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长安那里没有任何夏国的消息,皇兄是在长安的话,他是怎么生活的? 怀玉内心的疑惑就像水珠落在平静的湖面上,涟漪越扩越大,动摇着她的内心, 引起她无限的恐惧,仿佛真相就像一块恐怖的巨兽, 即将浮出水面。 “回了长安, 主子会跟你解释的。”男人将她的话堵死, 可怀玉不满,她的夫君还在塞外,说了让她等他回去, 这又算什么。 她承认自己不够聪明, 但也不是傻的, 在长安能如此安稳地活下去, 皇兄做了什么, 她不想也更不敢去深想,“那你能不能让我再见一面淙淙,我给她留个信,好让我夫君知道我去哪里了。” “淙淙?” “呃,就是我的婢女。” “不可。” 好吧,问了等于没问,但怀玉还想争取一下,“可我不在,等夫君回来了,他要是以为我被掠走了,会生气的。” “你的夫君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你这话说得,哪能不重要呢?在你眼中我可能还是楚灵公主,可我知道那个称号已经没人再会承认了,现在我已嫁做人妇,夫君当然是重要的。” 马车行驶地十分稳当,怀玉不去看外面的景色,就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到了哪里。 “公主,别多费口舌了,我是听主子的命令带你回去,是不会放你走的。”秦氏喝了一杯热茶,敲了敲车壁,示意马车停下,撩开车帘,下了马车“公主好生歇息吧,要赶很久的路。” 怀玉刚想跟着他一起下车,实在不行就趁他不注意跑掉,可只瞄了一眼外界,车帘就被死死地封住,透不得一缕阳光,马车又驶了起来,看来是真的无论什么理由,都不想让她走了。 可怀玉想着淙淙受伤了,薛谌又不在,她不得不坐在马车里想办法,她呆了一会,试着用秦氏的方法敲车壁,“那个,马夫大哥,我身子不太爽利……” 她的声音传达到了,马车停了下来,只是撩起帘子的人不是那个旁人需要尊称的秦大人,而是一名老者,他笑眯眯地说:“公主是哪里不爽利,我来为公主诊脉吧?” 没想到还有随行的医师,怀玉赶忙要拒绝,可那医师嘴上道着公主,手上却使着蛮力将她拉过来,强硬地给她诊脉,摇了摇头说:“我看公主身体十分康健,可是有其他问题?” “是啊!”怀玉点头,拿出越来越成熟的诓骗技巧,“那些冰放在马车里冷着我了,我腹痛,需要如厕!” “原来是这样,那公主稍等,我去给秦大人汇报一下。”医师不由分说地再次拉下车帘,马不停蹄地赶往秦大人的马车旁,好像真的为他的事而烦忧。 怀玉就想趁此机会逃跑,哪只下了车一看,她的马车周围竟然站着好多士兵,这哪里跑的了? “公主,您这是……?”医师回来了。 “我在马车上呆久了,想活动活动筋骨,”怀玉干笑着,一边甩着胳膊:“秦大人怎么说呢?” “哦,秦大人说,马上就有婢女来伺候公主,公主放心,吃管用度还会和曾经一样,不会苦了公主的,公主还是请上马车吧。” 说话间,就有个年纪比她还小的侍女端着夜壶过来。 怀玉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伺候是多么的不方便。这一下根本没跑成,还多加了一个人监视。 “你叫什么名字?”她只得先深入敌营,探听情报,知己知彼,方可回家。 “回公主,奴婢名叫玉罗。”说罢,她把夜壶放在一边,也没问怀玉是否真的要使用,但气氛就非常诡异,一个华贵的马车上,有个装冰块的铜器,她面前还有个放吃食的小几,身后还有个可供小憩的小塌,真是个完全可循环发展的马车…… “要不你还是把夜壶放回去吧,我又没事了,需要的时候再叫你。” 玉罗点点头,夜壶走了,她又回来了,说:“秦大人让奴婢跟您说,以后奴婢专门伺候公主,公主有什么事情跟奴婢说就可以了,秦大人还说,主子想见到活的公主。” 怀玉:“……” 这是□□裸的威胁了,活的公主,不就是说只要她活着,就算只有一口气也行。 那也只有等到去了长安,见到了皇兄再跟他商议一番了。 希望大家在那边一路平安吧。 马程大约有个本来有个一个月,但那位秦大人命人快马加鞭,日夜不停,二十天就回到了长安,怀玉被安置在长安郊外的一处别院,还没等她从漫长的车路缓过来,就被玉罗带过去梳洗,换下边地那套普通衣裳,换上上好的罗裙和金子做的步摇,那些婢女的手法极为柔顺,一点不像薛谌有时突发奇想要给她梳头发,能把她半脑袋头发给薅下来。 但不安与紧张,在怀玉心中蔓延。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还是尊贵的,举世无双的,但她也在害怕,接下来面对的,是她无法承受的真相。 “公主,您怎么了?”玉罗是个人精,她发觉了怀玉的不对头,“可是奴婢们伺候的不好?” “我、我水土不服……”怀玉挤出一个尴尬地笑容。 “公主恕罪,实在是主子迫不及待想见您,且再忍忍,”没人关心她是否真的不舒服,只是在完成任务。 她被盛装打扮一番后,就被引到了一处内院,这里有个小小的池塘,夏蝉在一深一浅地鸣叫。 可她们口中迫切想见到她的虞司瑾没有出现,而是过了已时,虞司瑾才踏过仆仆风尘,来到这个院子。 他一袭白衣,在此像个落入凡尘的谪仙,只是眼睛微眯,又是双吊眼,像极了雪山中的白狐。 他嘴边挂着一丝笑容,没有丝毫热络,不像亡国后重聚的兄妹,“听说你水土不服?” “也不是……”怀玉搅着手指,不知说什么好。 她现在看到他,只觉得诡异,十分僵硬。 “呆了十几年的长安,现在说水土不服,你不会撒谎,怀玉。”笑眯眯地眼睛睁开,淡淡扫过怀玉一眼,并无温情可言。 看吧,他也没有那么想见她。
