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以为董灵鹫是有什么话说,可等了片刻,她却没有后话。郑玉衡估摸着她醉了,也不深问,只是伸手揉捏着她后颈上的穴位,让她松快松快。 又半晌,董灵鹫睁开眼,转头看了看他,道:“钧之。” “嗯。”他应道,问,“怎么又醒了?” “我本来就没睡成。”董灵鹫道。她伸出手,按住他整齐的衣领。 这领子上绣着白鹤的纹路,她一扯,领子翻出来,露出细密的针脚。董灵鹫勾住衣领,只用了一点力,郑玉衡便随之低下头。 她略微仰首,捉住对方微凉的唇。 郑玉衡心道,她这么一醉,居然还有这种好事?便由着她亲吻,时而舌尖唇瓣上吃了痛,被咬出一个轻轻的印痕,也觉得对方可爱无比,恨不得让她再咬几下。 普天之下能觉得大殷皇太后可爱的,也就是这一位了。 董灵鹫像含糖块儿似的亲了亲他,然后放开,忽然道:“我真喜欢你啊。” 郑玉衡有些怔住,呆呆地看着她说出这句话时的眼睛。 下一瞬,他的心似被一下子被烈火烧着了一样,浑身突然涌起一股热意,就算自己不去注意,也觉得心里往上噼里啪啦地冒泡泡,喉结微动,哄着她道:“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董灵鹫不再重复,转头闭上了眼,困得半晌没回音,少顷才又冒出来一句:“我想……想吃了你。” 郑玉衡低头看了看自己:“你说的是哪种……” 董灵鹫道:“就是喜欢到要把你吃下去。” 郑玉衡也不知道什么叫理智,被这几个字蛊/惑得忘了姓名,顺着她道:“那你来吃我吧。” 董灵鹫没出声,但翻了个身,将郑玉衡按倒在榻上,没有章法地扯乱了他的衣衫,然后从额头、鼻梁,在亲到唇锋上,在漂亮匀净的锁骨上咬了一口,抬手在他身上写字。 郑玉衡被她“折磨”得出了点汗,仔细甄别着她写的字,发觉是“美味佳肴”四个字。 他耳根烧得通红,张口不敢反驳,闭口又极为不好意思。这时董灵鹫哄他出声,就唤:“钧之?” “……嗯。” “心肝儿,过来亲我一下。”她温声道。 郑玉衡十分怀疑她究竟是醉没醉,还是仗着喝了酒,装出样子来调/戏他。 虽然脑子里想得一片混乱,但郑玉衡还是听话地靠过去,亲了亲她。 董灵鹫道:“你真好。” 郑玉衡脸红道:“我……我……” “你的哪里我都满意。”她道,“我真想长长久久地跟你待在一起。” 郑玉衡被直球打懵了,感觉浑身都被一股软融冒着春意的水给浸透:“我也想……檀娘,我抱你吧。” 目前这个姿势,恐怕一会儿她要累坏了。 董灵鹫摇了摇头,道:“乖,别乱动,我自然能把你一寸寸地吃了。” 一寸寸……这形容词听得郑玉衡心慌意乱,他扶住董灵鹫的腰,胡思乱想了一阵,吸了口气,才说:“那你明日起来,可不许说我勾/引你。” 他这么说,可见董灵鹫是有前科的了。 她停下想了想,没有答应,反而俯身堵住他的嘴,将小郑大人唯一一个能拿来讨公道的器官也封住了。 院中雨滴芭蕉,檐下水声不绝,风动树响。 次日,董灵鹫累得腰痛,起不来身,干脆连孟诚和孟摘月回宫也不去送送,更是让慈宁宫又闭门一天。她躺了半日,郑玉衡给她好生揉着,温言安抚着,还时不时听她的怪罪:“都是你勾得我。” 郑玉衡有冤无处诉,只得把这点混杂着甜滋味的委屈给咽下去,低头认了,说:“那你也太不经勾了,我说我抱着你,你不肯……” 董灵鹫凉飕飕地飘过去一眼。 郑玉衡连忙停下,小媳妇儿似的给她揉腰,嘴上顺着道:“都怪我,怎么就生得这么鲜嫩,这么招人疼爱,让檀娘情不自禁了呢?嗯,这真是我的罪过。” 董灵鹫指了指身前,让他靠近。 郑玉衡刚说完这话,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眼巴巴地凑了过去。 他刚一靠过来,董灵鹫便伸手揉捏着他俊俏白皙的脸,将他脸颊揉得红了,揉面团似的发泄一通,才收回手,道:“趁人之危。” 郑玉衡摸了摸脸,叹道:“是檀娘不醉装醉,强迫了我。就是去告官,我也有理。” “你告什么官?”董灵鹫挑了下眉,道,“落进我的掌心里,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郑玉衡按到酸痛的地方,董灵鹫话语一停,转而自言自语道:“……我哪来这么大兴致……” …… 春秋匆促。 小皇帝推行的几处新政都有见效,他有郑玉衡襄助,又时常跟孟摘月和一众贤臣商议事宜,做事从不独/裁专断,四海之内广有贤名,都说孟诚虽无先帝果决英武之风,但宽厚仁爱,是对黎明百姓极好的仁君。 自然,他最重用的一位臣子,就是既算不上豪门出身、也说不上太过寒微的郑钧之郑大人了。 《大殷律疏议》几次经历更改删减,终于得以全国施行。而监督此事的正是公主殿下。公主正式继承了王明严先生的衣钵,作为他最小、但是最为特殊的一个关门弟子,以女儿身在朝中参政,并且传言说她立志不再婚配,将以大殷刑律公正为夫,毕生为之经营。 小皇帝刚琢磨着她几年不改口味,也不再吵嚷着找面首了,说不定可以管管,随后就听闻她如此宣布——处置许祥的心一下子又歇了,小妹身边若是一辈子没个伴儿,岂不比看上太监还更可怕? 