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雪洲神色一沉,疾步迈入偏厅。 仓然起身行礼,“大人。” “你几时到的京城?谷中情况如何。” “我今日刚到。谷主让我带一封信给大人。”仓然按照晏听潮的吩咐,没有多说别的,先把晏听潮准备好的那封信递给了单雪洲。 单雪洲一听是段九尊的信,也不疑有他,立刻拆开信,打开却是一张发黄的白纸。 “谷主担心泄密,交代说要对火烤一下才能显出字迹。” 单雪洲拿过烛台,对着信烘烤了一下,隐隐闻见了一股奇怪的气味,但也没有在意,信上只有一句话。 “天以已经拿到了单家谋逆的证据。” 看完之后,单雪洲脸色苍白到瞬间失去血色,耳边嗡嗡嗡作响。 晏听潮说过,天以今日回京,连家门都没入,直接进了皇宫复命。如果段九尊说的是真的,那么此时此刻,皇上已经知道了一切,且看见了证据。 谋逆的证据,无非和扁舟岛的死士有关。 他颤着手指将信点了火儿烧掉,转身看见仓然,顿时心头火气,一把捏住仓然的咽喉,“废物东西,信现在才送到!我真想千刀万剐了你!” 若是昨日送到,他还能赶在天以进京之前截住他,不惜一切代价抢下证据毁掉。可现在一切都迟了。 仓然眼见他目露凶光,急道:“谷主在信里下了百日忧。” 单雪洲突然意识到刚才烘烤信纸时的那股怪味。原来是百日忧!那个没有解药的毒! “你个狗东西!” 单雪洲又气又恨,掐着仓然的脖子,咬牙切齿问:“老不死的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害我?” 仓然挣扎着,“解,” 可惜,还没等说出“药”字,单雪洲指下用力,硬生生捏断了他的脖子。 他把尸体往地上一扔,对着门外喊了声李木。 李木疾步走了进来,见到仓然的尸体不由一怔。 “把这人处理了。立刻派人去苗神谷问清楚,重五爷是不是死了,如果没死,不管什么方法,日夜兼程,把他活着送到扬州来。” 单雪洲交代完毕,立刻驱车赶往贤王府,请见李瓒。 李瓒自打回到京城,便深居不出,甚少见人。单雪洲白日来送年礼,已来过一次王府,此刻深夜来访必定有要紧事。 李瓒屏退众人,把他引入书房内室,开门见山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单雪洲语无伦次道:“我来提醒殿下,无论如何千万不要回扬州。” “舅舅是担心我回去太妃会对我下手?” 单雪洲欲言又止,他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段九尊信里透露的可怕讯息。 可李瓒一直养在太后身边,对单家所做的事情一无所知,对战傀死士更是一无所知。此刻让他知道这些,反而是害他。 单雪洲只能将错就错的点头。 李瓒叹了口气:“舅舅也是心软,我让你除掉两个小的,她自然不会想着再害我性命。你为何迟迟没有动手。” “已经派人做了手脚。” 以他的手段,想除掉两个小孩儿不难,只是不想让单敏仪疑心到他头上所以才延迟了许久动手。 李瓒不解,“既然如此,舅舅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请殿下无论如何都不要离开京城。” “太妃安在,若是过年不回王府,说不过去,再拖几日我便要动身。” “殿下可以托病。”单雪洲以一种从未有过的严肃,“我明日便赶回扬州,若能处理好一切,来日再向殿下解释缘由。” 李瓒觉察出不对劲,然而单雪洲却不肯多说,起身告辞离开。
第71章 翌日不仅天气晴好,还是个黄道吉日。 晏听潮用过早饭,亲自前往舅父家接他过府来和谢云深见面。 回京的路上,他已给舅父去过书信。如今晏家的香火全靠他延续,他也年岁不小,舅父自然乐见其成他早日成亲。 按照小山的意见,定亲仪式一切从简。舅父知道晏听潮是个懒散性子,不爱繁文缛节,还以为是他的主意,见到谢云深后,将晏听潮好一顿批评,生怕委屈了女方。 晏听潮替小山背锅,也不辩解,谢云深连连说无妨无妨。 在两位舅父的主持下,互换两人的生辰八字,写下婚书,算是定下来这门亲事。 定亲后的第二天,晏听潮便和小山,谢云深段流一起回了扬州。 小山一见晏七的面,便迫不及待的问:“七哥,你跟踪的那批香雪膏,究竟被送到哪儿了?” 晏七露出得意的神色,侃侃说道:“这次运气好,没被发现,一路跟到太安镇,亲眼见到他们上了一座岛。” 一听到岛,小山心里怦怦直跳起来。 “据当地的渔民说,那处孤岛二十年前叫扁舟岛,因为形状像是一叶扁舟,原本是平平无奇的一个荒岛。这些年来,一旦有渔民船只靠近便莫名其妙的翻船沉船,弄得渔民再也不敢接近,私下称之为鬼岛。” 小山激动不已,忙问:“太安镇在哪儿?” 晏听潮道:“离扬州不远。” 他早就猜到,单家不会把死士藏在太远的地方,否则一旦有事,也来不及接应,太安镇离扬州不远,情况不妙,还可以乘船出海,的确是个好地方。 小山问道:“单雪洲会不会转移或是杀了那些岛上的死士?” 晏听潮十分肯定,“不会。” “为何?” “段九尊只知道单家在继续养死士,但根本不知道这些死士藏在扁舟岛,天以自然也不可能从段九尊那里得知扁舟岛的位置所在。