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拖了一个长音,望天眨巴眨巴眼睛,又吧嗒吧嗒嘴皮子,仿佛吃了半斤蜜汁烧肉,一副心满意足,回味无穷的样子,“连我这个男人都瞧动了心。” 齐妈笑呸了一口,“毛都没长齐,还自称男人。” “那我也是个男人。”小山嬉皮笑脸的捻起两朵桂花放在鼻子底下,抽抽鼻子尖儿,闻够了香气儿,这才慢悠悠说起来。 “晏公子想买香雪膏的方子,娘子当然不肯,这可是她的命根子。但她又对这位晏公子一见倾心,于是让我去客栈里传话。只要公子肯娶她为妻,这整个丹华铺都算是她的嫁妆,若他肯入赘,城外的庄子和田地也都一并送他。香雪膏的方子么,虽然不会卖给他,可人都是他的了,那方子还不是早晚都传给晏家子孙。” 齐妈瞪圆了眼睛,吃惊道:“我的娘耶,娘子这是家底全都给出去了?” “对啊,娘子这么诚心,晏公子竟然一口回绝了!娘子一怒之下就不肯再卖膏脂给他。” 齐妈啧啧撇嘴,“那位公子也真是想不开,我们娘子可是聚宝盆摇钱树。” “钱再多也得有命花啊。”小山神秘兮兮的指了指颧骨,“麻衣神相上写,这里高的人,克夫。娘子先头的丈夫就不说了,连定了亲的两个男人都暴病而亡,这么硬的命,谁还敢上门送死啊。” 小水好笑道:“你懂的倒多。” “想当年,我跟着算命瞎子结伴讨饭,可学了不少本事呢。”说着,小山扯过她的手,“来我瞧瞧你的掌纹。” 小水一时好奇,也忘了他是个小子,伸开小巴掌递过去。 小山摸着她的手,啧啧赞道:“难怪娘子给你取名叫小水,你这皮肉是水做的么,怎么这么嫩滑,好软啊。” 他和小水同龄,手心里却有很多茧子。 小水突然害臊起来,脸红成一颗小山楂,飞快抽出手,还没等小巴掌打到周小山的身上,小脸吓得煞白。 李美娘凶神恶煞一样站在垂花门处,双手叉腰,“周小山,我看你是皮又痒了!还有你,李小水!” 周小山心说完了,掌柜的又要赏皮带汤了。 李美娘气哼哼的也不废话,从腰里解下皮带,横着甩给齐妈。 齐妈也不用请示,按照老规矩,照着两人小腿,各自抽了二十鞭子。 小水一个文文弱弱的小丫头,也没敢大声哭嚷,只是小声抽泣,反倒是小山这个半大小子,叫的鬼哭狼嚎,喊疼死了疼死了。 实打实的看着二十鞭抽完了,李美娘这才重新扣上皮带,去了前头的铺子。 齐妈赶紧去给两人拿药膏,进了小山的屋子,一看他还在哭唧唧的抹眼泪,忍不住道:“我都没用劲儿,就是做做样子给娘子看,你好歹也是个男人,怎的连个小丫头都不如,没见过像你这么怕疼的,叫的跟杀猪似的。” 小山噘着嘴,“你刚刚还说我不是男人的。” 齐妈怒其不争,“你也半大不小了,白瞎了一张小俊脸,娘唧唧的将来可没人嫁你。” 小山包着眼泪抽气,“那我去庙里当和尚去,管吃管住还不挨打。” “瞧瞧你这出息。” 李美娘脾气暴躁,人其实倒不坏,工钱给的大方,铺子里伙食也好。所以小山小水挨打这事,齐妈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玉不雕不成器。她自家两个儿子,从小也没少挨她的打。 不过,李美娘买回来的这俩孩子,也算是齐妈看着长大的。小山干活机灵,嘴巴齁甜,小水老实心细,乖巧听话,都挺招人喜欢。所以每次李美娘让齐妈体罚两人,她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做表面功夫,没舍得真下力气。 小山撩起裤管,抠了一小坨香雪膏,小心翼翼的抹在小腿肚上。 香雪膏其实还有一种妙用,伤口抹上愈合的快,且不疼。 齐妈没下劲儿,鞭子抽的地方也没见血,只是他皮儿白,那一道一道的红痕显得格外刺目。 他一边抹药,一边抽气,跟疼的要命似的。 齐妈是真看不下去了,撇着嘴啧啧,“有多疼啊,这要是长生,眉毛都不皱一把,你瞧瞧你,比个女人还娇气呢?” 齐妈两个儿子,都是吃苦耐劳型的结实壮汉,老大长生打小学武,尤其能吃苦,所以她就见不得这种娇滴滴的小子。 小山委委屈屈的哼唧,“齐妈,我就是很怕疼啊。” 齐妈看着他细皮嫩肉的小白腿子,细了吧唧的脚腕子,忍不住唠叨:“你这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模样,以后可咋养家糊口呢?男人要有个男人样子,你看看长生。” 长生也在丹华铺做活,自小习武,健壮如牛,一把大刀耍的如蛟龙戏海,是李美娘的得力助手。 小山也不生气,幽幽的叹了口气,“唉,这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齐妈怒其不争的拍了他一巴掌,“所以你多吃点饭,多长点肉。” 周小山又是一声哎呦,放下裤管,把香雪膏盖好盖子,递给齐妈。 “齐妈,你晚上给长生哥烧点猪油渣,再多备点馒头,长生哥晚上要守夜。” “守什么夜?” “你忘了,每年晏七过来,娘子都要连夜赶工做膏脂。” 香雪膏不能久存,尤其是泉城天气干燥,时间一久就板结成团。李美娘每次也不会做太多存货,每年晏七过来订货的时候,都要在泉城住上三天,等李美娘日夜赶工把膏脂现做出来。 