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辞眼睛睁开一条缝,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几欲冒火,咬牙道:“说重点!” “这就来,这就来,下面切入正题,从喜好开始。”孟天轻咳一声,继续道:“据我从温府后院门房那里打听来的消息得知,小姐性子淡然,为人很是和善,从不甩脸子发脾气,也几乎不与人起争执,虽占着个嫡长女的身份,但在府里说话似乎并没有多少份量。许是因为品性柔弱,她一贯深居简出,就我探访的这半月来看,唯二出府还是为了查账和买书。我想着这不对啊,寻常官家小姐最爱便是钻研金银首饰,再不济还有摆弄花草,怎会有人就单单喜欢看书呢?结果再一深挖,你猜怎么着……” 他说着紧紧抓住第五辞的手,大喝一声:“竟叫我发现一个大秘密!” 猛然之间升高音量,第五辞被震得耳朵都要聋了,正是怒火中烧之时,又见孟天挺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起胸膛,满脸洋溢着自信的光芒,他一口老血生生往肚子里咽,恨恨道:“什么秘密?” “此事说来话长,但我早有准备,这就长话短说。”孟天又扯出他那些鬼画符,挑挑拣拣后,指着其中一张,激昂地说:“俗语有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少年少女到了一定的年纪,常常会对近身之人生出懵懂心思。彼时温小姐年幼,尚不足十五,曾跟着府中夫人一道入寺上香,机缘巧合之下,竟遇到了段丞相家的小公子——段循礼!” 段循礼此人,京中百姓人人谈之色变,但不是因为他背靠的身份,而是其好女色的名声,说是凡段公子看上的女人,不管婚否,一应招纳为妾。 多少城里女儿家见这厮恐如见阎王,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要充入丞相府当第十八房小妾。 第五辞从前还被拉着与段循礼一起比较过,但他那时脾气大,一脚就把造谣生事者踹到了河里,所以后来才渐渐没人谈到此事。 孟天说到这里也有点怵,好怕惹到这祖宗的哪根神经,不禁语调慢慢放缓: “段小公子初见温家小姐,便已心生情愫,而后更是苦苦痴缠,哭着喊着就要让自己爹娘去提亲,还说就此要收心,此生非温氏女不娶,段夫人当然瞧不上温府,敲打了他一顿便就没再过问此事,哪曾想……哪曾想……” 孟天涨红着脸,激动得语无伦次:“这厮竟偷摸翻墙,趁夜色遮挡,直闯香闺,企图当场染指!还好温府家丁来得及时,抄上家伙把人赶了出去,才没让段循礼就此得逞。爬墙是一件有辱斯文的大事,段丞相深知自家名誉受损,打发了段循礼上书院读书,又处置了一干知情人士,才把这桩艳闻压了下来。不过小姐虽是保住了名声,可也因此吓病一场,从此不再外出,一心只读圣贤书。” 说到夜色翻墙,第五辞明显有些坐不住了,他脸上白一阵红一阵,支吾了半天,才问道:“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孟天双手环胸,一脸我早已看透的表情,说:“你那个时候练武摔断腿,被送去山上养病半年,回来这事早翻篇了。知情人不多,连金少爷和佟少爷也不晓得。” “摔断腿这件事你用不着说那么清楚。”第五辞狠狠剜他一眼。 孟天放下手,讪讪一笑:“这不是重点,少爷你思路跑偏了。我觉得吧,按照温小姐这般性情的人,应当喜欢那种跟自己有共同话题,精通文墨,可以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的男子。” 他说到这里不知怎么还红了脸,两只食指打着圈,满是羞涩地说:“不止温小姐,哪家的小姑娘不都喜欢这种……” “嗯?”第五辞拳头都捏紧了。 孟天舌头滚了一个圈,又赶紧改口:“我的意思是她们都没什么眼光,哪能看到我们少爷的好啊。” 第五辞才懒得听孟天胡言乱绉,兀自琢磨着刚才的话,似是想起了什么,转头问:“这说得不就是付淮安?” 他垂眸沉思,再次肯定道:“会读书,会作赋,爱好诗文还满身书卷气,真是条条踩到关键点。” 既是志趣相投,又是亲上加亲,怎么看付淮安都比自己要合适得多,第五辞想着便已乐开了花,顺便抬高下巴示意孟天继续。 “哦,对了。”孟天话锋一转,又说:“少爷让我查温小姐最厌恶什么东西,我打听了一下没找到具体的说法,只听一个在温府做饭的老阿婆说小姐幼时曾被下人误锁在柴房,独自待了整晚,又受到不小的惊吓,故而从此怕黑,不敢走夜路,连晚上睡觉都要点上一盏灯。” 孟天描述得有声有色,甚至连人家何时入寝都摸了个透,别的事情一样干不好,唯独探听秘闻最拿手。 寻常女子大多有些与众不同的生活习惯,这本也不奇怪,只是第五辞对温娴生了敌意,所以才会莫名起了偏见。 “矫情!我看是小姐的身子公主的病,家底不大口气倒还挺大,明知挥霍却仍只顾着自己享受,谁家供奉得起这尊大小姐。” 孟天听罢唾沫差点呛到了喉咙,论及挥霍谁人比得过面前这个小祖宗,温娴再怎么浪费恐怕也抵不过第五辞随口押注,砸在赌桌上的真金白银,如此一对比,只怕某人要无理取闹得多。 “少爷你说话可真够阴阳怪气的,要我说温小姐看不上你,那还真是有一百个理由,人家喜静你喜闹,人家爱读书你爱练武,人家日子过得清简而你老是花钱大手大脚,这完完全全两种风格,任谁都看得出来不般配。” 孟天话糙理不糙,脑子虽笨可问题看得却很透彻,第五辞倒也不怪罪他的僭越,甚至萌生出了要替温娴觅得良夫的歪念头。 “她不是喜欢付淮安那样的吗,我就投其所好,往付淮安身上下猛药,她不是讨厌我这样的吗,那我更要发挥长处恶心她个够!” “哈?”孟天的脑子已然完全跟不上第五辞的思路,他、她又加上另一个他?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没掰扯明白,怎么又多了另外的第三者? 孟天垮起个脸,哭丧道:“你与付淮安怎么又投其所好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婚前的第五辞:我对着天对着地对着祖宗牌位发誓,我死都不要和温娴成亲! 婚后的第五辞:真香!
