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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红的血落在尘土里，混成深色。穆童忍着指尖的痛，小脸分明痛到煞白，还能扯出笑来：“你也只有这点本事。对着个小娘子撒火。长得身强力壮的，不种地生产，不投军卫国，只会偷鸡摸狗干些丧尽天良的缺德事，算什么男人？” 麻杆气得拎起棍子想往穆童头上砸。 却被一只手拦住。是听见院子里的动静出来的赵老大。 麻杆气得直冒火：“老大！这娘们就是欠打！” “那你打。”麻杆的脚松了，穆童把手抽出来，摇摇晃晃撑着自己起身，一双溜溜的杏眼中光芒盛放，直刺人心，“我倒是要看看，赵老大会不会让你打。” 赵老大夺下麻杆的棍子，倒是没生气，与穆童相对而立，凶恶的一张脸上平静得渗人：“你倒是胆子大。” 穆童做出一脸惊奇：“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我胆大了。总不成刚见的时候，你是拿话蒙我的？” “这么挑衅，你就不怕我一怒之下杀了你？”赵老大仔细打量穆童，在这小娘子身上见着的是与众不同的从容。 哪怕穿着粗布衣裳，嘴角流血，头发凌乱，理应是狼狈的模样，依旧不能减损小娘子的挺拔俏立，就像冰雪覆盖下的连翘花，永远的生机盎然。 穆童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动作很有几分粗鲁率性：“你不敢。” “哦？”赵老大没想到穆童这么笃定。 穆童轻蔑的笑了：“之前屋子里的小娘子们年纪都不大，衣着也寻常。还有的直接就是被卖来的。说明你是个谨慎的人，知道弄那些小娘子们不会让你们惹太大的麻烦。但我不同。无论怎么想，你都不可能想要掳我这样一个身份不凡的人。除非，有人专门找你们提了要求。” 赵老大点点头：“聪明。那你又怎知想要抓你的人不想你死呢？” “让我死了有什么好处呢？”穆童目光灼灼盯着赵老大，“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我死了，你们，还有他们，都要面对天子一怒。到时候一个也跑不了。” 赵老大瞳孔一缩，显然被“天子一怒”四个字震住了。他观察穆童神色，便明白这四个字不是随意夸大的形容，而是事实。他的心一沉，愈加确定得尽快把穆童出手，然后赶紧跑得远远的。 “唯有我活着，”穆童昂然，“受尽屈辱的活着，才能转移视线，让人忽略了那双背后的推手。” 赵老大不禁鼓掌：“小娘子厉害。被你这么说完，我倒是发觉我错了。抓了你来，大约是我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一件事。” “既然知错，便趁早放了我，供出幕后主使，还有机会让你将功赎罪。”穆童说得理所当然。 赵老大摇头：“可惜，晚了。小娘子，你可知，你越是镇定越是聪明，我越不可能放你走。”他往前迈了一步，凑近穆童，小声，“甚至，小娘子，我想立刻杀了你，杀了你和这里所有那些小娘子们，然后逃得远远的，再也不回安京。” 穆童的脸色终于变了，眼中流露出恐惧。 赵老大愉快大笑。 笑声一直传到院墙之外。 已经跑出去一段路的胡四娘突然心里跳得厉害，惊惶得很。她正藏在一户人家的后墙，避开几个早起耕田的农人。 这里是一个村子，破晓的太阳底下炊烟袅袅，有勤快的更是已经荷担担锄的往田里去。 胡四娘不知道这些农人们是否认识赵老大那帮人，她生怕自己被发现，再给抓住送回去，毁了穆童让她跑出来送信的计划。 好不容易躲过人，胡四娘拼劲全力的跑出村子，就再即将到达村口的时候，还是被两个人发现了。 “哎，那不是老赵家买来的胡姬吗？怎么跑了？” “赶紧的把人抓住！” 胡四娘一听见声口，吓得更拼命的逃。 然而农人们的脚程更快，一把抓住胡四娘的头发：“你这胡姬，果然不安分！老赵家买了你可是有身契的，你还要做逃奴不成？” 胡四娘惨叫一声，试图撕打，正纠缠间，就见一队穿着威武的官服佩刀戴剑的人走进村子。 为首的年轻郎君皱着眉喝问：“怎么回事？” 胡四娘一见官服便大喜，出声哀求：“官爷，这村子里有拐子，穆家的娘子被拐子抓了！你们快去救人啊！” 听见胡四娘的话，为首的年轻郎君身后的十几个人一齐惊异的望着他：“张校尉，穆家的娘子，是不是……这……被拐子抓了……那……” 张敏峰的脸顿时黑如锅底，转身就走：“听一个疯胡姬胡说八道！升平长公主好好的在公主府里呢，哪有什么被拐被抓的事！” “就是哩。”农人抓着胡四娘不放，赶紧跟张敏峰他们这队勋卫解释，“官爷，这胡姬是老赵家买来的奴隶，想要逃呢！可不能听这胡姬瞎咧咧。咱们一村子都是老实人，哪会有拐子嘛。” 胡四娘眼睁睁看着张敏峰离开的背景，绝望的跪在地上，泪水不住的流。任凭农人抓着她的头发，将她从村口拖往赵老大的房子。
