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宸就算是再美,也是凡间露,哪里能比得上这天边月? 定夜大抵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忙俯身道:“奴才失礼,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空寰这才笑了一声,道:“哪里就失礼了,本君又不会吃人,你不必如此紧张。” 说罢,空寰合上了手上的书本,看着定夜道:“早就听闻,陛下身边有夜郎君这般妥帖之人。今日一见,果然气质出尘,不同凡响。” 摘星台三位郎君,属定夜气质最清冷。其实容貌的话,硬要比,也是定夜最美。 他是清冷无尘的样貌,只不过嘴上功夫没有定坤好,不如定坤那般会讨陛下欢心。 但是定夜在朝熙心中,份量也不轻。从东宫到太极宫,一直都是定夜在跟前侍奉笔墨。 若不是昨日定坤之事连累到了他,定夜此刻,怕是还在太极宫内,近身侍奉朝熙。 定夜也如空寰一般,喜欢白色的衣服。 他喜欢洁白的颜色,陛下曾说,他穿白衣服,更趁他的气质。 可是这身白衣,如今撞上了空寰的白衣,倒是黯淡了下来。 定夜苦笑一声,他之前竟还短暂地奢望过,宋启走后,他也许能得到陛下的恩宠。 可如今见到空寰之后,这念想算是彻底断了。 有空寰在,还有谁能注意到他们这样的人呢? 定夜垂眸失落道:“殿下说笑了,奴才平凡之姿,撑不起殿下盛赞。” 空寰微一挑眉,他觉得这个定夜很有意思。 定夜是个聪明人,最起码,比定坤聪明得多。 “如此撑不起呢?你在陛下身边侍奉多年,本君很是羡慕呢。” 定夜摸不准空寰这话的意思,也摸不准空寰的喜怒。此刻,空寰虽是笑着,可定夜却不敢含糊,只得小心应对道:“殿下说笑了,奴才只是运气好,少时便得了脸,入了东宫。侍奉陛下,乃是奴才的本分。” 空寰淡淡地“恩”了一声,倒也没有为难他,只是道:“你平日里喜欢看什么书?这藏书楼你常来吗?本君对这不太熟悉,既然你在,可否劳烦你给本君推荐几本好书?本君近日亦是无事,实在不知道该看点什么,打发时间。” 定夜这才应了一声,上前给空寰介绍起藏书楼来。 定夜喜欢看书,他平日里除了太极宫摘星台,便是把时间都耗在这藏书楼里。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诺大的藏书楼,哪本书放在哪个位置,定夜都能准确无误地将它找出来。 他虽没有炫耀之心,可他只与空寰聊上了几句,空寰便捕捉到了定夜的厉害。 空寰打量着他,笑吟吟道:“夜郎君的记性,想来是极好的吧?陛下一定很喜欢你在跟前侍奉,有你在,陛下一定很安心。” 定夜霎时噤了声,不敢回应这话。 从定坤的口中,定夜得知空贵君是个极其善妒之人。 这话若是应下,万一惹了主子不快,便不好了。 定夜虽没有争宠之心,可他此生所愿,便是留在朝熙身侧。若是如定坤那般被发落了,定夜这后半生,便再没了念想。 定夜甚至隐隐觉得,此后这宫中,怕是只会剩下空寰这一位男主人。 神域怕是再没有男人,能与他比肩。 定夜只得谦虚回答:“殿下谬赞了,奴才嘴笨,不会讨主子欢心。在御前侍奉,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罢了。” 空寰闻言笑出声来:“夜郎君,本君很喜欢你啊。你是个知进退的聪明人。” 定夜忙道:“能得殿下夸赞,是奴才之幸。” 空寰又从他这里,寻到了几本阵法图。 定夜说,二楼左侧角落里那几本书,都是太上王君从前最喜欢的。 定夜介绍书的时候,倒是也没有藏私,后来空寰安静在窗前看书,定夜从藏书楼借了两本书,跟他告了别,便回了摘星台。 -- 彼时,定远还在闭门思过。与定夜不同,定远这几日,无陛下旨意,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可即便如此,摘星台的待遇还是一如往常。御膳房还是把精美的膳食送了过来,不敢怠慢他们两个。 定夜和定远一道用膳之时,定夜终是忍不住开口道:“那空贵君确实是天人之姿,除了当年的太上王君,我还没有见过这么美的男人。” 定远拧眉:“你见过他了?” 定夜点头:“今日在藏书楼,有幸拜见了。” 定远盯着定夜的神情,便知道他绝不会夸耀空寰的美。 可得如此称赞,定远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又问道:“真的假的?太上王君年轻的时候,可是天下第一美男。空寰再美,还能越得过太上王君?” 定夜放下了手中的汤勺,严肃道:“我只能说,他的美,确实可与太上王君比肩。有了空贵君,陛下怕是再也想不起宋启这个人了。至于你我,更不必有别的妄想了。陛下让你闭门思过,怕是也要打磨你。若如定坤一般,只怕是冀州别院,便是你我的来日。” 定远顿时红了眼。 其实定远也委屈,主意都是定坤想的。东窗事发的时候,定坤虽然没拉扯到他身上,但是陛下心里同明镜一般。 定远满脸懊悔:“昨日之事,我若是同你说说,便也有转圜的余地。