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行,这……”短褐哪舍得给出去。 膀大腰圆一瞪眼,刀拽出来半边,恶形恶状:“老子说,这些都是老子的了。是你们给老子的辛苦钱。” 短褐一个激灵,再不敢争,连连后退:“好好,都是你的。”退出去几步之后,转身飞跑,生怕被这些强人抓住宰了。 十几个男人哈哈大笑,声震林稍。 “老大,那今儿就算了?”笑够了,一个细瘦麻杆来到膀大腰圆旁边。 “算什么算。小娘子要,那郎君也得要。”膀大腰圆掂着钱袋子,“看他对那郎君这么重视,回头要赎金的时候,可又是一大笔钱呢。” 细瘦麻杆给了膀大腰圆一个拇指:“老大英明。” · 穆童的骅骝奔到乐阳山脚的时候,就瞧见闻雁牵着马呆呆的站在林子边。 她催马过去,不由取笑:“闻娘子这是不想要黄骠了?” 闻雁回头,困惑得很:“大长公主,我方才听见山里头有小孩儿的哭声呢。” 穆童垂了睫羽,掩住眼中冷意,转脸又对闻雁笑:“想来闻娘子是听错了。这山里哪儿来的小孩儿?说不定是野猫子叫的。” 闻雁也半信半疑:“是吗?” 穆童向后面的楚江离招招手:“闻娘子要是担心,就让人进去瞧瞧。咱们两个娘子就别进去了,万一碰上狼啊野猪什么的就不好了。”俟楚江离来到,便随口说了一句,“里面不知道有什么,不如派人进去瞧瞧。” 楚江离点点头,不再跟穆童和闻雁比试,自己拨马去了场边,吩咐跟来的亲卫巡山。 “这回可放心了?”穆童笑着拨转马头,俏皮对闻雁,“可是说好了比试的,之前你抢了先,若是你再不上马,可就轮到我了。到时候这黄骠嘛,你就无缘了哟。” 闻雁紧忙上马,与穆童并辔:“那可不行。来,先跑回去的算赢。” 不约而同一声娇吒,两个娘子争先恐后,快马加鞭,两阵香风散在马场上。 然而才跑出去不远,两匹马忽然一惊,先后跪倒在地,口吐白沫。幸而跑马的是穆童与闻雁,换了别的娘子就都要被马压在身子底下,不死也要重伤。 穆童和闻雁都随过军,有些功夫在身上。若说怎么厉害肯定不是,自保问题却都不大。在察觉到马腿力若踉跄要倒的时候,两人便脱了马镫,两只燕子似的翻身跃下。 只是不等她们两个站定,骅骝与黄骠已经倒地不起。 闻雁心疼的扑过去:“怎么了这是?怎么突然倒了?” 穆童也慌慌张张的:“闻娘子,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楚江离远远瞧见穆童出事也要赶过来,谁知连他骑的乌骓也倒了。 三匹马一模一样的症状,都是脚软腿乏,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眼见着似乎进气少出气多,就要死了。 闻雁惊恐:“这,这像是中毒啊。皇宫里的马,怎么会中毒的?” 穆童吓了一跳:“不会吧?刚刚不是好好的,什么毒这么久才发作?”她似很畏惧的靠着楚江离,紧紧揪着楚江离的衣裳,“圣人,你可要好好查查,差一点,差一点,我与闻娘子就都要出事了。”说着眼泪就顺着脸颊淌下来,一颗一颗的,分明眼睛睁得大大的,眼泪却是断线的珠子往下掉。 楚江离自然搂住穆童安慰,大手一挥:“将御马监抓起来,好好审问!到底怎么喂的马!” 穆童倚着楚江离,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抹着眼泪很不好意思:“闻娘子见笑了。方才把我吓着了。” 闻雁赶紧摇头。 穆童推开楚江离,平时活力十足的小娘子这会儿恹恹的发蔫,强撑出一个笑来:“圣人回去查吧,请圣人为我与闻娘子做主。不要放过毒马的歹人。” 楚江离皱眉,眼见穆童从自己怀里溜了,又把人抓回来:“你呢?” 穆童勉强笑笑:“心里唬得厉害,我想与闻娘子随意走走散散心。” 楚江离不肯:“既然受了惊吓,就随我一起回宫,晚上就随母亲住在宫里。” “得了,哪有那么脆弱。”穆童不肯,“再说我一个外人,总住在宫里算怎么回事。” 楚江离还想执意。 穆童拦住:“圣人别说了。” 楚江离拗不过,只能自己带人走了。 穆童目送楚江离走远,才又跟闻雁说笑:“闻娘子陪陪我吧。” 闻雁自然没有不依的。 眼见着夕阳已斜,挂在西边的塬上,红通通的染了半天的云霞。 风渐渐凉起来,吹透了穆童的衣裳。 马场边有个草草搭建的棚子,棚子里有戴着头巾佝偻着腰的老丈煮茶。马场里跑累了来这里热乎乎的喝一碗茶,再轻松惬意不过了。 穆童便带着闻雁进了棚子里坐下:“这边的茶是老丈自己家的,虽然赶不上南边进来的那些,却别有一般滋味,你也来尝尝。待喝完茶,咱们就回去。” 闻雁听了,忙喝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这茶还带回甘,真的不错。” 穆童捧着茶碗,心满意足的喝了一大口:“是吧。我一直都很喜……” 只是不等她把话说完,便感觉一阵晕迷。无论看什么都扭曲旋转,她心里一紧,慌站起来。可惜才抬起身子就眼前一黑,彻底软倒在桌上。 倒茶的老丈一把摘下头巾,露出一头黑发。挺起来的身体也不再佝偻,正是曾经藏在山林里的细瘦麻杆。他露出不怀好意的笑:“臭娘们,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身份。就为你们两个,我们差点被抓。哼,如今到底落到我们手上了吧。回头自然有你好受的。” 他出到棚子外打了声呼哨,十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就从各处围了过来。 为首的膀大腰圆一进棚子就揪起穆童的头发,对着一张画图查看:“就是她!带走!”