齐妈愣了愣,“娘子今年不是不肯卖货给晏公子么,怎么今晚上还要开工?” 小山笑嘻嘻道:“娘子只是因为丢了面子,一赌气才放狠话挽尊。你也不想想,十二车膏脂,这么一大笔生意,娘子怎么可能不做?有钱不赚是傻子,面子值几个钱啊?她今晚上一定会做膏脂。等明天找个台阶下,继续和晏七做生意。” “就你聪明。”齐妈嗔他一眼,到隔壁去找小水。 她人一走,周小山立刻收起脸上嘤嘤嘤的娇气哭相,跟没事人一样,一跃而起插上了房门。然后从衣柜的暗格里头,拿出一个黑色腰包。 腰包用青绿色丝线绣了一座小山,一弯秀水,精巧秀致。内里小有乾坤,有好几个夹层,里面放着的全是他的宝贝。 各种易容的工具。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小山。 缘更,免费。 十年没碰古言了,写的不好,请多多包涵。
第2章 齐妈对小山的话半信半疑。不过做晚饭的时候,还是多蒸了一笼馒头。又给长生弄了半碗猪油渣,他喜欢馒头里夹猪油渣,香喷喷特别抗饿。 果然,吃罢晚饭,李美娘就把长生叫了过去,让他守门。齐妈心说,小山这鬼精鬼精的小子,果然猜到了掌柜的打算。 李美娘做香雪膏的工坊,就在第二进院子里,紧挨着她的卧房。 一间堂屋外加两间厢房全都打通,成了一个大通间,取名香雪堂。 屋子正中放着两个一人多高的木柜,里面全是做香雪膏的原料。两张柜子之间,是用四张八仙桌拼成的一个大方桌。 平时,香雪堂大门紧锁,一把黄铜钥匙,用黄金链子串起来,就挂在李美娘的脖子里,洗澡都不离身。 即便有人偷了钥匙进了香雪堂也是一无所获。那柜子里堆放着制作香雪膏的原料。可是到底用什么原料,如何配比调配,只有李美娘一个人知道。 每逢要做香雪膏的时候,她便关上房门,闭上窗户,让长生提着刀在外面守门。就这还不放心,她担心长生从门缝或者窗户缝偷看,又用白布帷幕绕着两张大柜,把柜子和桌子围起来,弄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布罩,她就在那布罩里干活。 齐妈担心儿子守夜饿,临睡前又给长生热了四个馒头用棉布包起来送去。 长生抱着长刀坐在香雪堂门口的藤椅上,脑壳一点一点的。 齐妈上前拍了他一把,“这才几时你就困了?” 说着把馒头塞进长生的衣襟里面,“别凉了。多亏小山这小子说娘子今晚上要赶工做膏脂,让我多蒸了一笼馒头。” 长生晃了晃脑袋,打了个呵欠,“娘,我今儿也不知道咋回事,特别犯困。” “是不是着了凉?”齐妈摸了下长生的额头。 长生摇摇头,“也不发热,就脑子昏昏沉沉的,只想睡觉。” 齐妈看看屋内,小声道:“那再过一个时辰,我叫长青过来替你。” “不成,长青没功夫。”长生提了提手里的大刀,小声道:“掌柜每次做膏脂都让我守门,就是担心万一有人图谋不轨,我还能挡一挡。” 齐妈压着声说:“娘子也太小心谨慎了,前头铺子里还有两个护院呢,深更半夜的,谁来咱这儿图谋不轨?你说那些开染坊的,开酒坊的,谁还没个独门秘方?就她最谨慎,还弄个金刚白布罩,生怕被人瞧见。” 长生忍不住笑。 齐妈附他耳边说:“等会儿我叫长青过来陪着你。你实在扛不住就在椅子上睡会儿,反正你人在这儿就行了。真有什么事,长青会叫你。” 长生困得实在难受,点点头说行。 齐妈回到前院,做了一会儿针线活,便叫醒小儿子长青去后院陪他大哥。 长青睡得正香,被老娘叫起来,虽然不情不愿,却也不敢反抗,迷迷瞪瞪的揉着眼睛走到后院,一个激灵就被吓醒了。 香雪堂里一片红光,不知何时已经烧了起来! 而他大哥长生,居然就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无知无觉,头歪向一边,像是睡着了。 “哥!哥!走水了!” 长青的声音变了调,冲到台阶上疯狂的摇长生。 长生迷迷瞪瞪睁开眼,“怎么了?” “走水了,快,快,” 长生扭脸一看,吓得汗毛倒立,厉声喊道:“快去前头叫人。” 长青掉头就往前面跑去喊人来扑火。 长生抬起一脚去踹房门。这一脚下去,房门纹丝不动,李美娘每次都从里面把房门插上,窗户也用杆子顶住。今天她也不知道鬼迷心窍还是怎么回事,竟然里面还用了一张桌子把房门给死死地抵住了。 长生连踹了十几下也踹不开房门,情急之下举起大刀去劈窗户。 三刀下去,劈开了窗户,火势太过迅猛,不等他跃进窗内,先从屋内喷出火舌,直接就撩烧了他的衣服。 长生急忙就地打滚把火扑灭,再等他起身,窗户内已成了一片火海,屋内狼烟滚滚,火光冲天。 长生看着这熊熊烈火,心里发寒。 做香雪膏要用油脂,那香雪堂里面存了不少油脂,所以火烧的又快又猛,此刻已经是杯水车薪,回天无力…… 齐妈,长青,小山小水,还有两个看店的下人护院,全都赶来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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