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想了想,“既然你不乐意,那干脆我们就硬闯吧?” 晏听潮好笑的看看她,“你以为天以为何深受圣上宠爱,被封为国师?圣上可不是昏君,只知道吃丹药求长生。天以最擅长的就是制作机关,军中许多兵器改良都出自他手。这道门的外头,不仅支了金刚铁笼,还摆了九龙八卦阵。” 言下之意,硬闯是不可能的。 小山:“眼下七位长老都还健在,你先答应他不行么?” 晏听潮神色肃穆,“不行,我不想和这事沾上一点关系。” “为何?” “天以这人之所以被圣上信任重用,除却他有才能,还因为他生性淡泊,不贪名利。当年北戎作战他改良的兵器派上大用,圣上要他入兵部任职,被他拒绝,赏赐钱财,也被他发给了流民。一个连大周官职都不稀罕的人,离开苗神谷多年,突然却要收一个徒弟去替他争夺苗神谷的长老位?事出反常,这中间必定有缘由,且不会是好事。” 寻常人压根不会想到那么多,就事论事罢了。他却能由此及彼,看到别人看不破的地方。周小山听完他的分析,心里就一个感受。这家伙聪明过人,深谋远虑,很难骗。自己以后要更加小心,不能被他发现破绽。 小山迅速在心里给自己定了三招,藏拙,示弱,装糊涂。 “阁主,我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阁主经常撒谎,骗人最拿手了,你骗他说你愿意,出去再反悔不就行了。” 晏听潮半晌没吭,一双凤目凉凉的盯着她。 小山憋着笑,一本正经的问:“阁主觉得这主意可行吗?” 晏听潮没好气道:“我觉得我就不该救你的小命!”
第21章 周小山闭上嘴偷笑,其实她就是故意气他的。 天以是什么人,能被晏听潮三言两句骗住也就不会高居国师之位了。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一个好机会,晏听潮还是主动送上门来。这种突然天上掉馅饼的美事,简直做梦都要笑醒。 老头子乐得在冰窖门口支起了酒摊儿,一个人美美的喝上了,圣上御赐的陈年佳酿,醉人醇香甚至从紧闭的门缝里飘进了地窖。 晏听潮的肚子被酒香勾的咕了一声。 周小山一开始没听出来是他肚子叫,还疑惑的左右瞅了瞅,等第二声才发现风姿如仙的晏阁主,肚子居然也会发出凡夫俗子的咕声。 晏听潮本来就被她气到了,现在又丢了面子,越发心情不爽,“看什么看,你这两天吃了长眠丹状如死人,不吃不喝也没消耗,我可是实打实的睁着眼干熬,饿了两天两夜!” 一说话一动气,肚子又咕噜了两声,周小山想笑又不敢笑。 “要不是你,我会被困在这里?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还笑!” 晏听潮越说越来气,咬牙切齿的指着周小山的鼻子尖,跟被抛弃了十八年的怨夫似的。 周小山赶紧陪着一脸笑,给他出主意,让他消消气。 “阁主,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先拜师,到时候不去当长老不就行了?你长着腿,他还能捆着你去苗神谷不成?再说,卓掌门也没有正经收你为徒,你也不是神剑庄的记名弟子,再多拜一位师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实在不行,咱们离开京城就死不认账。国师总不能在你脸上刻字,写着:此乃老夫弟子也。” 晏听潮哼道:“他倒是不会在我脸上刻字,但比刻字还麻烦。” “有多麻烦?” “苗神谷拜师不是磕个头叫声师父那么简单,要和师父结下师徒契。” “师徒契是啥玩意儿?” 晏听潮冷声道:“很不是个玩意。是苗神谷独有的一种召唤蛊。师父一旦催动师徒契,除非你已经在阴曹地府,否则不管你身在何处,都会生不如死。为了就是让徒弟听话。” 周小山啊了一声,“那岂不是就像是风筝似的,飞的再高,绳子拽在师父手心里?” “不然呢?”晏听潮面沉如水,冷冷道:“我这辈子最恨受制于人。谁也别想要挟我做我不乐意的事。” 周小山设身处地的一想,自己也不想这样被人掌控着,随时都要听候召唤。 她瞅了瞅地窖的门,好奇的问:“国师又会下毒又会下蛊,听上去有点妖,圣上留他在身边,难道不怕吗?” 晏听潮轻嗤,“你当神机营和太医署是吃闲饭的?能下蛊又怎么样,蛊主一死,下的蛊就毫无用处。” 周小山眼睛一亮,声音压的更低,“所以被种蛊也不怕,杀掉蛊主就可以不受蛊虫控制?” 晏听潮忍不住敲了一下她的脑门,“你不用打那个主意。老头是国师,我就算能动得了他,也绝对不会动他。打狗还要看主人,圣上的人你敢动一下试试,除了圣上自己想动。” 周小山无奈,“那我们眼下怎么办?” 晏听潮揉着眉心,“我想了两天,勉强想出来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晏听潮附到她耳边,慢慢道:“你装扮成我的样子,答应他的条件,拜他为师,然后让他打开机关,我们先出去再说。” 周小山不乐意了,“那我岂不是要被种师徒契?” 晏听潮点头,“不过,他想要的徒弟不是你。