第14章 欺/凌 “哎哟！我就说赵老大你粗鲁，这么好的小娘子哪里能遭得住你们使劲糟蹋！”赵老大房子的前堂里走出一位半老徐娘，鬓边有些花白，头发挽得一丝不苟，高起的声调千回百转。 穆童被赵老大熏得恶心，正往后仰着想避开。不妨突然听见这话，随即右手就被人执起来，小心翼翼的查看碰触。 “这么好的手，要真让你们碾坏了多可惜。”哪怕眼角已经上了些许纹路，这位半老徐娘一举一动时都不忘撇出眼底风情，“还有这张脸，哎呀，要是破相可就完了。” 穆童右颊红肿，是一开始被麻杆踢踹的，待了这一时，已经有转青的趋势。再加上嘴角微微开裂，瞧着脸上就惨不忍睹。 “徐六娘，这人我不卖了。”赵老大背手，“让他们带你去挑别的，这个我要留下。” 徐六娘愣住：“为什么？你手里的货当我不知道呢？哪个比得了这个？就连那胡姬都要逊上一筹。你不卖她，我还看不上别的呢。这个我愿出一百两，如何？” 赵老大满不在乎：“这个不卖。” 徐六娘不解：“赵老大，你今儿是犯了什么毛病？你做这丧天良的买卖不就是为了赚钱？如今大笔银子放着不赚，倒要往外推？” 赵老大冷笑：“今儿老子不高兴，钱不要了。” 徐六娘仔细瞅了赵老大半晌，又看看穆童，没从两人脸上看出什么，气哼哼扭头：“不卖就不卖。害老娘白来一趟，这跑腿的钱总得给吧？” 赵老大随意给了一串钱打发徐六娘。 更让徐六娘惊疑不定。她见赵老大的架势就觉得不好，赶紧收了钱就走，也不多耽搁。 穆童一直垂眸听着，事情渐渐超过掌控，她心底也有些慌。 赵老大一把拽住穆童胳膊，拖着人就往最近的房间里去。 穆童挣扎：“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赵老大狞笑，“有一点说你对了，只要你屈辱的活着，把你送给我的人可不管到底是怎么来的。” 穆童被丢进房门。她听懂了赵老大的意思，惶恐惊惧，猛地挣开赵老大的手就想往外跑。 然而门被砰的关上，赵老大高壮的身躯堵在门口，黑漆漆的阴影投在穆童面前。 穆童抿着唇后退，身体微微颤抖：“你……”她想利诱威逼，然而话早已说尽，得到的结果就是被赵老大困在房里，要将她奸/污。 赵老大解开腰带，衣裳敞开，露出满是黑毛的胸膛。 穆童看得恶心，忙别过头，差点吐出来。她忍下呕吐的欲/望，又往后退了一步。房间狭小，这一步已经将她逼到塌旁，再往后退就要倒在塌上：“你先等等！” 赵老大脱掉外衣，就往穆童身上扑。 穆童紧忙一躲，就想越过赵老大跑去开门。 然而赵老大比穆童的速度更快，拦腰抱住穆童，使劲把人摔在塌上：“你以为我是那几个没用的废物？就你这点本事还想从我手里逃走？” 穆童后脑磕在塌上一角，一时间头晕目眩，猝不及防，就被赵老大摁住身子，成了条砧板上的鱼。 赵老大上手，往下一撕。 穆童身上粗陋的衣裳扛不住，被扯下一片衣袖。 嫩滑的酥酪似的臂膀露出来，如月牙般皎洁。 赵老大眼睛差点看直，粘在上头撕不下来。 穆童捂着胳膊，急急出口：“你就不好奇胡四娘去哪儿了吗？”她如今只能竭力拖时间，拖到胡四娘找到夜星他们，带着人来把赵老大这群拐子一网打尽。 赵老大不上当，继续往下扯穆童的衣裳。 穆童紧紧搂着自己躲避挣扎：“我的人就在不远处。胡四娘出了村子就能找到他们。与其把时间花费在我身上，不如赶快收拾了逃走，或者你还能有一线生机。” “死也要死得值。”赵老大咧出一口黄牙，往穆童脖颈里啃下去，“玩了你，就算做鬼老子也有的吹！” 穆童抓了断裂的衣袖堵在赵老大嘴前，勉强挡住。她泪水沁在眼角，一双浅灰色的湖泊里盛不住，已经在往外溢了。 她此时无比悔恨，自己过于托大，反而陷入这种境地。 赵老大吐出嘴里的衣袖，按住穆童直起上身，狠狠甩了穆童一个嘴巴：“老实点！老子就让你也跟着爽！要是再挣，老子不介意把你提出去，让所有人都玩一圈！”随即雨点般狠狠往穆童身上挥拳头。 穆童左边脸顿时肿起来，比被麻杆踹的右颊还更严重，眼角都有些许开裂。身上更是疼得厉害，痛到蜷缩。她再挣扎不动，泪珠儿滚滚，发鬓松散，别着头发的钗子滑了下来。 窗户透出些微的光，照得穆童眼睛疼，眼见赵老大打够了，再次要往她身上撕扯，她忍不住呼唤：“楚江离，救我……” 话音方落。 房门“咣”的一声被踹开。天神般的郎君立在门口，背光而行。 他一脚把还愣在塌旁的赵老大踹开，与凄惨狼狈的穆童对视。 穆童惶恐的目光落在人身上，哇的哭出来，扑上去死死搂着人脖颈抱住。边哭边狠狠的捶着人后背：“楚江离你混蛋！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楚江离狠狠把人搂在怀里，宽大披风一扬，把穆童裹住：“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的心被撕扯成了两半。一半是痛惜后怕心疼怜爱，怨怪自己动作太慢，痛恨自己没能把人好好护住；一半是暴虐狂飙嗜血贪杀，要把胆敢伤害穆童的人全都撕得粉碎，挫骨扬灰。 穆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好怕，楚江离，太可怕了……要是你再晚点，我……楚江离……” 战场厮杀，穆童不怕。阴谋诡计，穆童不怕。甚至伤痕累累命悬一线，穆童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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