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奕心中其实更偏向于魏王,只是碍于傅家如今权大势大,他怕日后二郎会为傅家所用。 季皇后对这些倒是看得很淡,甚至很多时候,她都觉得天子日日为这些事烦愁,日日想着如何制衡,实乃是杞人忧天。他根本不是在为民、为天下,他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皇权罢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所以,面対天子的急切,季皇后倒显得淡然很多。 她也没多说别的,只问天子道:“那在陛下心中,更属意哪位皇子呢?” 萧奕望了季皇后一眼,略微沉默了一瞬后,倒还是向皇后说出了心里话。 “魏王灵秀,楚王敦厚,单论才能的话,魏王更甚一些。但论德行,楚王也不错。只是……楚王的外戚毕竟是裴家,虽说裴家已经没了,但当年裴氏兄弟的恶行,却是人尽皆知,若立楚王为太子,怕日后天下人会不服。按理说,魏王极好,聪敏灵秀,行事也果决,才独立出府,便帮朕办成了几件事,虽都是小事情,但他比较年纪也还小,日后还有的是磨练的机会,只是……” “只是他的舅父是傅煜。”季皇后不想拐弯抹角,直接说了天子心中真正忌惮的东西。 萧奕又抬眸朝皇后望过来一眼,他没否认,郑重点头轻“嗯”了一声。 季皇后道:“陛下考虑制衡,臣妾觉得陛下做得是対的。若臣子有不臣之心,的确该给与颜色,动用各方势力权衡之。但傅家……恕臣妾眼拙,倒没看出傅家有什么野心。当年陛下登基,可是得傅老侯爷力助,之后平息齐王之乱,也是傅家人一马当先,为陛下效的劳。按理说,傅家这是从龙之功,可之后,不论军职上,还是圣宠上,都落了裴家一头。即便如此,傅家哪个不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继续为朝廷效力的?可能臣妾见识浅薄吧,反正没能看出傅家父子兄弟的弄权之心来。” 季皇后语气淡淡的,就像是在闲话家常一样。但身为天子的萧奕,又如何听不出她话中的阴阳怪气呢? 偏偏皇后说的也在理,他接不上话来。 萧奕一时吃了憋后,也不想再谈这些事了,便自己主动转了话头问皇后:“璟华这两日怎么样?” 季皇后知道他不想谈那些陈年旧事了,但又提起了璟华,季皇后心中自然也会为傅贵妃抱不平。所以,接下来说的话,也难免仍带了点阴阳怪气。 “这孩子看着是比刚开始的时候好,但心里委屈着呢。陛下您想,她才十一岁,原是多么骄傲快乐的一个小公主啊,却突然间失去了生母。而且贵妃……还是以那么惨烈的方式离开的,陛下叫她如何能不做噩梦呢?臣妾再好,可毕竟不是她生母,人家有亲娘。” 対傅贵妃的薨逝,萧奕也用了好长时间才算渐渐走出那段阴霾来。可即便是走出来了,如今每每有人再提起,或夜深人静时他再想起,心中也是如割肉般疼痛的。 这段日子,灿娘的音容笑貌,时常会浮现在他脑海中。 更甚至,每每午夜时,他都能从梦中惊醒过来。梦里的灿娘安安静静站在那儿看着他,清幽的嗓音冷冷问他:“陛下,如今臣妾也离开了您,您心中还只挂念着宸妃吗?” 每每午夜惊醒后,他就再睡不着。往昔同灿娘朝夕相伴的每一幕,都会一一浮现在他脑海中。 和宸妃比起来,灿娘才是那个陪他走过最漫长岁月的女人。 于是他也才想得起来,曾经承诺过的正妻之位,没能兑现。承诺过的会此生只爱她一个,好像最终也还是辜负了。 就如她曾经说的,宸妃是为他挡箭而亡,可难道她就没有为他遇过险境吗?难道,只是因为她命大,不曾丢掉性命,就不值一提? 萧奕会有自责,但每每自责起来,他就心绞痛难忍。 甚至到此时此刻,他都不敢接受灿娘已经不在人世间了的这个消息。他希望这是一场梦,梦醒了后,灿娘仍还陪在他身边。 一刻也不曾离开过。 见天子已经又一副丧家之犬般的模样,季皇后也会适时见好就收。所以,大道理也就不再说了,只是仍还敲敲边鼓道:“璟华埋怨陛下,陛下可别怪她,一来她年纪还小,还是个孩子。二则,贵妃当年的确死得惨烈,璟华一直难以接受,也情有可原。若不是当初陛下一气之下罚还在病中的贵妃进冷宫,贵妃也不会没了求生之念,也就不会……” “够了!”萧奕哑着嗓子打断,声音压抑低沉,像是在忍受着什么一样,埋脸呜咽,“够了,皇后别再说了。” 季皇后见状轻叹一声,又过来劝圣上保重龙体。 最终,萧奕失魂落魄离开,季皇后则又进了内殿去,陪在了璟华的床边。 璟华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见皇后坐在床侧,她便一把投进皇后怀抱,哭诉道:“母后,我又做噩梦了。” 季皇后搂着她,手轻轻拍抚她后背道:“梦都是反的,璟华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时光飞逝,转眼便又入了夏。整个夏季,金陵傅府接连传来喜讯,府上二位夫人先后平安诞下子嗣。 一子一女,皆平安顺遂,母子安康。 秋穗是六月足了月生的儿子,傅灿所出女儿未足月,只比傅家小郎君略小了几天。所以,兄妹二人的满月酒,就放在了一起办。 傅灿和秋穗二人坐月子也在一起,倒也没有大办,只请了金陵这边的几个官员。 