第11章 人丢了 穆童渐渐睁开眼,四围幽暗,黑漆漆的,不见丁点光亮。 她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发现自己原来正在一间屋子里。 屋子只有一扇小窗,关得严严实实,连点缝都没给透。 倒是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聚在角落,偶尔还有一声细微的抽泣。穆童瞧不清楚,只见那边很是有几个人影的样子。 穆童自己双手双脚被捆得牢牢的,她试图坐起来,可惜借不上力,歪歪倒倒的才起来一半就要再倒下去。 一双手从旁扶住穆童,搀着她靠在墙角。 “多谢。”穆童长出一口气。虽然明显是被掳来的,处境危险,穆童却没半点危机感,言辞轻松,“我叫穆童,请问这位娘子如何称呼?” 扶了穆童的人声音小小的,虽然满怀忧虑,却也极有礼貌,比起角落里的人来也算得上镇定,只是口音听着有几分怪:“穆娘子可以叫我胡四娘。” 穆童看不清胡四娘的面容,只隐隐瞧见轮廓,很有些深的样子,理应是个高眉深目的美人:“胡四娘,你是也是被抓来的?” 胡四娘摇摇头,又想起黑暗里穆童应是看不见,小声回答:“我是被卖来的。我是牧胡人,在大彦的西边。阿耶要给阿弟娶妻,就将我卖给商队。到了大彦,我又被商队卖给这里的人。” 穆童把胡四娘的话记在心里,只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那这里的娘子们都是被卖来的?” “有被卖来的,也有像穆娘子你一样被抓来的。”胡四娘倒是问什么答什么,十分诚实。 “那你有没有见过我的同伴?”穆童紧着问,“我与她一同在茶棚里喝茶,不想被人下了迷药,药晕过去了。也不知我的同伴如何,现在在哪儿呢。” 胡四娘疑惑:“同伴?可是穆娘子你被带来的时候只有自己,并没有另外一位娘子呀。” 穆童大大的庆幸了一声,乐呵呵的:“那就好,希望她一切都好。” 胡四娘从未见过穆童这样的。 明明是被抓来的,身处何地,什么人抓的,为什么抓她,要把她如何,这一切穆童任事不知。别的娘子们同样境遇便是哭哭啼啼,畏惧害怕。她却还能笑出来,言语轻松。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真的无所畏惧,还是傻乎乎的脑子不清楚。 许是被穆童感染了,胡四娘不由把这话问出来。 穆童浑不在意:“哭也是被抓的,笑也是被抓的。愁也是不知生死,乐也是生死不知。那何必自寻烦恼,非要让自己难过呢?再者说,谁知道明日不是有好运来了,咱们就都得了自由出去了?” 明明是个歪理,偏把胡四娘这个外来的胡姬给说动了:“穆娘子说得对,既然如此,不如笑一笑。”她小小的露出个笑容来,虽然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却手脚麻利的给穆童解开捆缚手脚的绳子,“穆娘子,你既然是被抓来的,还是尽快找机会逃走吧。这些人不是好人,要把我们送去的地方也不是好地方。” “你知道什么?”穆童活动手脚。 “穆娘子醒过来之前,我听外面那些人说一早就要带买家来,要挑选了颜色好的给卖到晏平坊。剩下没被挑中的等到后日就送出京,卖到山里去。”胡四娘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胡四娘不知道晏平坊是什么地方,穆童却一清二楚。那是安京最有名的风月之所。设计穆童把她抓来的人的心思昭然若揭。 不过穆童也诧异:“胡四娘,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胡四娘停了一会,才说:“自打被买过来,我就没开过口。他们以为我不懂大彦话。我又老实听话,他们在我面前便没有顾忌。” 穆童笑出来,探手抚摸着自己的腰带,轻轻抵住绊扣,感受腰带中坚硬的触感:“他们有眼无珠,可正叫我得了便宜呢。你放心,待到早上,我带着你一起逃出去。” “到早上?现在呢?” “现在呀,养精蓄锐,且睡吧。” 穆童没心没肺的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睡了。 却有人彻夜难眠。 御极殿里,楚江离俯视着跪在地上的闻雁,整个人都如同一卷黑色风暴,要掀起滔天巨浪,裂天崩地,毁灭万物。 闻雁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不能自已:“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和大长公主就是去喝茶的,喝完茶我就晕了。等再醒过来,大长公主人就没了。当时大长公主的侍女还在外面守着,她可以作证,我说的都是实话,绝对没有隐瞒。” “穆童的侍女?”楚江离拳头握得咔吧直响,胸膺中充斥的戾气萦绕出锋利的黑色漩涡,能把他自己都卷进去削得粉碎,“你倒是会推脱,你醒来可有见过穆童的侍女?” 闻雁一愣,这才察觉哪里不对:“侍女,也不见了?那,只剩下我自己了?”她大惊失色,扑在地上使劲磕头,“圣人明鉴,绝不是我谋害大长公主的!我……” “不是你?”楚江离将几张纸甩在闻雁脸上,“御马监的紫苜蓿是不是你西朔送到太仆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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