等我们脱身之后,明日我再带你来找他,让他给你解了师徒契。” “师徒契还能解?” “当然。” “那他要是不给我解呢?我岂不是要以后都听他的话?” 晏听潮露出一个你想太多的微笑,毫不谦虚道:“你以为随随便便什么人,他都就肯收做徒弟?他为什么费这么大劲也要收我为徒?那是因为当今天下,武功超过我的也没几个人了。我替他争个长老之位,那是板上钉钉的事。” 周小山不阴不阳的道了句,“阁主好厉害。” 晏听潮横她一眼:“别拍马屁,这会儿心情不好不想听。” 周小山从善如流的闭嘴,听着他继续往下说。 “他收徒就是为了替天字派夺一个长老位置。一位长老只能推荐一名弟子,你占了他弟子名额却压根没有把握赢得长老之位,不用你求他,他都得求着你给你解开师徒契。” “当真?” 晏听潮正色:“我何时骗过你?” 周小山看看他,“我怎么觉得阁主眼下……正在骗我呢?” 晏听潮:“……” 周小山用一种“你是不是想要卖了我我还替你数钱”的目光瞅着他,就差在脸上写上:我不信你会对我这么好。 晏听潮气得想要敲她的脑壳,“我对你不好,会费这么大劲救你?还被困在这里?” 小山眨眨眼睛,还是半信半疑的表情。 晏听潮深吸口气,耐着性子道:“再者,我坑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周小山脑子里转了几个念头之后,打起了亲情牌,先是情真意切的叫了声:“师叔。”然后,再三确认,“你真的不会坑我吧?看在我师父和香雪膏的份上。” “你是我师侄,我岂会坑你。我爱护你还来不及呢。”晏听潮情真意切的回答她。 洁净空灵的冰窖,被突如其来的的同门亲情平添了几分暖意。 可周小山有一种两个骗子在互相骗的感觉。 不过,眼下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先听骗子的,从冰窖里脱身再说。晏听潮就算坑她,她也有本事反坑回去。 她打开随身的腰包,拿出易容的工具。 晏听潮看着她手下不停,忍不住插了句嘴,“你不用看着我易容?” 周小山头也没抬,对着镜子说:“我记得住你的样子。”这是打小就被干娘训练的第二关。 晏听潮心里一动,“你是记得住我,还是见过的人都能记得住?” 周小山自傲的说:“有的人看书过目不忘,我看人过目不忘行不行?” 其实她只说了一半实话,她也不是见到谁,都能一眼牢记。 一般能让她记得很牢的人有两种,一是长的好看的,二是长的有特点的。 长的好看的人,总是更让人情不自禁多看几眼,也就记得格外清楚。尤其是晏听潮,眉眼五官无可挑剔不说,还有着让人过目难忘的风姿气度。 那种气度,不同于世家公子的清高,也不同于江湖人士的豪放。两种气度糅合一起,让他具有独一无二的风采。 晏听潮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把师叔的样子都刻在了心里。” 调侃的语气里还隐隐夹杂着点失望之意。 周小山本想瞪他一眼,一抬头刚好和他目光撞到一起。那双眼,半笑不笑,仿若藏着一方春光如画的静谷,千回万转,不可描述。 她一个晃神,差点没在那静谷中乱花迷眼,找回神来,佯作镇定的低了头,“你别看我。” 晏听潮笑,“怕我偷师?” “对。” 其实是不自在。 晏听潮笑了笑,转过身在冰窖里溜达。今上对国师的待遇不错,赐了一座大宅,雕梁画栋,亭台楼阁,不啻于贤王府。这地下冰窖也是建的牢不可破,除非有炸药。 周小山先是描画眉毛,发际,然后捏鼻梁,眉骨,颧骨,下颌。 晏听潮也会易容,只是和她的手法一比,便落了下乘,她这种易容功夫,比套一张□□可难得多了,逼真无暇,完全看不出来易容的痕迹和破绽,唯一的缺点就是慢。 细工出慢活。 半个时辰后,周小山盯着一张和晏听潮一模一样的面孔,转向他,问:“怎么样?” 晏听潮有种照镜子的感觉,唯一让他觉得不适应的地方,就是身材。 他打量着“自己”,“像倒是很像,只是你个子太矮。” 周小山从腰包里拿出两个圆形的薄盒子,沾在鞋底脚洼处,然后按了一下,薄盒弹出机关,变成三寸高。 晏听潮吃了一惊,心说这丫头的易容术果然是有一套,装备齐全的很。 他伸手比划她的头顶,到自己眼皮处,很欠扁的说了句,“还是矮了点。” “谁让你长这么高,这压地尺最多也就只能拔这么高了。”周小山平视着他,面不改色的来了句,“把外衣脱了。” 晏听潮把衣服脱下来,披到她身上,低头看着她被衣衫罩住的鞋,担忧道:“踩高跷不会摔吧?” 小山穿好外衫,系上腰带,“我都能在瓦片上走,这有什么难的?” 也是,他一时没想到她会轻功,脚底下踩这玩意儿根本不成问题。 “我看看有没有破绽。”晏听潮盯着她的脸,不对,是自己的脸,端详起来。 周小山即便是顶着他的一张脸,可是芯子里还是她自己,被他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心尖又开始不明状况的抽抽,耳后一阵阵的发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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