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贼首打中那一掌的时候,朝熙脑海中其实闪过了千百个念头。 她不怕死,她朝氏皇族还有人,她还有表姐朝阳,再不济她死了,让朝臣去仁国把她的侄女接回来继承皇位。 这些念头她都想过了。 可是她最害怕的,是她的郎君会落入贼手。 空寰那般好看的人,若是落入那帮女人的手里,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那场景,单是闪过一个念头,便让她浑身发抖。 当初在扬州清缴贼寇,她也曾落入敌人的圈套,生死攸关之际,她也没有那一刻那么害怕。 好在,空寰能保护得了自己。 看到他用阴邪手段杀了那群人,其实朝熙第一反应,竟然是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他们脱离了险境,还好,她和空郎都能活下来。 还好,他们还有机会在一起。 空寰起身准备浴桶,扶着她去沐洗的时候,朝熙忽然拽住了他的手道:“以后有什么,都不必瞒着朕。朕不会怪你。” 空寰握着长巾的手微微一顿,他低着头帮她慢慢擦拭,眼角却落下泪来。 朝熙居然就这么放过他了。 他呜咽出声道:“陛下要不然还是骂臣君两句吧,要不然臣君心里不安。” 朝熙任由着他服侍自己更衣,随即转身上榻,懒洋洋道:“今夜累了,明天想好了,再好好骂你。” 空寰缓缓爬上榻之后,便将头埋在了她怀里,眼泪缓缓流出,他喃喃道:“只要陛下,还要臣君便好。” 朝熙这会儿累得很了,她什么都没听见,便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朝熙觉得浑身酸痛。昨日在雨中打斗倒不至于让她如此,她这些年天天练武,身子骨早已练得强悍。 这身上疼,怕是因为那贼首的霸道掌风。哪怕紊乱的内力已经被空寰恢复了过来,可她左肩以下,还是疼得厉害。 她轻哼了一声,睁开眼来,外面却是艳阳高照。 许是睡懵了,朝熙赶忙从榻上爬了起来,她道:“怎么没人叫朕?是不是错过早朝了?” 空寰被她的动静弄醒,这会儿却拉住了她道:“陛下心安,今天是休沐。” 朝熙按了按头,这才反应了过来。 对对对,昨天休沐出去野游,暑热冬寒期间,神域每隔五日便要休沐两天。 空寰下意识摸了摸朝熙的额头,确定她没有发热,才松了口气。 朝熙向来精气神十足,今日这般,倒是少有。 空寰探了探她的脉,随后又问:“陛下有没有哪处不舒服,要不要让太医过来?” 朝熙躺回了榻上,懒洋洋道:“不用,只是身上觉得乏,左肩有点疼,其余没什么。别让她们进来打扰,朕再好好睡一会儿。” 见他从自己的手腕处缩了回去,朝熙这才想到了什么,睁开眼道:“你莫不是还懂医术?好端端给朕把什么脉?” 空寰连忙解释:“臣君不通医术,不过小时候体弱多病,懂一些药理。刚才探脉,只是探探陛下陛下的筋脉是否恢复如常了。” 朝熙“恩”了一声,她顺手拍了拍空寰的脸:“你最好仔细想想,还有什么事是瞒着朕的,若再叫朕发现点什么,可就不那么容易过去了。” 空寰心里一突。 确实还有,还有很多…… 要说吗?挑挑拣拣慢慢跟她解释吧。 有些事,诸如和月忆合作,抢走宋启,诸如他私下里的一些勾当,还是不要告诉她了。 朝熙倒是提点了他,他确实应该好好措辞,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陛下好好休息,臣君的事不急。”他说完,便伸出手去解她的玉带,拉上她左肩看了看。 昨日那贼首的一掌,奔着要朝熙命去的。 她左肩昨日还看不出痕迹,今日倒是露出了指印,那指印青紫交加,看着骇人。 空寰小心翼翼地帮她检查了全身,七经八脉已经恢复,这左肩上的伤,也得将养个七八日才能恢复。 那一掌极其损耗元气,若是空寰硬生生那一掌,也是吃不消的。 其实昨日那种情况,若是朝熙没分心,没想着□□去护着空寰,不必受这个苦。 空寰有些后悔,他就该早些出手的,都是他的错。 一想到这里,空寰的眼眶又红了。 许是抽泣声引起了朝熙的注意,朝熙睁开眼看着他问:“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朝熙长呼一口气:“朕才方入梦,便听见你在哭,梦里梦见朕躺进了水晶棺材,你在一旁哭坟,吓得朕头皮发麻。” 空寰破涕为笑,抓着朝熙的手道:“陛下不许瞎说。而且不会有梦中这种情况的,陛下若是不在了,臣君才不会哭。” 朝熙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她急道:“你就这么没良心?朕这般爱护你,朕若是不在了,你连哭一声都不肯?” 空寰擦了擦眼泪道:“自然不肯,陛下若是不在了,臣君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来不及哭,索性便跟着陛下去了。” 朝熙这才松了口气,揽住他道:“好了,朕不会死,命大着呢。你也答应朕,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许说胡话,朕不用你陪葬。只要你过得好,哪怕你改嫁也不要紧。” 说完这话,朝熙突然就觉得不是味,改嫁可不行。 她就是死了,也不许别的女人染指她的郎君。 