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按捺不住,忍不住问:“姑娘,你最近怎么了?好像一直闷闷不乐的,跟装了许多心事一样。” 施乔儿叹口气:“有吗?” 四喜:“有!” 沉默片刻,施乔儿又叹口气,说:“我只是觉得我对沈涧有些太过分了。” 四喜皱起眉头,诧异道:“过分?哪里过分了?” 施乔儿回过脸,看着她说:“你想啊,从成亲到现在,哪些事上不都是他顺着我,我过往同九皇子差点定亲的事情又是满城都知道,他硬是没有表现出一点介怀,新婚夜里分床睡,他也不跟我着急,万事皆由着我来,可我……我又为他做了什么呢?四喜,我偶尔会很慌,我感觉沈涧有些好的过分了,跟个假人似的。” 四喜听完,愣了小半天,眨巴着双大眼睛,突然冷不丁一句:“姑娘,我觉得你有些变了。” 施乔儿:“变了?我哪里变了?” 四喜:“啧,说不上来,好像心思比以前细了,你过往可是从不在意别人的。” 施乔儿垂眸,声音低下去:“他不是别人啊……” 他们俩正经拜了堂成过亲的,他是她的丈夫啊。 马车在学堂外的路上停下。 施乔儿由四喜扶着下了马,往前走了两步,刚抬眼,便眉头一皱道:“沈清河旁边那名女子是谁?” 四喜一望,确实望到学堂中有一女子在,一身补丁布衣,容貌清秀,看着年纪不大,眉眼间尚带些稚气,只不过神色实在憔悴,不像这个岁数该有的。 沈清河坐在书案前,手指卷牍,似在给女子讲些什么。女子站在沈清河旁边,头垂着,眼睛不盯卷牍,却盯沈清河,不知听到什么,忽然噗嗤一笑,对沈清河点点头。 好生融洽的场面。 施乔儿感觉体内有股血气直往头顶冲,气得她呼吸加快头昏脑涨,抖着声音冷笑一声道:“我说他最近怎么那么反常,与我见了面总没话说,合着是话全在外面说完了,难为我大热天亲自跑来给他送饭,倒成多此一举了。四喜,咱们走,不在这里打搅人家郎情妾意。” 四喜一头雾水:“姑娘你在说什么?不就是名女子吗,咱们上前问问是谁不就行了,哎姑娘你跑什么!等等我啊!” 沈清河听到四喜的叫声,转头一看,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正在上马车,立刻起身喊了声:“三娘!” 但对方似乎全然没有理他的意思,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沈清河急了,对着身旁女子一揖,抬腿追了过去。 满堂学生还是头回见先生流露这般着急的神色,连猴儿都摸着脑袋说不清个所以然。 猴儿旁边的小男孩搞不清情况,抬脸问女子:“娘,先生怎么了?” 女子也摇摇头,瞧着外面一脸困惑。 沈清河赶到时,四喜正要上马车,他生平头次做出无礼的举动,径直绕过四喜上前,伸手将车厢帷布一把掀开,微喘着粗气道:“三娘来都来了,为何又突然要走?” 车厢内,施乔儿面朝里,泪珠顺着脸颊一颗颗往下滑,抬手拭掉道:“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说完声音一急:“四喜!愣在外面做什么!上车!” 四喜连忙答应,转头顺势把手中食盒塞到了沈清河手里,讪讪笑道:“这里面是给您带的吃食,先生好用,我们先走了。” 上了车,马夫一声令下,马车绝尘而去。 沈清河看了眼手中的食盒,又望着远去的马车背影,心情茫然不知所措。 猴儿赶来,望着马车同样疑惑不解道:“娘子怎么了?突然来又突然走,倒像生了场气一样。” 沈清河摇头,微怔一会儿,忽然把食盒塞到猴儿手中,道:“我走开片刻,食盒里的东西你与其他人分了吧,下午我若没能回来,便先检查他们的千字文默写,错一罚三,不可荒废。” 猴儿懵懵点头:“知道了。” 另一边,马车上。 施乔儿泪流不止,越想到刚才的画面心里越难受,憋住的那口气怎么都出不来。 四喜拿帕子给她擦着泪,安慰道:“奴婢瞧那女子盘了全头,倒像是已为人妇的,兴许不是您想的那样呢,何况他二人动作又不亲昵。” 施乔儿瞪她一眼,豆大的泪水从眼眶出来:“要多亲昵叫亲昵!我有些日子都没离他那般近过,为何旁人却可以!人妇不人妇的,总之我就是见不得他身旁有别的姑娘!” 言罢,一时委屈难耐,哭得越发厉害。 四喜好声哄着她,却也不忘悄悄试探道:“只不过离得稍近了些,就把你气成这幅样子,姑娘,你莫不是……喜欢上沈先生了?” 施乔儿哭声戛然而止,泪珠子颤巍巍挂在长睫上,哆嗦着不知所措。 “我……我才没有!”施乔儿气红了脸,但声音却微弱下去,“他长得又不是我喜欢的样子,我干嘛喜欢他,我才不喜欢他,我只是气不过他同别人亲近罢了。” 四喜憋着笑,一本正经点头:“哦,原来如此啊。” 施乔儿本以为得到了附和,结果抬眼一看看到四喜神情,气得挥起拳头便往四喜肩上一捶:“连你也捉弄我!四喜你现在学坏了!” 四喜边狡辩边躲:“奴婢没有捉弄你啊奴婢在很认真的听你说话啊!真的!天地良心!” 施乔儿才不听,气急败坏锤了自家丫鬟一路。 回到城中,马车都还没拐进乌衣巷,主仆二人便在车厢内闻到一股烟熏火燎的味道。 正寻思是怎么回事,便听车夫道:“不好了娘子!里头好像走水了!” 施乔儿顿时惊了:“走水?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走水?哪一家走水了?” 