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扶她起来,拍拍她的手道:“这有什么的,这件事还是我麻烦你了。”拉起她就往后院去。 季衡和徐家几位少爷另有事相商,二人分道扬镳。 “嫂嫂,若有事,让寻梅去前院找我即可。”季衡走了两步,回头嘱咐。 “知道了。”赵昭低声应了。 徐夫人笑道:“衡儿就放心吧,有我在,没人欺负得了你嫂子,你这个孩子就是细心。” 明明是无心的话,赵昭却想到了之前府里传的那些不好听的话,忙道:“三爷一向对我和二嫂都很敬重。” 徐夫人点点头:“是啊,我从小看着他长大,他是最懂礼数不过的。” 末了,叹了口气,见赵昭疑惑地看她,忙道,“没什么,最近婳儿不知怎的,好几天茶饭不思,人都廋了一大圈,谁劝她都不听。我寻思着,她独独跟你亲热,所以和你婆婆说了一声,劳你跑这一趟。” “夫人言重了。” “好孩子,你进去帮我看看她究竟怎么回事,若是能劝的,好歹劝劝她。不是我说,她托生在这样的人家,真不明白还有什么不顺心的。我这几个孩子里就她最不让我省心。”说着,抬起帕子揩了揩眼角。 赵昭在旁劝慰:“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劝劝她的。” 到了徐锦婳的小香洲,赵昭眼前一亮,院内粉簇簇的桃花一团团的,远远瞧去好似云雾,一栋华丽的二层小楼矗立在烟桃花深处水畔边。 赵昭跟着徐夫人上了二层,正是徐锦婳的闺房。 香炉袅袅,软菱纱帐,精雕细琢的镶白玉牙床,锦被绣衾,屋内陈设极尽奢华。 “姐姐,你来了。” 斜欹在窗边的女子回首而笑,深凹的双颊,毫无光泽的发丝,徐锦婳比当初九华寺一面生生瘦了一大圈,她本就不是丰腴的女子,如今肉都干了,好似一朵即枯萎的花,赵昭不禁眼睛发酸。 赵昭大吃一惊:“你这是怎么了?” 徐锦婳吃力地笑笑:“让姐姐见笑了,就是最近总是没有胃口。” 徐夫人眼睛也湿了:“她这病啊,大夫说只要吃下去东西就不碍事了。” “娘,是女儿让您担心了。” “你这话是成心扎我的心!”徐夫人想打她,又怎么下得去手,她抹了泪柔声道,“好孩子,如今季夫人来了,你们姐妹俩好好说说话,要是饿了,想吃什么就让丫鬟去拿,我让婆子一直热着灶子呢,什么都有。” 徐夫人话是嘱咐徐锦婳的,眼睛却殷切地望向赵昭。 赵昭对她点点头,示意她放心,她一定会尽全力让徐锦婳吃东西的。 徐夫人这才安心地走了。 徐锦婳让身边伺候的人都下去,赵昭也对寻梅点点头。 等人下了楼,还不待赵昭说话,徐锦婳先扑进了赵昭的怀里:“暚姐姐,衡哥哥他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赵昭一愣:“什、什么?” “衡哥哥变了,九华寺回来之后,他一次都没来看过我,他一定是有别的喜欢的人了。姐姐你实话跟我说,他到底看上了哪府的姑娘,是谁?”徐锦婳啜泣不已。 赵昭大吃一惊:“不会吧。是不是你多心了,二爷如今在守孝啊,怎么可能有心思想这些?” “孝期又如何,可以先定下来,等出来孝再完婚啊。”徐锦婳一想到季衡心里有别人,就心如刀绞,恨不得立时死了,眼不见为净才好,“姐姐,你别瞒我,这几天有没有什么人家去你们府上?” 有是有,赵昭仔细回想这几日季府来的人,可是看样子都不像啊。 徐锦婳再三询问情况,这几家人家的确有合适的女儿,又忙问赵昭有没有发现季衡的异常。 赵昭说没有,还说婚姻大事,媒妁之言,季衡是个守礼的君子,一定会听老夫人作主的,让徐锦婳不要瞎想。 “还有啊,三爷是堂堂君子,他不跟你走走得近对你也好,他有孝,到时候真传出去了,名声有损的是你。” 赵昭苦口婆心地劝了好一阵,徐锦婳渐渐被说动了。 九华寺她就看出来了,季衡最敬重她大嫂。而且长嫂为母,若季衡真的要谈婚事了,一定瞒不过赵暚,要是赵暚都不知道应该是真的没有。 心里的郁结一下子就散了大半,徐锦婳脸上终于带了笑:“好听不好听那有什么的,我又不怕!我才不爱听什么父母之命这种话,我要嫁就嫁喜欢的人,什么门当户对、嫡庶有别,只要我喜欢,这些都不重要。” 赵昭逗她:“那乞丐流民、朝廷重犯你也嫁?” “自然,若我喜欢,他当乞丐我就跟他去讨饭,他若获罪我就陪他去流放。”徐锦婳擦擦泪,一脸傲气地道,见赵昭脸上带笑才明白是被取笑了,噘嘴道,“暚姐姐你坏,再说了,衡哥哥怎么会做这种事呢!你咒他,婳儿不理你了!” 赵昭忙哄她:“对,我可不就是瞎说的嘛。你也知道三爷是个什么人,就更不应该胡思乱想,还把自己弄成这样。” 徐锦婳靠在赵昭的肩膀上,桃花瓣从敞开的窗扉中被春风送了进来,落在她的青丝上:“我就是怕有人成心勾引他,他身边那个大丫鬟,叫什么丹桂来着,她可老实?” 赵昭伸手帮她把头发上的花瓣摘下来:“烟霞苑里的人人都懂规矩,这可是孝期,她们怎么可能干出那种没脸的事!” “哎呀,姐姐,你不知道,什么孝不孝期,只要没有子…谁又能知道呢。”