朝熙立马改了话茬:“还是别改嫁了,不会有人像朕对你这般好的,她们只会欺负你,羞辱你。你就自己一个人,手握着金山银山,吃好喝好,安顿余生吧。” 她想了想,又道:“哪怕那个女人比朕还宠爱你,你也别信,她一定是个骗子,她肯定想着先得到你的心,再好好把你的心摔在地上。总之,外面的女人都是豺狼虎豹,信不得。” 空寰噗嗤一声笑了。 见他似乎看出了自己心中所想,朝熙索性扳着脸道:“行吧,朕承认,朕就是走了,也不许你改嫁,你永远都是朕一个人的。” 空寰扑进她怀里,紧紧拥着她:“不会有那一天的,臣君是您一个人的。臣君此生,也只会爱您一个人。” 朝熙这才放心,她抱着小郎君正要再来个回笼觉,那小郎君便不老实地动着,似乎是想要挣脱她。 朝熙拧眉:“你要去哪?莫不是不想陪着朕了?” 空寰这才撇着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陛下,臣君想去解手,忍了半个时辰了。” 朝熙这才了然,放开了他:“那快去吧,憋尿可不好,容易憋出病来。” 空寰轻吻了一下朝熙的侧脸,连忙道:“陛下等着臣君,臣君马上回来。” 他乍一离开,怀抱便空荡荡的。 真是磨人啊,他现在离开一小会儿朝熙都不舍得。 等到空寰回来的时候,朝熙便小声嘟囔着:“朕也想去。” 她今日不知是怎么了,好懒好懒,连下榻解手都懒得动。 朝熙将头埋在枕头里,小声嘟囔着:“再躺一会儿就起。” 空寰笑出声来,他起身下榻道:“陛下,您也说了,憋尿不好。来,臣君抱您过去。” 朝熙懒洋洋道:“胡闹,你哪里抱得动朕,你娇娇弱……” 话未说完,朝熙便反应了过来。 他娇弱个屁! 他一掌下去能打出贼人的脑浆,再一挥手那些人都化成了白骨。 朝熙早该发现的,他之前就能撑住朝熙。想必那臂力,必然不错。 朝熙这才歪过头斜睨着他:“朕倒是忘了,你厉害得很。不用白不用,你过来把朕抱过去。你需得抱得舒服点,不许颠簸,要是朕觉得不舒服了,就罚你跪在院外。” 空寰笑了一声,他低声说好,随即俯身下去,将朝熙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肩头,然后稳稳的面对面的将人抱在了怀中。 朝熙趴在他肩头的那一刻还在想,真舒坦啊,都不用自己走了。 怪不得母皇从前被父君侍奉过后,便越来越懒。 什么都有人帮忙,自己不用做的感觉可真好。 还记得朝熙能帮母皇处理朝务之后,母皇便开心得不得了。 母皇当时说:“真好啊,女儿大了朝政靠女儿,杂事靠夫君,朕什么都不用做,简直太幸福了。” 朝熙当时还不太理解,她觉得什么事需得亲力亲为才有趣,若什么都依靠旁人,那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此刻,朝熙却改变了以往的想法。 小郎君侍奉得这么舒坦,她就一动不动,也挺有意思的。 等她方便之后,空寰还不忘帮她擦拭,之后又帮她穿戴好,抱着她回了榻。 他侍奉得尽心,他的怀抱也很温暖。 等到空寰和她一道上榻之后,才小声道:“陛下累了,就再休息一会儿,若是饿了,臣君就让人摆膳,您身上的伤还未好全,好好躺一天也不要紧,臣君可以喂您吃饭。” 朝熙虽然没应声,不过心里却想着,可不能这样,若是吃饭都用人喂,那可真成废人了。 这样的享受,一小会儿就好,若是日日如此,这个皇帝也不用当了。 果然,坐在皇位之上,这人便要像陀螺一般,时刻都不能停止转动。 朝熙这一觉,睡到了午时才起。 空寰侍奉她洗漱更衣之后,便命人摆膳。 朝熙饿极了,胃口也大开。 花灵进门道:“陛下,费大人和六部大人,还有大理寺黄大人,都在议政院等您。费大人问了陛下的情况,十分担忧陛下的龙体。” 朝熙夹起了空寰夹过来的牛肉,一边吃一边道:“朕用完膳就过去。” 等到朝熙吃得差不多了,便起身问花灵:“齐将军和花参将如何了?昨夜的驱寒药可都喝了?” 花灵忙道:“都喝了,齐将军和花参将以及各位暗影身体都无事,倒是萧逸公子,今晨起发了高热,奴婢劳烦了斐医官过去瞧了一眼。” 朝熙顿了顿,这才道:“让太医好好照顾他,发热不是小事。他到底还未出嫁,朕不方便过去看他。你待会儿同空贵君提一提,他若是在意,自然会亲自过去照顾。” 花灵连忙称是。 费大人和其余几位大人,也是担忧朝熙的身体情况,见朝熙精神尚可,费大人才松了口气。 朝熙没提左肩上的伤,虽然走起路来,还是有些疼,不过她还是强忍着,对着那黄大人问:“黄大人,可派人去现场清理过,查出什么来了?” 黄大人心有万般疑惑,这会儿当着几位大人的面,他道:“臣的确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特来像陛下禀告。” 费大人见状,倒是起身道:“既然陛下无事,老臣也就放心了。老臣还有不少朝务,先告退了。” 朝熙点了点头,等到其余大人都退下之后,黄大人才跪了下去,道:“陛下的行踪,贼人想必早就知道,连陛下租用了那条船,他们都心知肚明。臣查到,那条废船下,设置了许多机关,就等着陛下将船靠岸,他们再趁机设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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