可是定坤硬是拉着我,不让我告诉你。你是咱们之中,最稳重之人。若是你在,还能拦一拦他……” “说来,我也是鬼迷心窍了。定坤在宫里混得开,我还以为他口中的张嬷嬷是个妥帖之人。” 定夜无奈叹道:“你可真是糊涂,张嬷嬷再妥帖又能如何?星辰台的御君,虽没有名分,可他们身份高贵,将来哪怕是出了星辰台,那也是高门大户的准正夫,哪个能得罪得起?定坤这一剂药送下去不要紧,伤到了御君们,连陛下都不好交代。若不是陛下还顾念着往日情分,定坤早就被拉出去砍了。我听说,今日早朝,还有人上书,说罚定坤太轻。若不是他父母皆是忠义之辈,沾了先人的光,恐怕此刻,他早就被那些世家挫骨扬灰了。” 定远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他晓得各中厉害,只能无奈道:“好在,御君们都无大碍了。若是哪位出了事,陛下定然保不住定坤。说不定连你我都……” 定夜又盛了一碗汤递给定远,他叹口气道:“以后小心侍奉着吧,你我还是安守本分为好。这空贵君,是你我得罪不起的人。你知道吗,陛下已经下旨,不准空贵君受刀,便避子汤都不许他喝。今日早朝,听闻费大人上书反对此事,还被陛下驳斥了回去。费大人忠心为国,陛下一向敬重她。连费大人都如此,你我又哪来的能耐,敢与空贵君争宠?” 定远没见到人,只听定夜说,总觉得有些过了。 眼下,定远被禁足,倒也没资格再议论外面的事。 不过有一件事,定远认为定夜倒是说对了。 他们两个,现在就应该老老实实的,等待陛下传召。 除此之外,已经别无他法。 -- 另外,太极宫那边,定夜不在跟前侍奉,朝熙便有些不习惯。 朝熙本想问问花灵,星辰台的名册在何处,可是花灵平日里不管这些,找了一刻钟,才终于给找来。 若是定夜在,不用去找,朝熙想问什么,定夜脱口便能答出来。 再者,今日研磨的奴才,也不得朝熙的意。 研磨本是个小活,可是墨要干了,那奴才才知道磨,朝熙气得训了那小奴几句,谁知道那小奴吓得脸色苍白,急忙跪地求饶,仿佛朝熙要吃人一般。 朝熙无奈地叹了一声,摆摆手让他下去之后,便冲着花灵道:“你去摘星台把定夜请回来,朕身边没了他,还真是不行。” 定夜被遣回摘星台还未满一日,便又回了摘星台侍奉。 空寰傍晚得到消息的时候,也是一怔。 他叹了一声道:“今日在藏书楼见到那定夜,确实比本君想得还要难对付。” 登玉从前在太极宫侍奉的时候,和夜郎君也没有闹过什么不愉快之事。 故而,登玉只得劝道:“殿下,其实您未必就要把夜郎君和远郎君放在心上。从前太上皇的身边,也有古意司墨和邵奕三位郎君。可他们终其一生,都没能侍寝。奴才觉得,夜郎君和远郎君也是如此。” 空寰虽然没见过定远,不过自打听说了昨日的事,便知道这定远同那定坤一样,脑子都不太灵光。 蠢人,其实是最好对付的。 怕就怕,像定夜这样做事稳重,挑不出错处的聪明人。 “本君没有太上王君那般大度。从前的古意司墨还有那位邵奕郎君,之所以未承宠,说到底,还是太上皇待太上王君情意深重。本君虽未见过太上王君,不过猜也能猜到,若是那三位郎君得了脸,他是不会阻止的。太上王君的贤良大度,可是出了名的。可本君并非那般大度之人,真心爱慕妻主的男人,怎么会与旁的男人分享自己的妻主?本君恨不能此生,都独占陛下才好。” 空寰如此想,倒也不出奇。登玉虽不懂感情之事,可如果他将来要嫁人,最好也能一生一世一双人,跟妻主两个人恩爱白首,没有旁人掺和其中,那才叫完美。 空寰叹了一声,道:“罢了,如今陛下身边侍奉笔墨的,也唯有定夜这么一个尽心之人。定坤刚被发落,若是定夜和定远也相继被发落出宫去,旁人还不知道要如何编排本君呢。本来这事,就有人怀疑到本君头上。近些日子,本君还是安稳些为好,本君如今有陛下的宠爱,只需要固宠即可。” 登玉见他想得通透,便也笑道:“殿下能如此想,自是最好不过了。” -- 而此刻,月都那边,空寰的母亲已经备好了车队,准备将空寰的嫁妆送到神域。 那些东西是早就准备好的,只等着月忆圣旨一下,空家的车队便可出发。 自然,月忆答应空寰的玉牌,也已经送到了空岳的手中。 那宋启自打将玉牌交出去,便闷闷不乐。 月忆昨夜去了贤贵君的宫中,根本没有去看宋启。 不看宋启也便罢了,月忆第二日早晨听闻宋启这两日用膳不香,竟还发了脾气。 她还叫宫人传话给宋启,问他,他到底是因为月忆宠幸旁人不高兴,还是因为交出了那块玉牌不高兴? 无论宋启怎样回答,月忆都不会给他好脸色。 宋启索性只是红着眼不说话,听了那御前嬷嬷的一顿训斥,便也罢了。 宋启从小就是天之骄子,因为他和朝熙从小就定了婚约,神域人人皆知,他将会君仪天下,所以走到哪,都有人捧着他,顺着他。 如今到了这魔月,他才知道内宫争斗有多可怕。这两日月忆训斥于他,宫里的其他郎君们以为他失了宠,在御花园碰到,明里暗里都在嘲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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