徐锦婳急得辩解,却见赵昭茫然的目光如清泉般清澈,顿时脸一红,好像自己这个闺阁女子比她这个当家主母知道得还多似的,忙改口,“你说得对,不管别人如何,衡哥哥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赵昭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徐锦婳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这么多天第一次有饿的感觉,把丫鬟们叫上来:“去跟厨房说,我饿了,要用膳,把那粉蒸肉、酿螃蟹、三丝汤这些我爱吃的,都端上来。!” 她的丫鬟乐得什么似的:“佛祖保佑,小姐可算有胃口了,奴婢这就去” “等等。”赵昭叫住了丫鬟,对徐锦婳说,“你这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不能一下子吃得太多油腻的,到时候胃该难受了,看看有没有银耳燕窝羹,先吃点些软和的,等胃适应了再吃这些。” “好吧,都听姐姐的。”徐锦婳对赵昭现在可谓是言听计从,靠在她怀里香香软软的可真舒服。 一旁的寻梅眼神微暗,那会儿赵昭被饿狠了,才一放出来,她们也不懂,就由得她放开了吃,结果吃吐了血,这胃才从此落下了病根。 寻梅看着站在窗边帮徐锦婳梳头的赵昭,几缕发丝被风吹散,露出比桃花还要娇美动人的侧颜,心里酸酸的,自家这么好的姑娘也应该这么被人捧在手心里养大才是。 徐夫人听说徐锦婳饿了忙赶来,先把赵昭一通夸,让人炖了两盅银耳百合燕窝羹,方便赵昭陪着她一起用。 赵昭盛情难却,陪着锦婳用完,季衡那边也谈完了事,派人来请她。 赵昭起身告辞,徐夫人诚意拳拳地挽留:“做什么那么急走,你们姐妹再多聊会儿。” 她担心徐锦婳又固态萌发,想让赵昭多劝解一阵子,“三爷那里我跟他说,让他先回,我到时候派人送你回去。” “是啊,姐姐,你再陪婳儿待一会儿嘛。”徐锦婳也想再多问些季衡的事。 赵昭本也不想那么快回府,省得碰见裴凤慕那张臭脸,便欣然同答应,打发寻梅去跟季衡说一声,让他先走。 季衡便独自骑马离府,能得徐家的喜欢,对嫂嫂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行至半路,季衡无意中在人群里瞥到一抹熟悉的背影,随即勒紧了手中缰绳。 那人应该是季晏堂身边的亲信,他在这儿的话,季晏堂应该也在附近才对,可今日他不是回了颜家吗,颜家在完全相反的方向。 “三爷?”随从看见他停下,靠过来问。 “我好像看见晏堂身边的人了,你去这周围转转,若是看见了大少爷回来告诉我,记得不要被人发现。”季衡道。 “是。”随从带上两个小厮,立即消失在人海中。 季衡来到一家茶馆前,将马交给小二,进店去了雅间等信儿。 一盏茶的功夫,他的人回来了。 “三爷,没看见大少爷,但是大少爷的人很警觉,发现不对立即跑了。” 季晏堂究竟在不在这附近,如果在,他又为什么撒谎? 季衡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季衡决定带人返回徐府接赵暚,季晏堂几次看嫂嫂的眼神都很不对劲,希望是他多想了。 谁知大街上一个老汉推着粮车突然蹿了出来,季衡急忙勒马,枣红马嘶鸣,前腿高高直立。 随从们大惊失色,季衡却不惊慌,夹紧了马腹,腰腹用力贴在马背上,稳稳地控制住了马匹,惹来周围人一阵喝彩。 “我的车,我的米,你们赔我!”老汉的车歪在了地上,米袋破了个打洞,洋洋洒洒地洒了一地,他弓着背颤颤巍巍地走来,揪着缰绳就要讨个说法。 周围很快聚集了百姓,指手画脚地看热闹。 季衡不欲多纠缠,让随从拿了银子赔给老人家。 没想到那老汉还磨磨唧唧,说这米是要运到码头的,现在车子坏了,误了工时可不行,让他们帮他送去。 码头离这里快也要半时辰,季衡哪有这个时间,又掏出来一锭银子扔到老汉怀中:“这个总够赔你的了吧。” 这么一大锭银子把船包下来都绰绰有余了,周围人都对老汉投去羡慕的目光,这可是天上掉馅饼啊。 谁知老汉依旧不松手,说什么不要钱,他这么多年靠得是信誉,必须帮他按时送到码头去。 季衡见对方咄咄相逼,虽然走路发颤却敢大胆地揪他的缰绳,再看周围里三圈外三圈的人。 顿感不妥,寻常的百姓见到他们都怕惹麻烦躲着走,哪有如此纠缠不清,废话连篇的。 有问题! 季衡琥珀色的眸子迸发出锐利的光芒,“起开!”他清叱一声,马匹高声鸣叫,吓退了老汉和围观的人。 季衡纵马飞跃,一骑绝尘向徐府赶去。 ~ “夫人,小姐,季府来人了,说有要事接季夫人回去。”徐府丫鬟来报。 赵昭放下茶盅,就见来人是她院里的婆子和丫鬟,俩人说八姨娘突感身体不适,老夫人让赵昭赶紧回去。 “即使如此,你就快点回去吧。”事关子嗣,徐夫人也不好多留她。 “那我先走了,赶明儿得空了我再来。”赵昭行礼辞别。 徐夫人搀起她,亲亲热热地带着她往外走:“好孩子,今天多亏了你!” “夫人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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