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凤郦微微苍白的脸上,忽然掠过一抹深红,如火苗瞬间飘过,将要点燃杀气,却在接触到女儿眸子的那一瞬间,猛地自己按捺熄灭了。 然后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枯败下来,转开头不再看萍踪,也不看其余人。 宣琼唇角掠过一抹笑意,忽然一指铁慈,“这又是谁?” 萍踪脸色难看,“这是他的……相好。” 宣琼奇道:“这你还能容他活着,还住到咱们家里来?” “他说我若杀了他相好,便日日要报仇,天长地久,总有我疏忽一日。” 宣琼脸色微变,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抿唇一笑。 她生得寻常,小眼阔嘴,有几分鱼相,因此想必在这神情姿态上下了苦功,坐卧行走,颇有娉婷之态,日常举止,也是不笑不说话,说起来微微侧脸,弧度温柔,叫人便是不觉得如何美,也能感受那一份可亲入眼。 是以那对父女,对着她的笑容,面色总能和缓下来。 宣琼道:“男人啊,就是嘴狠,说得凶狠,其实见着你这美人,哪有什么不愿意呢?要是真不安分,你打断他的腿便是。” 她语气柔和地说着这种话,那两人频频点大头。 飞羽忽然一笑。 宣琼向他看过来。 飞羽笑道:“我瞧夫人真是仪态出众。” 宣琼本就没将两人放在眼里,他突然开口夸赞,也只当他畏惧讨好,何况她对自己的仪态确实很有自信,并不觉得讽刺,便笑道:“你这孩子还算识相……” 飞羽打断她的话,“尤其是夫人的笑容。每个笑容,都一模一样。想必一定镜前久练,才揣摩出这般恰到好处蛊惑人心的笑。毕竟人太丑,笑来凑。只可怜了夫人的镜子,日日要受此荼毒。” 说完一本正经,唏嘘一声。 铁慈:“哈哈。” 宣琼脸上永恒的笑僵在了皱纹之间,一瞬间那精心营造的冰雪之姿便要崩。 倒是一直神游物外的池凤郦,忽然转头看了两人一眼。 宣琼忽然拂袖。 哗啦一声,平地起风雪,泼天一片晶亮,兜头向飞羽扑下。 飞羽说完那句话便要退,但这屋中狭窄退不了几步,而且那股风雪一起,身周的气温下降比先前更厉害,转眼便冻得人血脉都要停滞,更不要提动作。 寻常人风雪未至便要冻死,饶是飞羽也慢了几分,他急退向身后墙壁。 他左侧是宣琼,右侧是铁慈,铁慈再过去是坐在那的池凤郦,前方是归海生父女。 那风雪眨眼间便逐聚成墙,越垒越高,雪墙平平推移过来。 飞羽急撞墙壁,砰一声整个屋子都在颤动,平常便是三尺厚的板壁也撞穿了,此刻那墙却岿然不动,他的后背却被那彻骨的寒冻得血脉不通。 轰隆声响,越来越高的雪墙近在咫尺,要将他挤死在两壁之间。 人影一闪,铁慈掠来,再一闪,已经带着飞羽离开原地。 等了这么久,就等这么个瞬移的机会,毕竟三人都很自负,有人出手之后其余两人就会松懈。 下一瞬铁慈已经感受到外间岛上微凉的风。 她正要再来一个瞬移走远一点,忽然迎头撞上了一片冰雪,冰雪之后人影忽隐忽现,如刀光轮转,她险些一头撞上。 雪色冰光里宣琼缓缓笑道:“这个小家伙居然也能流光幻影。” 铁慈心中叫苦,原来这女人竟然也有瞬移的天赋之能。 仔细想想不奇怪,传闻里三狂五帝之流的高手出身的世外仙门,原身本就是旧朝皇族和大世家,而那些皇族世家,早先都是有天赋之能的。 他们将天赋之能和武功心法融合,才有了后来的威势。 瞬移行不通,复原没有用,透视不过是看骨头架子,而归海生明显天赋之能就是雷电,武功是在雷电的基础上演变的。 一时竟然绝了路。 宣琼的瞬移比她还高杆,人影一闪不见,然后两人身侧出现一道冰圈,那些飞舞的雪花凝成长鞭一般,呼啸凛冽,越束越紧。 宣琼道:“回去。” 下一瞬铁慈和飞羽倒飞回屋。 身后隐约噼啪声响,归海生手掌缓缓探出衣袍,掌心如青木,发丝尾端上扬,四周无数物件微微颤动,而空气中的细小灰尘则盘旋着吸附在他身前。 铁慈忽然拉住飞羽,硬生生改了个方向,两人齐齐向后跃去。 后方是池凤郦的方向,两人这一退,就把自己送到池凤郦手上。 归海生一哂,道:“凤郦,这小子对琼儿出言不逊,你拿下他,顺便打断腿。另一个直接杀了。”
第179章 绿茶(九更) 池凤郦抬起头来。 宣琼追来,衣袖一展,落雪再成墙,她看向池凤郦方向,眼神一闪,似乎很想推进一下,听见归海生说话,才柔声道:“那就偏劳姐姐了。我就知道,姐姐一定舍不得我受委屈的。” 说完收手。远远看着。 那边两人撞向池凤郦,池凤郦缓缓抬手。 这三人唇舌之间,不过轻描淡写,但于场中的两人而言,此刻却是冰火两重天。 三狂五帝成名已久,但近些年踪影全无,很多人已经忘记了他们,年轻人甚至不知道他们。 但当年这些人叱咤风云,纵横天下。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铁慈总怀疑,号称隐龙的十大绝顶高手,其中相当一部分是三狂五帝。 否则江湖哪能同时有那么多高手呢。 