如此过了五年,小太子取名为孟瑛,已在重华宫上学。 孟瑛是由郑玉衡一手教导的,他倒是有名义上的太子太傅,但那位老先生只是挂个名字。重华宫诸多先生,其余的几人虽然博学,但说得道理、讲得话,不如郑玉衡所讲的深入浅出,平实易懂,合他心意,于是孟瑛只当他是老师,也只像跟屁虫似的跟在郑玉衡后头请教。 两人一来二去,感情非比寻常。孟瑛时常叹息,跟郑玉衡道:“老师,你要是我的亲眷便好了。” 董灵鹫一向不管孩子,可瑛儿格外跟皇祖母亲近,虽然备受宠爱,但谦卑孝顺,很有君子品格。 两人的关系一向瞒着孩子,就算这么多年过去,已经默契到一个眼神就能知晓其意,但在孟瑛面前,郑玉衡只得装得正正经经,董灵鹫也从来都郑重端庄,等太子回去之后,两人才把这口气卸了,也不装着生疏,该睡觉就睡觉。 但瞒得了一时,岂能瞒得了一世。 一日,郑玉衡进了慈宁宫,将董灵鹫没喝的补药吹了吹,备上冰糖蜜饯,哄着她喝了,她喝完药,忽然道:“今日瑛儿问我,他唤你什么才好。” 郑玉衡话语一噎,半晌道:“你怎么说?” “我说你无论见了什么,听了什么,都一样叫郑大人为‘先生’或‘老师’,不必管其他的。” 郑玉衡琢磨了一会儿,道:“他不会觉得我这样大逆不道,日后掌握权力了,就想办法砍了我吧?” 董灵鹫笑道:“这可说不准,可到他继位的时候,你早陪哀家下地府了。” 郑玉衡道:“也是。”便放下心,凑过去亲了亲她,“那我多讨好讨好太子殿下,让他以后修撰史书的时候,把咱俩写得亲近点。” 董灵鹫笑眯眯地道:“你要害我的名声?” 郑玉衡说:“什么贞节牌坊,你是最不在乎的。有我害你的名声,说不定后人见了,还觉得皇太后陛下与众不同,格外需要拿出来讲一讲呢。” 董灵鹫思索片刻,道:“也有道理。” “那时要是能捎带着提起我,别把我跟陛下放在一起,烦着呢。把我跟你的事说得多一些就好,”郑玉衡斤斤计较地道,“先圣人记在天子传上,除了社稷之功外,最好也别提什么儿女私情,免得我嫉妒……还要把你的辛苦也全都记载上,我督促教导瑛儿,他一定能明白。” 董灵鹫微笑着看他,只道:“好。” 其实两人都明白,在浩瀚厚重,如同沧海的史书当中,有时区区十几个字,便写尽了一生,后世的考证、纠察、发现,都属于冥冥之中意料之外的事情,到时候究竟怎样,究竟会如何理解、如何看待,当世的人,根本无法知晓。 但也正因为这冥冥之中、意料之外,或许在多年后的某一日,会有来自后世不知多少年的学者,在每一个字砖墙缝里考究,或许有读史的学生,在满篇车辙滚滚与无尽的年岁洪流中,探寻到轻描淡写的几笔艳影,捕捉到一片旷世荒唐的风月故事。 可能没有人发觉,史书散佚,没有人知道。 也可能千年万年之后,笔墨留声,所有人都听过。 光阴有限,风月无边。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为了完美HE的阅读体验,所以将“生死相随”部分切割开,后续可能在番外中播出(哪一章番外说不定) 不想吃一点点玻璃碴子的注意跳过这章番外,我会在标题或者提要里标出来这四个字的哦! 明天休息一日,后天开始更新番外,日更~,如果有想看的番外可以在评论留言告诉我,我会酌情挑选一些来写~副CP番外将会在提要里标明,不想看可以跳过哦。 感谢各位的一路陪伴~还有章章留评的小天使们,非常感谢你们! 等写完番外后我会抽空修改文章错字和BUG的,可以将书移入已阅读,这样就不会被“有修改”影响到了哦。啵啵啵!
第140章 生死相随 最初的三年, 董灵鹫想,四十多岁正好,不至于容颜太过衰老, 不至于行动不便, 只是郑玉衡太年轻, 她十分不忍。 后来孟瑛长大,过了十年,十五年,她已成了大殷活着的“半壁江山”, 是天下安宁的一种象征, 亲眼目送诸多旧臣故去, 听到锣鼓吹打时哀动四方的响声。她有时会突兀地想,以诚儿的性格, 恐怕会不管不顾地大兴丧葬, 应该下一道节俭的遗旨, 才能止得住这种浪费。 再后来, 孟瑛成年, 她的青丝一缕缕化为白发。 以董灵鹫孱弱的身体和过往的经历, 就算看得开、心胸豁达,能够到这个岁数,也不知道郑玉衡成日里操了多少心。 盛世钟鸣, 春日傍晚昏定时, 太子常服简冠地向她行了礼, 叩首出去, 在门口碰到老师, 又行礼问候道:“亚父。” 此为对师长的尊称, 郑玉衡已经习惯, 悄声问:“你皇祖母睡了吗?” “还没有呢。亚父进去吧。”说着,孟瑛让开身位。 郑玉衡点了头,踏进慈宁宫。 这宫里的小丫头已经换了几轮,但相熟的几个还未变。宫里静悄悄的,赵清弯腰打开香炉的盖子,往里头放香料薄片,见到他来了,就说:“大人这个科举主考官做完,今儿该是参加鹿鸣宴的时候了,怎么不去参宴,还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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