一旦单家谋逆的罪证送到了圣上眼前,扁舟岛的死士就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他们还指望着这批死士保住性命,护卫出逃,怎么舍得杀掉或是解散。” 正在这时,管家进来通报,说单雪洲前来拜访。 晏听潮哑然失笑,“他肯定是派人守着,不然不会这么巧,我们前脚刚到,他后脚就来了。” 小山莞尔:“看来晏公子的假药起了效用,他确信无疑自己中了百日忧的毒。前来求晏公子救命。” 晏听潮笑微微的眯起眼睛,“哎呦,那我可要好好敲诈他一大笔钱了。” 小山啧啧,“财迷心窍的晏貔貅,果然是名不虚传。” 晏听潮哼道:“我的还不是你的?你是嫌自家钱多么?” 管家按捺不住就噗了一声。 小山窘然红了脸,当着管家的面也不好反驳。 晏听潮对管家微微颔首,“请他去松鹤堂等我。我换件衣服便去。” 单雪洲自从见到仓然,这几日几乎彻夜难眠。 那夜一离开贤王府后,他便快马加鞭赶回扬州,立刻去见单敏仪。单敏仪接到消息,和他一样吓得魂不守舍。这么多年来,战傀一直都像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剑,不知何时会砍到脖子上,何况还有一个战傀没死,更是让人寝食难安。 段九尊说天以拿到了单家谋逆的证据,不论真假,都必须要做最坏的打算。 晏听潮做的假药本就让人难以入眠,精神亢奋 ,加上他得知了天以的消息,更合适雪上加霜,吓得几日几夜不眠不休,已近乎崩溃。 而更让人绝望的是,他派人打探来的消息,飞鸽传书,重五爷已死。这个世上,唯一一个中过百日忧,而且还活着的人,也就只有晏听潮了。 于是他不得不前来求晏听潮,看他是否能有办法。 晏听潮先回到水光阁,换了衣服,又拿了两颗清心丸,这才来到松鹤堂。 短短四日,单雪洲已经瘦了一大圈,一向从容清雅的风度,也荡然无存。 晏听潮客客气气的拱了拱手,“单大人。” 单雪洲憔悴的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拱手寒暄道:“年关将至,我给晏公子送了些年礼,请晏公子笑纳。” 晏听潮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这怎么敢当。单大人太客气了。” 单雪洲心急如焚,也没心思再绕圈子,开门见山道:“晏公子,实不相瞒,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晏听潮心知肚明是什么事,所以格外的从容,笑微微道:“单大人有什么事不妨直说,能帮的忙,晏某一定不会推辞。” “当年晏公子中了百日忧,是如何解毒的?” 晏听潮脸色一沉,笑意顿消,“单大人怎么知道我曾经中过这种毒?” “这,”单雪洲表情有点难堪,顿了顿道:“是大贤王说的。” “大贤王又如何知晓的?” 单雪洲硬着头皮道:“说来话长,这事都是大贤王的错。” “听单大人的意思,是李琨给我下的毒?”晏听潮冷着脸,直呼大贤王的名讳,显然已经动了怒。 反正李琨也已经死了,单雪洲为了自保,索性和盘托出当年的旧事。 “你大哥有着晏孟尝的名声,为人慷慨大方,人缘极好,几乎所有人都乐于和他结交。大贤王想要拉拢他,他总是若即若离,不肯替大贤王效命。大贤王便给你用了百日忧,然后告诉你大哥,只有去苗神谷才能救你一命。而没有他的手谕,段九尊不会出手相救。你大哥迫于无奈只好求助他相助。” 晏听潮冷笑:“用如此卑鄙的手段逼我大哥替他效命,如何担得起一个贤字?活该短命。我大哥都替他做了什么事。” “倒没什么事,就是以天目阁的名义,替大贤王拉拢能人异士。大贤王不便出面招揽人才。” 晏听潮冷冷道:“当真没别的事?” 单雪洲笃定道:“没有。” 晏听潮默然片刻,回到正题,“单大人怎么突然问起百日忧。” “因为我被人也下了这种毒。” 晏听潮佯作惊讶,“这种毒只有苗神谷才有,也只有重五爷会做,单大人怎么会中了这个毒?” 单雪洲无法解释其中的来龙去脉,只好含糊的说:“下毒的人说是百日忧。” “单大人近日是不是感觉疲累,精力不济,难以入睡,思虑重重。” “对,正是如此。” “看来单大人的确是中了百日忧。这种毒,顾名思义,便是忧思过重日夜难以入眠,不超过百日便会丧命。最可怕的是,根本无人知晓这是中了毒。单大人还真是运气,居然被下毒的人告知是百日忧。不然的话……” 单雪洲脸色发白,不然就是不明不白的死了,压根也不知道死因是中毒。 晏听潮遗憾的叹气:“可惜的是,重五爷前不久刚刚死了,还是我亲眼所见。” 单雪洲越发焦虑,站起来冲着晏听潮拱身行了一个大礼,“所以我才来求晏公子帮忙。不知当年重五爷是怎么给晏公子解毒的。” “单大人请坐。”晏听潮不急不缓的伸手,请他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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