消息传到盛京时,盛京那边要比金陵这边更高兴更热闹。之前老太太听说女儿也怀了身孕时,还担忧过,毕竟她年纪已经很大了,怕生产时会遇到难产,心里一直惴着。 所以这会儿得到金陵传来的报平安信,老人家心中的一块巨石总算是落了下来。 关起门来,只她同吴氏婆媳二人在时,老人家不免感叹道:“生个闺女好啊,也算是为卢家添丁了。那日我见到卢家阿妹,她还悄悄同我说呢,说他们家墨郎如今是一月一封信的往家送。想来……这会儿卢家妹妹也该得到好信儿了。” 吴氏道:“再过几日便是立秋了,虽咱们不能为两个孩子大操大办,但可以借着别的由头高兴热闹一番。到时候,咱们把卢家婶娘也请来,届时你们二人可以好好叙叙家常。” 対此提议,老太太可是太同意了。 金陵那边,秋穗傅灿二人差不多前后出的月子。出了月子后,正好天也凉爽下来了。 虽说家里有嬷嬷婢女和乳娘们带孩子,但身为母亲的天性,必然是希望自己可以事事亲力亲为的。两个人一起陪着孩子,陪的时间越长,就越舍不得丢开手。 好在如今秋穗点心铺子里的生意算是稳定了下来,又有冰蓝他们帮忙打理,也无需她多费心。 但傅灿就不一样了,离开了私塾后,她已经很久没再忙自己的事了。不过本来事情也就分个轻重缓急,如今有更重要的事做,她自然也不会逼着自己必须再回到私塾。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等女郎长大一点了,她再去做自己的事不迟。 两年后,傅灼江南路提点刑狱公事一职任满后,又调任回京。卢墨渊夫妇还不能回去,所以,两家六口人便在渡口挥手洒泪道别。 两个孩子哭得很是汹涌,毕竟一起长大的交情,不是亲兄妹,那也同亲的无二样了。 两个三岁的孩子哭得止不住,被各自父母抱走后,二人情绪仍没能缓过来。 卢墨渊抱着女儿,脸轻轻贴了贴她的泪脸,笑着哄道:“跟阿兄只是暂时的别离,日后有的是相聚的日子。别哭,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 女郎哭得很是秀气,白皙微圆的小脸一脸的懵懂,她奶声奶气问:“走了,我们也走。” 三岁的女娃会说话了,但还不会太长、太整段的句子。但她的意思,身为父母的,自然听得懂。她是说,哥哥他们走了,为什么他们不能跟着一起走呢?为什么要分开。 她还太小,有些事她不懂,所以,卢墨渊只能哄道:“因为他们的家在盛京,你,还有阿父阿娘,咱们的家不在那儿。但阿父会努力,总有一日,会光明正大的带着你同你阿娘一道回去,在那里也安一个家。” 小孩子还是好哄的,対父亲的话,也天生的不会有丝毫怀疑。 听说以后也会在那儿有个家,会再同阿兄在一起,小女郎就马上破涕为笑了。小孩子就是这样,伤心来的快,高兴也来的快。 傅灿始终没说话,只是同丈夫十指相扣,然后把脑袋轻轻靠在了他的肩头。 若说最初同意在一起时,她心中还有迟疑和彷徨。那么如今,这么长时间过去后,她心里是再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惶恐了。 尤其是生了女儿之后。 她也是彻底从过去的那段阴霾中走了出来,彻底的不再纠结在过去。如今这样的日子,才是她最喜欢的日子。 哪怕日后日子清贫,日日只能食粗茶淡饭。但只要能同他们父女二人在一起,傅灿就觉得这就是神仙日子。 如今傅灼夫妇离开了金陵,卢墨渊觉得他们也没必要再继续留在这儿了。所以,这会儿也开始同妻子商量起来,打算另择一个小地方久居。
第一百二十六章 傅灼带着妻儿秋天时从金陵乘水路出发,待到抵达京中时,已入了冬。 一早便得到了消息的京中亲朋,早早便等候在了城门外的官道上。一见远远有马车过来,便迎了上去。 傅家傅煜夫妇差了长子傅长衡来迎,余家那边余岁安今日不休沐,便是余丰年夫妇来迎。余丰年去年又参加了春闱考,不知是他自己的确有本事,还是天子心中觉得愧疚,亲自点了余丰年为状元郎。 如今的余丰年,在刑部任职历练,如当年的傅灼一样。 一别就是三年,虽说三年时间也快,但原本十分要好的人要分别这么久,总是会怀念的。虽然期间也常有书信往来,但书信就是书信,又怎能比得了亲自见面呢? 所以,久别重逢,大家都十分激动。心中的喜悦之情,一时都溢于言表。 男人们还好,到底有所克制。那边,梁晴芳马馨兰,还有春禾意柳等几个早同秋穗抱成了一团。 当年分开时,大家都还是少女或是初初成亲的少妇。如今再见,便是连意柳这个年纪最小的,也寻到了如意夫婿。梁晴芳同马馨兰,更是都为了人母。 秋穗手中牵着皓哥儿,这会儿俯下身来一一告诉他谁是谁。傅长皓,皓哥儿,别看年纪小,但记忆力却很好,人也聪敏,很快就把哪个是哪个记得一清二楚,还跟着阿母都喊了人。 梁晴芳夸他说:“他才这么小,好聪明的小脑瓜啊。我们家庆哥儿日后要是能有他一半聪明,我就阿弥陀佛了。”庆哥儿比皓哥儿小,这会儿才会走路。 那边傅灼同余丰年和傅长衡打了招呼后,便朝女眷这边望来,恰好就听到了梁晴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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