没等车夫回答,她带着四喜匆忙下马车,忙不迭往巷子里跑。 跑进去,离老远便看到沈家宅子外站着众多下人,每个人都狼狈不堪,而此刻的宅子里面,火光漫天,滚滚黑烟几乎遮住了半片天。 施乔儿跑过去,捂着鼻子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着火了?可有人伤着吗!” 刘妈抹着老泪呜咽:“娘子放心,好在是白天走了水,没人伤着,就是可惜啊,咱们家里头那么多好东西,一样没能救出来。” 不说别的,光施乔儿的陪嫁嫁妆,都够买下京城四五条街的大小铺子。 施乔儿闻言愣了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没做任何犹豫,抬脚便往家门里跑。 四喜慌忙拉住她,大声道:“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啊!里面火势正凶呢!什么好东西也不抵你的性命值钱啊!” 施乔儿却一把挣开四喜的手,看着火光喃喃道:“沈涧的卷牍还在里面,他写那一卷写了七年,我不能让他所有心血都被一把火烧没了。” 说完话,犹如化身成一只飞蛾,步伐轻盈投身火海。 众人想拦,可惜无一人敢靠近火光。 四喜唤了一声“姑娘!”,一咬牙一跺脚,跟着跑进去了。 须臾之间,沈清河骑马赶到,下马之后面对大火并不急着追问缘由,而是打量一圈没能找到施乔儿,失态大声喝问:“三娘呢!三娘去哪里了!” 刘妈哭着瘫在了地上,指着大门里的熊熊大火:“娘子跑进去了!跑进去了!” 沈清河心跳一滞,脑海中空白一片,所有清醒随之烟消云散,一刻未等冲了进去。 书房中,四面皆是烈火燃烧,浓烟滚滚。 施乔儿捂住鼻子还是忍不住咳嗽,眼睛被熏得满是泪水,视野一片模糊。 好在沈清河的书案素来整洁,她一眼便能知道最中间那卷是他自己写的,于是忍着烫伸手一抓,抱在怀中便与四喜互相搀扶着往外走。 但烟气实在太过浓重,书案到门口这么短的距离,施乔儿险些昏死过去好几次,等强撑着到达门口时,火势已经彻底蔓延开,她也彻底没了力气,便将卷牍把四喜手里一塞,控制不住地倒下去道:“你带着跑出去吧……别管我了……” 她耳朵里能听到的声音变得很微弱,连四喜的哭声都像隔着好几道门。 意识快要消失时,恍惚中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一股很大的力气捞了起来,身体如同一片云彩,在风中飘来飘去,好不容易才落到一个平稳的地方。 脸上凉丝丝的,下雨了吗? 施乔儿努力将眼皮撕开一条缝儿,还没看清身处何方呢,耳朵里就传来沈清河颤抖着的呼唤声。 “三娘?三娘快醒醒,千万不要吓唬我,你到底是有多傻,一卷典籍而已,大不了我凭着记忆再写一遍,大不了……我重新去搜寻过去的古籍,找不到,不写又有何妨?可你是我的发妻啊,我若没了你,你让我如何苟且余生?你太傻了,你真的太傻了……” 前面一大段施乔儿听得迷迷糊糊,最后一句她倒是听得清楚,就是“傻”、“傻”、“傻”。 “……” 施乔儿想骂人,她也真的骂了。 “混蛋!” 奄奄一息的美人突然活过来,揪住沈清河的衣领大喘粗气,两只杏眼异常清亮,咬牙切齿道:“你在外面……咳咳……那样的,我到家还冒死给你把卷牍拿出来,你还说我傻!说我傻!我……我一天也不要跟你过了!” 沈清河容颜沾灰,素衫染尘,像只落魄的鹤。 听到施乔儿最后一句话,他原本满是悲痛的双眸呆住了,里面逐渐生出种类似委屈的难过。 双臂一收,将人紧搂在了怀中。 作者有话说: 来~跟我一起唱:“阳光总在风雨后~” 等下章把话说开,就开启没羞没燥幸福生活awa
第25章 初吻 “砰”一声巨响, 上好的官窑青花白瓷圆口盏,眨眼成了地上的一堆碎片。 施虎怒火滔天,独眼气得赤红, 张口喝骂道:“什么叫因嫉生恨,故而放火?老子早派人去查过了!沈家的火势之所以蔓延那么快, 是因为有人在他们墙根浇了石火油!你们京兆府要是敢糊弄到老子头上,当心头顶乌纱换人去戴!” 京兆府尹大气不敢出一下, 低头只说“是是是”, 但心头实在憋屈, 便斗着胆子来了句:“国公也别太为难下官,主要是他那个邻里自己不惊吓, 打两下就全招了。说眼红沈家娶了个高门的媳妇,整日里仆人成群的, 他看不下去, 便买通了小厮。本来想趁着夫妻二人都不在家, 放火光烧房子给个教训,谁知道……三姑娘不知怎么又跑进去了, 这才险些出了人命。” 施虎“哼了声”,勉强给了对方一点好脸色,但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很快又意识到不对劲, 说:“石火油价值千金的, 小沈那穷邻居哪来那么多钱置办?这里头还得有事,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京兆府尹只顾附和:“国公说得是,国公明察秋毫。” 施虎一听又来气了, 起身就想踹上对方一脚, 可惜腿脚不好, 只好改为一拍桌子怒骂:“我他娘明察秋毫!我明察秋毫要你们这帮子浑人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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