第50章 重新养 “皇兄, 这里真的是长安吗?”怀玉一计失败,转而又问:“夏国不是已经……” 许是觉得现下再与她虚与委蛇是白费功夫,虞司瑾开口自言道:“夏国当然已经不复存在, 现在你住的地方, 也都是周国的地界。” “但为什么皇兄——”怀玉的话还没说完便已经泣不成声,她应该要问明白, 但虞司瑾的一句话仿佛就把所有解释清楚了, 她呜咽着,不知道怎么再次开口,又断断续续哭了一阵,祈求似的看着虞司瑾, 希望他能解释什么。 他端着身子,坐在她一旁,距离倒不远,睨了她一眼,跟她对视上了, 问:“哭够了?” “皇兄这是投靠了周国?” 虞司瑾看着怀玉用衣袖胡乱摸了眼泪,毫无曾经他叫人教养出的样子, 微微皱眉。 “我听秦宗说, 你嫁人了?” 他们二人就这样你问我问, 全然不回答,怀玉嗤了一声,笑容颇为讽刺, “皇兄, 你将我送出城去, 一路上危险不说, 还差点被贼人玷污, 我除了嫁人,有人能让我依靠,护着我,还能怎么办?” 虞司瑾依旧没回答,这室内就这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一向克己,最后缓缓道出:“是哪地方的人,干什么的?” 怀玉瞥了下嘴巴,不想回答。 “说话。”虞司瑾的声音冷冷,隐忍中带着强烈的不悦。 怀玉因为对他心生了恨,尤其是在她心中良善的身影全部坍塌之后,更为恨之,话语也一直带着刺,“一介草民罢了,不知皇兄,罢了,不知兄长还可否记得前朝薛侯爷的嫡子?当年你我二人瞧不上他,想方设法拖延婚事,命运弄人,我现在嫁的人连他都不如。” 人虽然还是那个人,但身上一点世家光环都没有了,可不连他都不如了? 良久,虞司瑾说:“也罢,你现在留在我身边,之前的事情就不提了。” “兄长,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哪能说不提就不提,那人还是给了我一方天地,怀玉记得恩情,你我现在也知道了对方的情况,也无其他的念想,不如让怀玉回去。”怀玉双手贴在地上,朝着他扣头。 “回去?他能给你什么?你的尊贵的身份,还是锦衣玉食。” 他说的肯定,他见过怀玉换下来的衣服,不知是哪个不入流的布店制的成衣,价格连她身上这身的零头都抵不上,以前万分娇蛮的人,如今竟然想着回去。 “那兄长呢?”怀玉胸腔内憋着的气一下子从口中泄了出来,她质问道:“兄长,你当年把我从冷宫的池水中救了出来,问我说愿不愿意当公主,怀玉还历历在目,这些年怀玉固然骄纵无比,不问朝堂,但不代表怀玉不帮忙,我也在后宫帮了兄长不少忙,全是因为对兄长的崇拜与救命之恩,我自当多谢当年兄长的提携,只是我已经嫁人了——” “够了。” 她抬头,看着虞司瑾的眼睛,他的眼中如有滔天的怒火。 “你认为仅仅如此?” “什么?” “总之,你别想走了,你在这里好好想想,想开了找人跟我说。”虞司瑾起身,一阵风热风吹起他的衣摆,他头也未回,抬脚走出小院。 “我怎么可能想得通?!” 怀玉冲着虞司瑾离开的方向,将手中的茶盏用了十分力气扔了出去,要是在以前,怀玉是断然不敢这么做的。 她恨死他了,她在外面受苦,虞司瑾归顺了周朝,在这里过着逍遥的日子,还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这简直是虞氏的耻辱! “若是你没有从前的规矩,我不介意在找人重新教你。”虞司瑾前脚还未踏出小院,回头道。 “逆贼!”怀玉指着他骂道,“我在外总想着故国,我想着你的生死,可你呢!” 秦宗在门口低着头,谁都没看,虞司瑾瞄了他一眼,挥手屏退,也不恼,走到怀玉面前,伸手钳住她的下颚,不容置疑地说:“虞怀玉,别忘了你的位置是谁给你的,趁我还没发火之前,管好你的嘴。” “我不会再将你当成公主,这里的任何人都不会,如果还有什么话,这身衣服也便不要再穿了,”说罢,他扯了一下她的衣裳,露出纯白的里衣,“前院,后院,哪里的下人衣服你自己挑。” 这话说完,他的目光转移到她的发顶,凝着发髻上的金簪,伸手取了下来,翻来覆去一遍后,“你倒是记得薛家的好,还带着他们给的簪子,人都死完了。” “还给我!”怀玉挣扎起来,伸手去够她的簪子。 “我没让人给你准备别的吗?” “太俗看不上!”怀玉直接给他翻了个白眼。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虞司瑾真的讨厌怀玉说话难听,行为粗鄙,他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兴趣,叫站在门外的秦宗找个宫里的女官过来教育她后,才真的走出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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