乱、狼狈感更令其散发一种莫名勾人的气质,虞欢的心跳快起来,抓住他的手:“我帮你。” 齐岷又掀眼,在虞欢拿着锦帕擦过来时,反手把她两只手一并抓住。 虞欢一怔。 齐岷瞥一眼她手里绣着花瓣的锦帕,认出来,那是一簇开得正盛的茉莉花,绿的叶,白的瓣,栩栩如生,幽香馥郁。 脑海里有些记忆一下被调动起来,鬼使神差的,齐岷松开虞欢,接住锦帕。 虞欢便看着他先用自己那方锦帕擦拭脸上的血,很快,那簇雪白的茉莉花被侵染成血红色。 虞欢的心跳更快,关心地问:“还需要别的吗?” 齐岷用锦帕按住流血的头部,伤口在左耳上方,有些深,现在,他需要及时包扎伤口。 虞欢会意,开始解裙带。 齐岷打断:“用刀。” 虞欢看一眼齐岷腰侧的绣春刀,了然,他是要她用刀把两截长长的裙带割断,而不是把整条马面裙脱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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