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很安静,清冷的果香令人头脑清醒,赵昭知道成败就看她怎么说了。 “暚儿去了那里一趟,但是…”赵昭低垂眼帘,“暚儿无能,没查出什么异常。” 眼前老夫人的青缎棉靴安安稳稳地踩在脚踏上,但随着越来越沉重的气氛,那脚踏像要被踩弯了一样,在赵昭的眼中变得扭曲。 她收回了视线,手指揪紧了袖子,将在宅子里看见的情况如实说了,“除了东西摆放得过于整齐、颜色比较朴素之外,暚儿实在没发现什么别的。老夫人,暚儿的确尽力了,但实在是…力所不能。” 话说出了口,心底的害怕倒是减了几分,赵昭静静地跪等老夫人的宣判。 季老夫人放下茶盅,接过帕子擦了擦嘴角:“你本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让你做这种事的确是难为你了。” 老夫人温言以待,赵昭反而心跳得更厉害了,每每赵夫人平心静气地跟她说话,就是倒大霉的时候。 赵昭的胃开始抽疼。 她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第23章 第23章 ◎噗,外室气着了◎ 寻梅在廊下踅来踅去, 突然帘子从里挑开,赵昭脸色有些发白地走了出来,她迎了上去忙问:“怎么样?” 只见赵昭苦笑着摇摇头。 看来老夫人是不满意了, 寻梅叹了口气,再看赵昭郁郁寡欢, 忙开解她:“没事, 大不了就和从前一样呗,反正咱们这么多年也过来了。” 赵昭心里酸楚难耐, 她知道自己软弱可欺,自从八岁那年差点被饿死后更是胆小如鼠, 自己吃苦也就罢了, 还连累得身边伺候的人跟着一起受苦。 赵昭满眼愧疚地看向寻梅:“对不起,可我……” 寻梅笑着摇了摇头, 挽了赵昭的手臂:“姑娘打小就心善, 昨晚玉英不是还救了你嘛, 不管查没查出来, 你今天一定什么都不会说的, 我早料到啦。” 她一副你看我多聪明的样子, 逗笑了赵昭。 赵昭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姐姐真好。” 其实寻梅只说对了一半,她也有私心的, 也不是没想过自保, 尤其受了一晚上莫名其妙的气, 不想报复回去才怪。 可早晨起来时,虽只有短短的一瞬, 她没有找到想象中的疤痕, 却瞥到了一点点其他的, 比那更触目惊心。 跪在荣禧堂的时候, 那令人头皮发麻的伤疤团成了一团棉花堵在喉咙,让她开不了口。 他伤了她也的的确确救了她,何况自己也没找到实质性的证据,算了,就当扯平了吧。 大家都是苦命人,何必这样害了害去的呢。 赵昭有些疲惫抬头看了看天,京城的天看着总感觉比永州的高,大风刮过的天,湛蓝蓝的,万里无云,仿佛一块没有瑕疵的碧玉。 希望以后的日子能风平浪静。 ~ 赵昭这边果然如所料那样,又回到了从前不受待见的日子,但她早就习惯了,也没有受太多的影响,反而因为老夫人没提什么额外的要求松了口气。 只是随着还余文亭钱的日子一天天接近,赵昭越来越急。 余文亭竟然敢来府上找寻梅,有一两次险些被人撞见,这样下去,总有一天纸包不住火, 不能再拖了。 “寻梅,把老夫人那条珍珠压襟找出来给了他吧。” “啊,那要是老夫人问起来怎么办?”寻梅道。 赵昭喝着孙妈妈这几天特意熬的去火茶,苦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先应急吧,大不了就说去帽儿胡同的时候丢了。” 非常时刻她也是会耍一些小手段的。 寻梅赞道:“姑娘高明。” 为了办老夫人的事弄丢了,想必老夫人也不会苛责太多。 她弯下腰去开梳妆台下的暗格,结果发现里面空无一物,顿时慌了神,“不可能啊”、“我一直收在这里的”,寻梅嘴上说个不停,忙把梳妆台翻了一遍,结果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赵昭和孙妈妈也一起帮忙找,三人把屋子里所有能放的地方都找了个遍还是一无所获。 孙妈妈擦擦脑门的汗,扶着高几捶了捶腰问寻梅:“你再想想,是不是放哪儿了给忘了?” “不可能,那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敢随便放。”寻梅是最着急的那一个,赵昭的首饰都是她在管,从来没出过事,这种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 赵昭看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怕她越急越找不到:“你先别急,再想想,最后一次看见那压襟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寻梅皱眉仔细回想,走到梳妆台前比划:“那次串好之后,姑娘说怕弄坏了让我好好收起来,我就收在暗格里了。三天前我打理妆台,一大早还在的,然后我就跟着姑娘去了帽儿胡同。” 孙妈妈接口道:“那天我一个里外忙不过来,就让铃兰一人在屋里盯着。” 寻梅立刻跳起脚来喊:“一定是铃兰那个小蹄子,咱们回来之后也没别人进来,定是她趁着人不在,手不干净!。”