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姨娘眼珠滚动,内心不断挣扎。 婉清望着张姨娘:“另外,我也会请求大太太给你个体面的死法,将你好生安葬,免你乱葬岗野狗分食之苦。” 张姨娘握紧了手指,脸色青白交加,见婉清语气轻松的说着她的生死,她又恨又怕,但她必死无疑,能留个全尸已是万幸。她闭了闭眼睛,神色凄凉,泪如雨下:“请你将我的家人送远一点,一定要嘱托他们再不要进京,也再不要把子女卖进深宅大院。” 婉清颔首,拿起纸笔写下认罪状,递到张姨娘面前:“画押吧。” 张姨娘推开秋葵递过来的印泥,缓缓的将手指放在口中,一闭眼用力咬破,将流血的食指按在认罪状上,然后颓败的瘫倒在地上,捂着脸放声大哭。 “给她找个郎中。”婉清沉声吩咐红叶,和赵家必定要有一场硬仗要打,张姨娘作为主要证人不能半途没命。 红叶应了,大太太挥挥手,丫鬟婆子将赵华容和张姨娘拖下去。 事情到此算告一段落,婉清深呼口气,准备回梧桐小院看望春芜。 婉清欠身向大太太行告退礼,大太太却冷哼一声:“你倒一点不心疼以安。” 婉清疑惑的望着大太太,大太太冷笑道:“怎么?刚刚不是义正严词的说不认命吗?现在又不想承认了?” “请大太太明示。”婉清敛下眉眼,心里不断猜测大太太话里的含义。 “你不知道?”大太太见婉清神色不似作假,试探道:“以安没有告诉你,他宁愿受九十杖棍也要给你正室名分?” 婉清惊愣的抬起头,心骤然下沉,声音干涩:“什么意思?” 大太太不敢置信,以安是打算默默为苏婉清扛下一切?这个丫头值得他如此吗?大太太惊讶过后突然灵光一闪,若苏婉清良心过不去、自己提出不要正室名分,以安也只得作罢。 她一喜,立即道:“大武律法官员篇:为官者,以妾为妻杖九十,依情判合离。” 婉清身体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天地间万物旋转,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着大太太。 大太太一鼓作气:“以安若要娶你为妻,要先受九十杖棍,还要再拿功勋换皇上依情同意,你忍心他如此吗?” 眩晕感渐渐消失,手指尖微微动了动,婉清低下头,恍若未听见大太太的话,欠身行礼后转身就走,只步伐僵硬,似负千斤重而前行。 大太太心情好了,笑眯眯的带着丫鬟婆子回去。 “娘子。”红叶上前扶着婉清,担心的看着她。 秋葵征愣的跟在后面,至今未回神。 婉清微微摆手,声音听着很平静:“我无事。” 主仆三人缓慢的往梧桐小院走,婉清突然停下来,交代红叶:“去和老太太院里的丫鬟婆子说一声,天色已晚不要惊着老太太,一切等到明天早上再回禀。” 红叶眼眶发红,点点头,领命而去。 婉清继续向前走,满府的红灯笼却照不清前方的路。 等回到梧桐小院,进院门的一瞬间,婉清猛地抓住门框,眼前一黑一明,秋葵担心的声音好似远在千里之外,她耳边嗡嗡骤鸣,只一手紧紧攥住门框来支撑着身体,良久良久。 当眩晕的感觉缓缓退去,婉清松开门框,努力站直身体,喉咙干涸,声音微哑:“秋葵,你去前院书房找长顺,为我借一本大武律法来。” “好,我现在就去。”秋葵望着婉清,心疼的掉眼泪,叫个小丫鬟扶着婉清进屋,她转身飞快的往前院跑。 “扶我先去耳房看望春芜。”婉清对小丫鬟道。 小丫鬟扶着婉清走到春芜门前,敲敲门,没有人应。 婉清挥挥手让小丫鬟退下,然后推开房门进去:“春芜,是我。” 被子下鼓鼓的一团缓缓探出头,春芜眼睛红肿的望着婉清。 婉清走过去,坐在床边,含笑道:“我的救命恩人怎么变成了小哭包?” 春芜趴在婉清腿上,摇头道:“我为娘子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担不起娘子救命恩人的称呼。” “天下哪有应该不应该,只有心意,你的心意抵得过任何称呼。”婉清顺着春芜的头发,温声道:“春芜,张姨娘院里的丫鬟婆子朝不保夕,不会有心思传闲话,老太太院里的人最是嘴紧,不会将今天的事往外传。而且,你要记得,你是为救我才迫不得已而为,大家只会夸奖你一片赤诚之心,但我也不会让她们来夸你,这件事就此过去了,好不好?” 春芜不住的点头,婉清又劝了许久,才回到内室,坐在床榻上,打开秋葵借过来的律法,一页一页的翻开。
第99章 婉清坚定道:我不会放弃 白天发生的事情太多,秋葵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起身悄悄出了耳房,见正屋的灯还亮着,她想了想,上前敲了敲门:“娘子,您还没睡下吗?” “进来。”婉清声音沙哑,闭了闭酸痛的眼睛,将手里的律法放在桌子上。 秋葵走到跟前,望见桌子上的律法,想起大太太的话,她心疼婉清,却不知如何劝慰,只好道:“夜深了,娘子歇了吧。” 婉清颔首,准备将摊开的律法阖上,扭头看见律法上的文字,婉清突然轻笑了一声,自嘲道:“你看,一旦为妾,是律法都默认了低贱。” 秋葵一怔,慌忙将书页阖上,轻声劝道:“娘子已有了小公子,将军对您也是宠爱有加,纵然将军再娶嫡妻,也不会薄待您,您要放宽心。” 