后来这些高手因为分属于不同派系,彼此都杀伤力太大,导致每个阵营都损失惨重,最后也不知道是谁约束了他们,还是互相制约都无法更近一步,同时神隐于世间。 但是神隐不等于消失,似乎现在,这些蛰伏已久的老怪们,又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铁慈和飞羽都师承不凡,根基不凡,但毕竟年轻,便是论功力,也无法和这些几十年的老怪们比。 此刻心窝如塞狂风暴雪,身后却灼热如炎,头顶如被针刺,无数细碎电光流转,像被无数细小小蛇咬啮。 其间滋味,十分难熬,铁慈苦中作乐地想起一道名菜“油炸冰淇淋”。 身后热力越来越近,两人脱离冰窟,却又即将撞入火山。 便是合力从火山处逃出也没用,上头还有雷电父女。 绝境。 眨眼间两人到池凤郦身侧,一左一右。 池凤郦抬手,掌心赤红,似流动的岩浆。 忽然右边飞羽急声道:“你想不想女儿获得真正的幸福?你想不想让你女儿醒悟!” 左边铁慈道:“她抢你夫君,夺你爱女,毁你一生,你真的能忍吗?!” “……” 池凤郦仿佛没听见,双手依旧缓缓抬起。红光一闪,冰雪消弭,两人倒地。 飞羽的腿软绵绵垂了下来,铁慈毫无声息。 归海生在上面赞道:“凤郦,你腿虽然废了,功力依旧又精进啊。” 池凤郦低下眼看自己的腿。 宣琼眼底闪过一丝妒色,轻声道:“方才好像看见那两个小鬼在你耳边说话。” 池凤郦道:“是的,一个求饶,一个骂我。” 宣琼不屑地轻轻一笑,“死到临头,无谓挣扎。” 她要叫人来把尸首拖出去。池凤郦摆手示意先别急,对萍踪道:“你现在还想要这小子?” 萍踪盯着飞羽,点了点头。 “这小子性情不好,我先帮你调教几日。”池凤郦一手拎一个,“至于这个死了的,根骨挺好,我有用。” 那两人都知道她有用尸骨练功,归海生神情复杂,宣琼眼底有笑意,道:“那姐姐尽管拿去。” 池凤郦一手拎一人,转动轮椅离去。萍踪想跟,又不敢,自己回了屋。 屋子里没有人了。 归海生咳嗽一声,宣琼看他一眼,道:“永平那边来消息了,说是从西洋回来的一批商船即将经过这里,这回船上的香料珠宝极多。那边请师兄帮忙。” 归海生不满地道:“这是将本座当打手用了吗?本座镇着这座岛,帮他们从过往海船上收钱也罢了。远洋商船多半都有朝中诸高官的份额,背景雄厚,这也打主意,不怕惹出事来?” 宣琼便走上前去,双手柔柔抚上他的胸口,昵声道:“那边怎么敢对您如此不敬?实在是狄一苇苦苦相逼,一心要寻水师错处,水师私下蓄人,造船造炮,若是给狄一苇发现,便是天大的事。朝中这几日正在议九边换将一事,萧次辅在朝中多方斡旋,想调走狄一苇,但是诸臣大多不同意。此次回国的海船,便有军方那几位大员的生意。咱们帮那边一把,先弄翻海船,再让水师救人,卖大员们一个人情。那边说了,钱财都归师兄,他们只需要军方大员们的人情,好帮忙把狄一苇弄走便行。” 归海生道:“朝廷之事,当年我们退隐之前,就曾发过誓,若有违背,必将众叛亲离而死……” “师兄,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逼我们立誓的人怕是早死了。您英雄一世,如今天下,还有谁能令您应誓?再说咱们不过弄翻几艘船,和这朝廷之事有什么干连?听说那船上,半丈高的珊瑚宝树就有好几株,还有诸多仙岛灵草,说不定能治治您的伤呢……” 她一边说,一边双手悄然溜进了归海生的衣襟里,手指不知捻弄了什么,归海生倒吸了一口凉气,早已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宣琼吃吃地笑着,将他推倒在床上,灵蛇般的手指继续往里摸去。 帐帘水一般地泻下来,帐内隐约传来宣琼的低笑:“师兄,好么……” 归海生喉间含糊呢喃了一声。 床帐微微摇动,片刻之后床猛地一摇,宣琼轻轻叫了一声,一个翻滚滚到床边。 归海生伸手来抓她,道:“你又……” 宣琼的衣带已经开了,露出半边梅花肚兜和一截雪白的胸,深深丘壑馥馥蓓蕾,颈下摇曳着桃粉色的珊瑚坠儿。她推着归海生,却不掩衣襟,半羞半嗔地道:“我不能……这样我成什么人了……我不能对不起姐姐……” 归海生道:“你明明喜欢我!” 宣琼捂住脸,“是,我喜欢师兄,不然怎么会不计较闺誉和名分,死皮赖脸地跟在您和姐姐身边这许多年。可是我也爱姐姐,我不忍令她伤心……” 归海生伸手,她便让,一边哭一边让,搅得归海生又烦躁又心疼,又惭愧又欣喜,泄气地往后一躺,宣琼却又凑了过去,悄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归海生便低低笑了起来,仰身一躺,道:“来吧。” 帐子又落了下来,床身细密地晃动着。 不多久,归海生发出一声长长的痛快的呻吟。 一只纤纤玉手伸了出来,手上一片淋漓,那手在床上挂着的棉布绣画上,随意一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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