说着撸起袖子,气呼呼地掀开帘子,“我去把她叫进来!” 孙妈妈拦她:“我去,你这样子她该有防备了。” 铃兰进来就看见屋里被翻得一团乱,赵昭坐在炕上,寻梅站在旁边一副要吃人的架势。 铃兰步子一顿,欲往后退,被孙妈妈推了一下肩膀,差点被门槛绊住,嗫嗫地道:“夫、夫人好。” 寻梅劈头盖脸就问:“那珍珠压襟你藏哪儿去了!” “姐姐说什么,我不明白。” 寻梅更是来气:“你还装傻,那东西三天前还在,今天找就不见了,这期间除了我们只有你进来过这里屋,不是你是谁偷的?” 铃兰脸色如土,扑跪到赵昭身前哭喊:“奴婢冤枉!” 赵昭立刻蜷腿到了炕上,铃兰抓了个空。 “怎么回事?” 四姨娘正巧进来,撞见这一幕,抬腿进来,就给了铃兰一巴掌:“作死的小蹄子,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 赵昭被四姨娘这行云流水的动作震住了,有些无措地站起来,反被四姨娘按下了肩膀:“你好生坐着,这里就交给我吧。” 四姨娘把手炉放在桌上,解了大氅,看了屋子一圈,仰着下巴一脸倨傲:“究竟怎么回事?”。 寻梅迫不及待地说把怀疑铃兰偷了东西的事说了。 四姨娘粉面含霜,拔高的声音尖锐异常:“此事当真?” 铃兰忙不迭地磕头,连说没有。 “不是你还有谁?”寻梅气道。 铃兰顿了一下,只说自己真的没偷。 赵昭见她如此,怀疑另有隐情,正要说话就被四姨娘抬手打断了:“夫人心慈,问不出实话,这事就交给我吧。” 她让丫鬟香兰端了火盆子,看着烧红的炭火,再看着铃兰,笑得阴狠:“你既然嘴硬,我就赏你尝尝热炭,看你说不说实话!” 香兰夹起最红的一块走向铃兰。 炭火热度烫得铃兰脸都开始疼了,她吓得眼泪鼻涕横流,凄厉地喊道:“是玉英,只有玉英来过里屋!” 众人怔住,四姨娘忙问究竟怎么回事。 铃兰哆嗦地爬过香兰扑到赵昭身前,泣道:“夫人和寻梅姐姐出府那日,只有玉英来找过夫人,他还在里屋坐了一会儿,等奴婢出去端茶回来,他就走了,那天奴婢还去小厨房专门烧了热水。” 四姨娘递给香兰个眼色,后者放下火钳,去小厨房核实清楚了回来,铃兰所言属实。 “奴婢真的冤枉。”铃兰哭道。 “既然如此,咱们就得去找玉英妹妹问个清楚了。”四姨娘跟赵昭提议。 赵昭脸色一变,找他?那不是找死?! 那个疯子,躲他还来不及呢。 可不去那珍珠压襟也不能平白无故就没了。 赵昭左右为难。 四姨娘一眼就看出她的退缩:“我知道你是个大度的,只是这东西是老夫人赏的,可不是一句丢了就能应付过去的,这院现在老夫人交给我管着,出了这么大事,你若实在不想去也成,但我得把这事禀告老夫人,请她老人家查,不然怪罪下来,我可承担不起。” “别啊,四姨娘别找老夫人。”赵昭急了,她最怕的就是事情闹大,万一牵扯出余文亭,她就彻底完了,“我去,不过咱们跟他好好说话,千万不要起冲突,兴许是误会呢,大家以和为贵。” “你就是性子太软和了,若不是他拿的自然怪不着他,可铃兰都说了,除了他还有谁?这事我看他脱不了干系,若不借着这个机会惩戒他一番,以后可有你后悔的。” 四姨娘拉起赵昭就风风火火地往沧浪轩走,生怕她后悔似的。 跨过沧浪轩的院门,裴凤慕正在院子里弯腰修剪盆栽,赵昭忙落后半步躲在四姨娘身后。 “稀客光临啊。”裴凤慕看见她们,清冷的声音透着股慵懒,神态有种明目张胆的怠慢。 四姨娘又想起上次来被他拒之门外的耻辱,险些维持不住表情,勉强笑道:“有件事要跟妹妹请教,三日前可进过夫人的卧室?” “去过,略坐坐就走了,怎么了?”裴凤慕弯腰继续修剪盆栽,头上的步摇垂下来,晃出一道寒光。 四姨娘强压着气:“夫人房里丢了件要紧的东西,那串东珠压襟你可见过?” 裴凤慕莞尔一笑,眼中却无半点笑意:“你什么意思?”眼睛跃过四姨娘直直地看向后面缩头缩脑的赵昭,好像问的是她。 四姨娘使了个眼色,铃兰上前说道:“那日只有玉英姑娘来过,后面再没外的人进去过,所以…” “所以若是玉英妹妹看见了就拿出来,省得事情闹大了你下不来台。”四姨娘接过话头。 “要是我没见过呢?”裴凤慕将剪子交给听竹,汀兰奉上帕子,他垂眸擦了擦手,正眼都不看四姨娘。 “没见过就要搜搜妹妹的屋子了。”四姨娘上前一步挡住他的去路,她虽然只到裴凤慕的肩膀,但是当了这么久的家身上还是有几分唬人的气势。 裴凤慕目光一变,黑眸陡然迸发出刺骨的寒芒:“我的屋子可不是说搜就能搜的。” 四姨娘立即被他的气势逼数步,慌忙搬救兵:“那玉英妹妹就是心虚咯,夫人你说是不是?” 裴凤慕目中寒意更盛,森冷的眸子缓缓移向了赵昭:“你也这么想?” 她竟然敢跟着四姨娘跑来质问他,昨晚就不该救她! 裴凤慕恨不得时光倒流,当时眼睁睁看她淹死了事。 赵昭被看得冷汗直流,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儿了才好,恨不得抱头鼠窜,但左边是四姨娘,右边是玉英,她根本无路可逃。 赵昭,你真是个笨蛋,难道吃得教训还不够吗,怎么就晕头转向又被拽来了,真是不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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