婉清轻轻摇头,敛下眉眼,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不会放弃。” “可是,杖九十后定会没命的。”秋葵眉眼急切:“娘子,您还记得邱姨娘吗?大太太命人打了她六十大板,其实打到第五十下的时候,邱姨娘已没有了气息,这还是府里婆子们打的,若换成官差衙役,打的只会更狠,九十杖下去将军非死即伤啊。” 婉清站起身来,拍了拍秋葵的肩膀:“我不会让将军受九十杖。你去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娘子有主意了吗?”秋葵眼巴巴的望着婉清。 “没有。”婉清不欲再多说,往床榻前走去,伸手卸下发髻上的钗环,望着昏黄的灯火下,铜镜中秋葵怔怔的站在原地,婉清转过头,看着她,许久后,语气诚恳的劝道:“秋葵,无论发生什么,永不要做妾。” 秋葵猛地睁大了眼,慌乱之中匆忙低了头,声音讷讷:“奴婢去喊小丫鬟端水为娘子洗漱。”说完,转身飞快的跑出去了。 婉清抿了抿唇,静静的坐在铜镜前的绣凳上。 次日,天未亮,赵太太便敲响了将军府的大门,婉清望着她眼下的青黑,想她应是一夜没阖眼,定是费尽心思的为赵华容想脱身之术。 赵太太见婉清进来,笑着迎过去,眼里别有深意:“容儿那丫头昨日夜里是不是来探望你了,你也是,若要留她住下,总要着人与我送个信,省的我白白担心。不过,我也知道,你们两个缘分大,感情深,你不会亏待她,这我是放心的。” 昨日夜里,跟着赵华容来的丫鬟婆子在周家角门外一等二等不见赵华容出来,便找将军府要人,周家角门的丫鬟婆子早得了吩咐,冷哼道:“还是明日让你家太太亲自登门一趟比较好。” 赵家的丫鬟婆子一听,知出了事,慌忙回府到赵太太跟前禀告。 赵太太听完直接瘫倒在暖塌上,将军府不可能无缘由扣下闺女,定是容儿找苏婉清报仇了。她这些日子千防万防、好赖话说尽,竟还是没能劝女儿回头。 赵太太狠厉的看向跪着的丫鬟婆子,寒声逼问了一刻钟,等大概问清楚赵华容的计谋,她一颗心凉透了。 心神不定的思索了一夜,她想到了苏婉清威胁的玉石俱焚。 当初,苏婉清撂狠话桎梏住她,让她和容儿寸步难行。但反过来,苏婉清真敢鱼死网破吗?周家真的不顾念周景泰将来的前程吗? 这一次换她来用玉石俱焚的策略! 婉清听懂了赵太太话里的深意,明说缘分大,暗指当年的事,就是想让她为着景泰和自身放过赵华容。 这也是为什么婉清不想让大太太送赵华容见官的原因,若赵华容在大堂上狗急跳墙肆意攀扯,赵家受影响最大,但景泰同样会被涉及其中。 赵太太用此法来威胁她,是意料之中的事,婉清并不惊讶,她早知和赵家这场战斗是个长久战,只看谁能熬到最后。 “赵太太,我送信了。”婉清笑的无害:“你不是收到之后才来将军府的吗?要不然你怎么知道赵姑娘在周家?” 赵太太嘴角耷拉下来,眼神如同一把利剑:“容儿既然在周家,让她出来见我。” “自然会让赵姑娘出来,不过如今还不是时候。”婉清走到正厅中的红木椅前坐下,含笑道:“一夜都心焦的等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时片刻。” 赵太太冷哼一声,正想发威,望见大太太从廊下进来,她瞬间一喜,大太太在就好了,为了两家的关系,大太太必然愿意退一步海阔天空。 “请大太太安。”婉清快了一步迎上去,扶着大太太坐下,看赵太太咽下嘴边攀交情的话,婉清莞尔一笑,吩咐道:“将张姨娘和那歹人带上来。” 丫鬟领命而去,婉清从红叶手里接过认罪状,含笑走到赵太太跟前:“赵太太先看看这个。” 赵太太眉眼一眯,一目十行的看完,脸色发黑,暗暗咬了牙,容儿真是糊涂,用了这么个蠢货来做局。如今多说无益,只有抵死不认这一个办法了。 她抬起头,冷笑:“你指使一个姨娘写了这颠倒黑白的认罪状是想做什么?难不成想诬赖我赵家嫡女来谋害你这个小小的通房?我劝你,莫要太往脸上贴金了。” 大太太蹭的站起身,怒道:“你还敢狡辩,我昨天亲耳听到赵华容承认,你养了个蛇蝎女儿却不知悔过,还打算反过来泼我周家一盆脏水,看来你赵家真是蛇鼠一窝啊。” 赵太太脸色青白交加,容儿竟然亲口承认了?还被大太太听到了?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脑子快速转动思索着对策。 大太太外强中干最好糊弄,当务之急是先把苏婉清打发出去。主意拿定,赵太太嘴角一勾:“大太太,我竟不知,如今将军府,一个小小通房竟能在主家有客时耀武扬威,啧啧,也不知是哪里的规矩?这若传出去……” 大太太气红的脸一愣,没料到赵太太突然来个急转弯,不过,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便不悦的看向婉清:“这里自有我这个当家太太来处理,你回去吧。”
第100章 周家稳占上风 “是我让清丫头来的。”老太太步履稳健的走进来:“大太太去了庄子上散心,老婆子我无力管家,就全权交给了清丫头,纵然大太太昨日回来,管家权却还未交接。赵太太,清丫头作为周家后宅管家理事的人,在此处有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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