第十章 第五辞心里憋着大招,又悄悄打了几个自认为天衣无缝的绝美计划,还没与人商议,就乐得半天合不拢嘴。 到了晚间,他越想越高兴,连米饭都多吃了两大碗,肚子填饱后人就容易犯困,第五辞一夜无梦,到第二日精神头更足,跑到侯夫人房中嘘寒问暖,小嘴跟抹了蜜一样甜。 等把侯夫人哄得出了门,他立刻叫了孟天过来,一番前缀嘀咕完,末了才来吩咐正事。 “你去温娴常逛的那家书坊,以我的名义购置一批书册,另外字帖、山水画什么的也多拿上几幅,总之挑最好的,最有收藏价值的,然后吩咐店里的伙计跑跑腿,给温家大小姐送去……” 说到这里第五辞才终于道出了重点,他望向孟天懵然无知的脸庞,一掌拍在他的肩头,郑重道::“不过得打着付淮安的名号。” 孟天更懵了,砸吧着嘴,好半天才回神,奇怪道:“这天大的好事干嘛要落在付淮安的头上啊?他躺着就能赚一个人情,白瞎少爷那么多银子。” “我自有我的考虑。”第五辞故作高深地说,再一抬眼,不满孟天的榆木,拧眉问:“你记住了没?两三句话的事,可别再给我搞砸了。” “记住了,以少爷的名义买东西,完了又以付淮安的名头送给温大小姐,我都记着的,保准给您办得妥妥贴贴。”孟天支起脸,拍着胸脯作担保。 有了这句话,第五辞总算松了口气,赶紧打发孟天出府办事,自己则换了身衣裳,拉上金佟二人继续去城里逍遥快活。 孟天一路小跑着往书坊赶,边跑边嘀咕着第五辞交代的话。 “以公子的名义买书,再以付淮安的名头送给温小姐……” “以公子的名义,再打着付淮安的名号,最后给温小姐……” “以公子的名义打包一起送给温小姐……” 孟天一鼓作气,肯定道:“没错,就是公子让买书,然后以他的名义打包一起送给温小姐!” —— 近来天气好,日头足,春日阳光充沛,暖和得让人像是沐浴在热汤中。 可温娴却觉晒得慌,她不愿出门,每日都要花上大半的时间窝在屋内。 丫鬟们得了空便聚在一起踢毽子,小姑娘们活泼又好动,银铃般的笑声响彻整个院落。 温娴坐在一旁绣绢帕,偶尔抬头看她们玩耍,心里也跟着泛起快意。 小姑娘们围成一个圈,单脚踢毽,轮流传递,看似简单实则极费精力,云烟玩兴足,普通的游戏在她身上也能玩出另类的花样来。 于是大家都不比赛了,全聚在一起看热闹。 毽子高高抛起,云烟转身用脚去勾,既不让它落地,又要完成相应的花式动作,她左右脚轮流使力,绕着花坛转圈圈。 正是欢愉之时,忽然一晃眼,瞥到院墙边略过两个男子身影,她再一细看,忽然发觉有些不对劲。 云烟把毽子收入掌中,又往前跑了两步,一脸奇怪道:“咦?赛掌柜怎么来了?” 温娴扭头望去,果然看到小厮领着一位儒者正朝这边走来,后头跟着几个伙计,抬着几个看不出名堂的大箱子,憋得满脸通红,呼呼直喘粗气。 赛掌柜步伐轻盈,嘴角含笑,远远瞧着一副慈蔼模样,来到温娴面前,拱拱手道:“小姐近来可好啊?” “甚好。”温娴答完又问:“只是不知掌柜找我可有什么要事?” “老夫不请自来是为买主走一趟差事。”他侧身绕到箱子后,打开锁扣,指着其中一箱典籍说:“这些都是公子为小姐订购的书画,我不才,依照小姐往日的喜好,自主挑选了一二,可能效果不尽人意,但求小姐打开看看,若有需要调换的,我隔日再给你送来。” 赛掌柜说得诚恳,言语间也瞧不出任何玩笑的成分,温娴却忽觉此事有些蹊跷,她一贯深居简出,少与人交际,且不论为何会有人大张旗鼓的给她送东西来,就凭其能这么精准地猜到她的喜好,恐怕也是个心思缜密的老熟人。 温娴轻声问道:“那掌柜的可否告知,送我东西的是何人,如此也好当面谢过。” “哦,这个说来也无妨。”赛掌柜捻须笑了笑:“正是小姐的未婚夫——武安侯公子第五辞,前些日子他派贴身小厮来我这儿定购了一批书册,并命老夫尽早送至温府,我和伙计忙活了几日,这才带着东西上门。” 提到第五辞,在场丫鬟无不瞪圆了双眼,云烟悄悄附耳过去,跟温娴低语:“小姐,这事不会有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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